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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42:39 作者: 翰如
    站在三腳架後面臉藏在相機背後的蘇澈,一臉嚴肅的嫻熟而老練的撥弄相機的蘇澈,只穿了件白T頭髮隨意散開的蘇澈……

    這一瞬間,蘇澈簡直就是真·藝術家。

    只穿件白T……哦,他的風衣正穿在自己身上呢,大小還挺合適。徐行用力裹了裹身上的風衣,濃濃的暖意將他包圍。

    正浮想聯翩著,院子裡突然多出一些人,大多數是老人,偶爾夾雜幾個小孩。

    徐行趕緊站起來,走到蘇澈身邊。

    拍攝活動正式開始了。

    每一對老人蘇澈都會拍上好幾張。他儘量不做過多引導,希望拍出老人們最真實的一面。

    「大爺,您就當自己在看鏡子,您平時沖鏡子時是什麼樣的,現在就還是什麼樣就行。」

    「大媽,您把孫子抱起來吧,他站後面臉會被擋住的……對,就這麼抱就行。」

    「小妹妹,眼睛看叔叔的手,在這裡,這裡……」

    蘇澈不斷輕聲說著話,那溫柔的語調,聽在徐行耳里,就像一支悠揚的曲子。

    隨著村支書和他的醫生女兒的最後出鏡,拍攝告一段落。

    蘇澈收拾好東西,跟醫生說好回城之後會儘快沖印出來寄給她。

    「真的太麻煩你了,」醫生笑起來,「一看你就是專業搞攝影的。」

    蘇澈一時語塞,旁邊徐行笑著搭腔:「哪裡哪裡,我們就是業餘玩玩而已。」

    兩人剛走出院子,一位老伯朝他們走過來,操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我還沒拍……不過,我家裡那位走路不方便,下不來床……能不能請你們到我家去幫我們拍一張?」

    「好,您帶路吧。」蘇澈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老伯家位於村子最角落的地方,走了大概20分鐘才到。是最普通的黃泥巴房。一進門,陽光就仿佛被截斷了似的,整個屋子暗得很。

    屋子角落裡擺了張床,床上堆著厚厚的褥子,一位枯瘦的老伯半睜著眼靜靜的躺著。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早點更~~~

    ☆、第 13 章

    「我把師傅請過來了,來,我們一起拍張照。」老伯過去輕輕扶起床上的人,讓他偎依在自己懷裡,然後轉頭看向蘇澈他們。

    蘇澈拿出相機,在包里找了會,又往屋子四周掃視了幾圈,眉頭逐漸皺起來。

    「給,用這個吧。」徐行遞過來一張紙巾,「我沒帶柔光鏡。」

    蘇澈接過紙巾,把它覆蓋到相機的閃光燈上,用手壓住。然後調整了一下參數,蹲下身舉起相機對著老伯們。

    咔咔咔!

    蘇澈變換角度一連拍了好幾張,有上半身的,也有臉部特寫。

    照片裡的兩張臉雖然都飽經滄桑,布滿溝壑,但同時也幸福洋溢。仔細看,老伯們的嘴角都不約而同微微往上翹著。兩隻乾枯的手緊緊交疊在一起。

    蘇澈與徐行對視了一眼,把相機收好,輕聲說:「照片沖洗出來後,我們會給您送過來。您稍微等幾天。」

    「太謝謝你們了。」老伯聲音有點哽咽。

    「那……您和您的……那位保重身體,下次我們帶照片來看你們。」徐行說。

    往回走的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剛才老伯家所見帶來的觸動像一條蛇,緊緊纏繞在心裡,久久解不開。

    車開出去很久,徐行突然開口:「下次我跟你一起過來送照片吧。」

    蘇澈「嗯」了一聲,扭頭看了他一眼。

    徐行把座椅往後調了調,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長長舒了口氣,「那兩位老人,雖然條件比較艱苦,但其實還是幸福的吧。可以在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死。」

    「羨慕了?」蘇澈問。

    「是啊,羨慕。」徐行看著他的側臉,「你不羨慕?」

    蘇澈淡淡一笑,「羨慕……」

    回到縣城,蘇澈把車停到路邊,轉頭看向徐行,說:「你的手……」

    「這點傷沒事,殘不了,我還是可以生活自理的。」徐行笑起來,示意性的晃了晃右胳膊。

    「那你記得去醫院再檢查下吧。還有,洗澡時當心,別碰到水。」蘇澈說。

    徐行盯著他看了會,一副不懷好意的表情,「要不你幫我洗吧?我自己的話還真說不準碰不碰水的。」

    蘇澈瞪了他一眼,「滾。多用幾個塑膠袋套起來洗,保證不會碰到水。」

    「哎,沒人性啊……」徐行嘆氣道,「好歹你送我到家吧。」

    蘇澈繃著臉把徐行送回了家。又去了趟附近的超市,幫他買了一大堆乾糧和零食,最後還記得取走相機的存儲卡,「慢慢養著吧你。」

    蘇澈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已經回到客棧兩個小時了,馬上就到晚飯時間,可他連午飯也沒吃,就早上嚼了幾片餅乾。

    好久沒有外出一趟就讓他感到這麼疲憊了。

    不是身體上的勞累,而是心裡的睏乏。

    對於徐行各種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曖昧言語和動作,他能清晰感覺得到。他也知道,這種曖昧對於兩個公開的gay來說,意味著什麼。

    徐行對他有意思。

    他可以選擇忽視,選擇一笑而過,可以不去細究這種意思到底有幾分。只要徐行沒有明確說出口,他就可以假裝不知道。

    但是,這種假裝越來越難以進行下去了。

    他不怕徐行的曖昧,他怕的是,自己逐漸享受起這種曖昧,眼看就要沉溺下去。

    就像一瓶陳釀,剛開始喝兩口只覺得味道醇厚,唇齒留香,便忍不住再多喝兩口,三口……等到覺察酒勁上了頭,再收口也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他不能上頭。他必須保持頭腦清醒。

    沈長安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那人才是他的男朋友,名義上的男朋友……

    徐行在家養傷養得很是煩躁。

    他盯著手機里跟蘇澈的聊天界面發呆發了快一個小時了。

    聊天記錄里幾乎全是自己的留言,主要以詢問為主。

    為什麼不通知他一起送照片?為什麼最近老不在客棧?為什麼不接他的電話?為什麼突然玩失蹤?為什麼……

    而蘇澈最後一條消息停留在好幾個星期以前,只有簡短的一句:照片已經沖印好送回村子了,存儲卡放在前台,自己來取,好好養傷。

    好好養傷。

    好個屁!

    傷口正在癒合,整條手臂像被毛毛蟲爬過一樣,癢得難受,癢得他想罵人!

    徐行看得出來,蘇澈是在躲避自己。自己表現得這麼明顯嗎?不能夠啊……

    可轉念一想,如果他心裡沒鬼,幹嘛躲著?

    嘖。這操蛋玩意!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就像貓捉老鼠,一個追得起勁,一個溜得飛快。

    徐行的傷徹底痊癒了,不癢了,他舒坦了,便開始了客棧狩獵行動。可惜的是,貓永遠都比老鼠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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