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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40:05 作者: 曲淇
眉眼微斂,鬱鬱寡歡的模樣。
他不自覺的,總算放緩聲調道,「這麼吃對胃不好,去我那兒,我給你煮點八寶粥喝。」
這話溫溫緩緩,像是融化了般,嚴萊哪敢拒絕,也無力拒絕。
沈啟時這人,儒雅風範,盡顯紳士氣度,但在這份禮貌下,卻是明顯疏離,拒人於千里之外,他淡然淺笑,嘴角微彎時,那絕對只是禮數。
嚴萊跟他相處的那幾個月里,也算是捉摸了個透徹,並為此沾沾自喜,然而事實是,她哪裡搞得懂他。
她只能偶爾看出他的高興或是不悅,他的不耐或是隨性。真的只是相較於其他人懂一些罷了。
所以面對像沈啟時這種捉摸不透的人啊,嚴萊最是害怕應對的。
就好比剛才,明明前一秒還有些不悅,轉眼突然就緩和的語調,像是詢問般,當真是讓她受寵若驚,哪敢拒絕。
他啊,當真是熟知她,吃透了她。
嚴萊此人,吃軟不吃硬,越跟她抗,她就像個刺蝟般定要加倍奉還,然而那軟化了的話聽在她耳邊,哪有決心拒絕。
更何況是沈啟時這種平日裡高冷到讓人不敢攀望的人啊。
鍋里早已小火燜煮著稀飯,沈啟時對吃食特別講究,不像嚴萊只是基於對味覺的挑剔,他則是無論味覺還是健康,都很挑剔,缺一不可。
就拿沈啟時選擇開餐廳,其中一大部分的原因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吧。
嚴萊坐在餐桌上等著,沈啟時進去換了衣服沖澡。
屋內只聽得水流嘩啦啦的響聲,嚴萊聽著聽著,突然不自覺的咽了口水,猛地站起身,椅子在瓷板上發出尖銳的聲響。
那聲音不大,卻在嚴萊看來即使響亮。
她默了下,緩緩走向冰箱去拿水,步子不經意間有些輕慢。
終於,水聲停了。
沈啟時穿著浴袍出來,手上拿著毛巾擦拭還在滴水的頭髮,嚴萊的座位正好對著,一抬眼就能看到。
他站在洗漱台前,頭上的水從他的臉頰緩緩流下,還未滴落,就被他的毛巾沾掉。
等擦到差不多,沈啟時揉了揉雜亂的頭髮,轉眼就見她收回去的視線,那目光四處亂飄,就是不看他。
沈啟時不自覺的揚起笑。
他走過來,越過她走進廚房,將煮粥的鍋關掉,出來跟她說道,「拿碗將粥盛出來,我去換衣服。」
他從她身邊走過,留下一片沐浴露的氣味,清茶的淡香味。
和以前一樣,倒是一直沒變。
嚴萊本就吃人嘴軟,肯定是不敢等著他送上吃的來,他這一吩咐,趕緊麻溜的行動起來。
從櫥櫃裡拿了兩個碗出來,打開鍋子,氤氳的熱氣有些燙,一片霧氣繚繞間只聞得八寶粥的香味。
沈啟時喝粥是不放鹽也不放糖的,嚴萊自己找了白糖放進自己的碗裡,等搬上桌子,沈啟時也從更衣間裡出來了。
還是平日裡的西裝革領。
沈啟時在她對面坐下,她拿著勺子攪拌著粥,嘴裡不停地吹起。
朦朧霧氣里,他說道,「你明天會去崇明寺?」
嚴萊聞言坦然的點點頭,「去啊。」
昨天去嚴老那兒的時候,爺爺跟她提過,說是要去崇明寺祭祀下先人以及他那些死去的戰友,順便帶她去賞賞景。
嚴萊想著這幾天正好讓林安安叫裝修工人重新來裝修下公寓,借著這機會去看看,也就欣然答應了。
她突然抬頭看他,問道,「你也去?」
「恩,我爺爺也去,」沈啟時說著,看了她眼,又道,「一起去。」
死去的戰友也是沈老,一起去也正常。
不過,嚴萊看了眼喝粥的沈啟時,對方像是覺察到她的視線,坦蕩蕩的看過來,視線交錯在一起,那目光,意味分明。
嚴萊一頓,猛地低下頭去,打死也不再抬頭看他。
手上舀起一勺子粥,嚴萊吹了下,等差不多涼了,隨後放進嘴裡,空氣中凝著安靜,只有勺子攪拌碰撞的聲音,而他的聲音就夾雜在其中傳來。
「這幾年在國外還好嗎?」
自從她回國,有很多人問她這個問題,她每次都是苦著臉哭訴,然而這次,她只是輕聲說道,「挺好的。」
那頭沒回話,嚴萊餘光掃去,只見他依舊有條不紊的喝著粥,該是在等著她的後話。
嚴萊默了下,便道,「就是學業有點繁忙,每天學校公寓兩點一線,都沒有時間出去玩,不過還有就是那裡的東西一點都不好吃。」
帶著淡淡抱怨的情緒說完這些,嚴萊喝了口粥,就聽他說道,「看來是不怎麼好。」
嚴萊剛想附和下,但還是忍住了,沒有說話,靜靜的把粥喝完。
當初她要出國留學完全是突發奇想,並沒有告訴他們,等到真的就要登機離開的時候,他們才知道的。
而他,應該也是那個時候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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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無證駕駛出了事,隨後沒過幾天又出了國,加上偶爾舊疾復發,腿腳反應不夠靈敏,嚴萊一直想學卻沒法去學開車。
本來是想讓陳非送的,但嚴老也不知怎麼想的,直接拒絕了,說是反正和沈老一起,便直接讓沈啟時來接他們。
嚴萊也不好多說。
前一天晚上嚴萊就收拾了東西來嚴宅住,等著大早上出發。
天氣逐漸轉熱,晚間空氣還有些燥悶,嚴萊便開了窗透氣,早上微風徐徐,也算舒適。
伊莉莎白就在她腿邊睡得正香,嚴萊笑著撫摸著它,它就動了動,卻是沒有醒的衝動。
還是如以前一般,懶得能跟她媲美。
嚴萊洗漱打理好自己下樓,就見沈啟時已經到了,此時坐在客廳陪嚴老喝茶聊天。
嚴老看到她,讓她過來喊人。
嚴萊默了下,走過去的速度很慢,心裡雜亂的想著該喊什麼。
沈啟時?太沒禮貌了點。
啟時?也太親密了吧。
最後憋不出來,只規規矩矩的喊了句,「啟時哥,早上好。」
那溫溫和和,軟軟糯糯的,低到他差點聽不清的聲音就這樣徐徐傳來,帶著別樣的韻味。
這恐怕,還是她第一次這麼喊他吧。
沈啟時抬眼看去,就見她低眉順眼站在不遠處,面上微微泛紅,不自覺的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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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寺位於A市的北面郊區山上,而他們的老宅別墅在東面郊區,跨過半個A市,要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而且還得是不會堵車的情況下。
所以他們一大早就出發了。
嚴萊本來是打算坐在后座,結果兩個老人不知為何又決定讓司機送,於是乎,沈啟時的車裡就只有他們兩個。
嚴萊想起嚴老最後給她的那個視線,隱隱帶著別的暗示,頓時無奈。
這人老了啊,就會多想。
嚴萊看了眼旁邊專心開車的人,此時他只穿著白色襯衫,袖口捲起,露出一大截皮膚,他的手白皙精瘦,卻是看得出強勁有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