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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39:46 作者: 雪山肥狐
    她絕不相信冷焱會在這件事情上騙她,那說謊的人,就一定是陳雲靜。

    田謐穩穩心神,到洗手間洗了臉,不慌不忙地換了衣服,她要再去一次醫院,要弄清事實真相。

    田謐到醫院時,莫雲聰已經離開,陳雲靜見她去而復返,有些詫異。

    「陳姐,我手機可能是落在這裡了。」

    聽田謐說回來找手機,陳雲靜心裡悄悄地鬆了口氣。

    一個人心裡一旦有了秘密,乍一看見和這個秘密相關而又被蒙在鼓裡的人,總會生出莫名的慌亂感。

    田謐若無其事地問丫丫把手機放在了哪裡,又到丫丫床前和她說說笑笑,離開病房的時候,手裡多了丫丫的一縷頭髮。

    天色已晚,田謐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一個人迫切地等待著天亮。

    另一邊剛到歐洲的冷焱也是滿心焦躁,恨不得立刻就能得到親子鑑定的結果。

    第二天一早,田謐直接拿著冷焱的牙刷和丫丫的頭髮,直奔司法鑑定中心。

    剛走出來,就接到了冷焱的電話。

    雖然在電話的兩端,兩個彼此各有心事的人說起話來,都不由自主的變得小心翼翼,說了幾句話後,氣氛竟詭異地沉默起來,一種莫名的氣氛隨著電波在兩人之間傳遞。

    冷焱隨口說了一句那邊有人找,就匆匆掛斷了電話,田謐敏感地察覺到冷焱在語氣上的變化和說話時的心不在焉,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向下沉了沉。

    在等待結果的時間裡,兩個地點,卻一樣的懸心,一樣的焦慮,還有一樣的相思,可是卻又像心有靈犀一般,不再打電話,就好像原本燃燒得紅彤彤的一團火焰,糟一盆冰水鋪天蓋地的迎頭潑下,火焰瞬間熄滅,沒了一絲光亮。

    歐洲的冷焱和西京的田謐在同一時間拿到了關於對方的親子鑑定結果。

    冷焱手中的報告顯示: A樣本的基因型符合作為B樣本的基因遺傳條件,經計算,親權概率為99。99%。待測父系樣本無法排除是待測子女樣本親生父親的可能性,這種生物學親緣關係的可能為99。999%。

    冷焱把手中的報告捏成了一團,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既成的事實,田謐果真是他叔叔的親生女兒,老天爺果真和他們開了一個如此巨大的玩笑,一夜之間,讓他們毫無防備地從情侶,變成堂兄妹。

    眼前的事實無一不在告訴他,叔叔冷致寧就是司徒繼業口中的顧亦城。

    他從來不知道叔叔的頭部因何受傷,現在看來,叔叔頭上的傷,應該是他自己造成,他一心求死,沒想到會因緣際會地被人所救,可是卻因為頭部中彈,在國外修養了很多年,十年前回國,也一直是半死不活的植物人狀態,誰能會想到,這個植物人叔叔竟然還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而他恰好又愛上了叔叔的女兒?

    當他看到報告的一瞬間,人世間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失去了色彩,從此,他多了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可是卻失去了以愛人的身份和她攜手一生的權利。

    「妮兒呀,我該拿你怎麼辦?我這顆心,只會愛你,不能繼續愛你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眼下讓他最苦惱的是,回去之後,他要如何面對田謐?

    另一邊的田謐。

    拿到結果後,她發現突然就失去了打開報告的勇氣,這幾天,她和冷焱之間連個電話也沒有,這是自他們相處以來,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難道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現在也陷入了痛苦和糾結?

    她走到鑑定中心的外面,顫抖著打開手中的親子鑑定報告。

    報告上顯示:

    A樣本的基因型符合作為B樣本的基因遺傳條件,經計算,親權概率為99。99%。待測父系樣本無法排除是待測子女樣本親生父親的可能性,這種生物學親緣關係的可能為99。999%。

    眼淚沒有任何預兆地瞬間流下,冷風吹過臉頰,像刀片兒割的一樣疼,可田謐絲毫察覺不到,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已經被刀子狠狠的剜下去了,臉上這點感覺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一天,恰逢寒流肆虐西京,路上的人們都緊裹著衣帽,低頭匆匆而行,唯獨她,一個人像幽魂一樣在大街上晃晃蕩盪,好像根本不知道寒冷,因為再涼的風,也吹不冷早已涼透的心。她的人,她的心,已經比來勢洶洶的西伯利亞寒流還要冰冷。

    陳雲靜並沒有說謊,丫丫真是冷焱的親生女兒,原來他在六年前就認識了陳雲靜,而且還有了丫丫。

    他為什麼做出一副不認識陳雲靜的樣子?和她連孩子都有了,還能忘得一乾二淨?

    田謐絕不相信冷焱會是一個不負責任、始亂終棄的人,她覺得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讓他突然失憶,忘了陳雲靜。

    就算他真的忘了,可陳雲靜和丫丫是真實存在的,最要命的是丫丫現在還生了白血病,老天哪,快來告訴她,她要怎麼辦?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像陳雲靜說的那樣,和冷焱繼續生活下去,趕緊生個孩子,用孩子的臍帶血去救丫丫?

    他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她都不懷孕,萬一丫丫的病情等不及,她不就是間接害了丫丫的罪人?

    對了,從元月二號早上那天開始,冷焱就變得不對勁兒了,現在回想起來,並不是她想多了,每天早上都有的火辣纏綿的早間吻,突然沒有了,也許是有原因的,會不會他見到了陳雲靜以後,突然就想起了一些往事?

    如果陳雲靜是他六年前深愛的人,那現在的她,不就成了一個介入別人情感之中的小三?

    他們這幾天都沒什麼聯繫,會不會冷焱也正忍受著情感和道義的雙重折磨?

    她和陳雲靜,一個是曾被他遺忘的愛人,他們之間還有了一個孩子,一個是他現在的愛人,田謐絕不相信冷焱對她的感情是假的,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她完全相信忘了陳雲靜的冷焱是真心愛她的,可是他現在想起了她們母女,那她要怎麼辦?

    田謐也不是一個遇到事情就逃避和忍氣吞聲的人,這件事情,她一定要向冷焱問個明白。

    她想拿出手機給冷焱打電話,才發現,她的雙手早就凍硬了,連手機都拿不住,她要馬上回御景園,要馬上給冷焱打電話,想要馬上見到他!

    聽筒里一遍遍傳來「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的機械女聲。

    田謐坐在沙發上維持著一個坐姿,不停的撥打,手機沒電後,插上充電器,繼續打。

    直到太陽下山,夜色降臨,直到帶著一身寒氣的冷焱,突然開門走了進來。

    房間裡很暗,田謐沒有開燈,冷焱走進房間的時候,她還維持著撥打電話的姿勢。

    雖然光線很暗,可田謐還是察覺到那束落在身上的目光里,包含著的無奈和心疼,沒錯,是心疼,那種疼痛肆意地在心頭蔓延,她恍惚以為那是他的心在痛,繼而明白,原來疼的是自己。

    在漫長的飛行時間裡,冷焱一直在打著腹稿,見到田謐要怎麼說才能不傷害她?他第一次覺得飛行距離如此短暫,在他還沒想好如何開口的時候,飛機就降落在西京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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