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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他父母的人脈，他做珠寶設計師後，很快就有了名氣，被人追捧，可以說，他是沒有受過挫折的設計師，他也看不上那些總是將作品送出去參加比賽的設計師，認為那降低了設計的作品的格調。

    對於他的這些論斷，清和不以為然。不過清和一向帶著中國人特有的內斂，和脾氣不好的亞歷山大接觸，還從沒有和他鬧過矛盾。

    促成亞歷山大和清和關係親近的原因，還有一點便是，他是一個同性戀者，而且思想很激進。所以和同性戀家庭出身的清和總能說到一塊去。

    亞歷山大住在紐約曼哈頓，清和在酒店裡安頓下來後，才去他的工作室找了他。

    ☆、 第六章

    亞歷山大並沒有在公司里工作，他有自己的私人工作室。

    他是一個好享受且浪漫的人，工作室里擺著名畫和大提琴，還有柔軟的沙發，甚至有一個吊床。

    清和和他完全相反，他工作的時候，需要一個嚴肅的環境，以讓他集中精神而不去享受其他。

    亞歷山大才剛四十出頭，他從二十二歲便出名了，至今已經近二十年，這些年裡，他設計過很多有名的首飾，這些首飾戴在皇室貴族上流社會名媛和著名的影星歌星的身上，為他帶來了無盡的聲望。

    不過他卻並不喜歡參加珠寶展之類的活動，也不出現在攝像機前，將自己對外界曝光。

    對於外界，和那些仰慕他的設計師而言，他是神秘的。

    人們只看到他設計出的耀目的珠寶，但是卻不知道他這個人是怎麼樣的。

    清和最初也對他非常好奇，直到真正和他相處之後，才發現他根本不像外界傳的那樣神秘高雅。

    清和到的時候，他正窩在他的沙發里看一本書，姿態慵懶，完全沒有為人師表的姿態。

    清和被他的助理請進房間後，便上前向他問好：「阿歷克斯，你好。」

    亞歷山大和清和熟悉之後，就很喜歡清和，還讓他叫自己的暱稱。

    他將書放到一邊，看了清和一眼，說：「過來坐。」

    清和坐在了他旁邊的沙發上，亞歷山大和他說起了清和現在在做的事業，他已經得知了清和建立了自己的品牌的事。

    他說：「你是個有天賦的人，我很喜歡你的設計，但是，設計師是屬於藝術家範疇，要是藝術家去做生意了，那他的藝術就會變質了。你最近有什麼作品嗎？」

    清和明白亞歷山大的意思，以亞歷山大的能力和資歷，他其實早就可以自立開一個高定工作室，不過他還是更喜歡在現在的公司做首席設計師，這樣是有很大好處的。

    他完全可以不理俗務，只做自己的設計，公司還能為他找到他想要的原材料滿足他。

    而且以他的名氣，他設計出的任何珠寶都有人買帳，賣出高價，所以他也很少迎合顧客的審美去設計不符合自己審美的珠寶。

    亞歷山大是一個藝術家，所以他覺得清和去做珠寶商人，會毀了他的靈氣。

    亞歷山大很少給人建議或者教育他人，他能這樣說清和，恐怕已經是他的極限。

    清和聽後說道：「這個問題，我也好好思考過。但是我想，我不僅是一個珠寶設計師，我還是一個屬於自己的人，我的作品，有些是揣摩客戶的心理設計出她們喜歡的珠寶，有些是自己的表達，表達屬於我的思想和認知。創立品牌並把這個品牌發展壯大，的確會花費我很多時間精力，但我也可以從這裡面學到很多東西。我覺得我需要去經歷這些事情，這些也是屬於我的人生的一部分，然後為我的思想和對這個社會的認知帶來變化，我現在還不知道這些變化是好是壞，但我覺得都是我需要去面對的。所以您所謂的藝術會變質的問題，也許的確會有一些變化，但我想，我總會做一些調整，在將來不管是好是壞，是被人接受還是沒有人接受，我都要去試一試才好。反正我還有很長的時間來體驗。」

    作為一個任性的設計師，清和的這番言論，馬上就說服了亞歷山大，他從沙發上起身，聳了聳肩，道：「好，我現在贊同你的做法了。」

    清和說：「謝謝。」

    亞歷山大道：「你們中國人總是太客氣，謝謝不離口。」

    清和便笑了起來。

    清和來見亞歷山大，並不是來和他聊這些事情，清和是想在紐約建立一個高定工作室，想讓亞歷山大為他推薦一個合適的工作室管理人。

    亞歷山大問他：「你的工作室規模會有多大。」

    清和說道：「加上製作工匠，大約三十人，做高定件和部分批量件，每個月的產量大約在一百到五百件。」

    亞歷山大說：「我可以為你推薦一個管理人，不過他不一定願意去為你做事。你總得有什麼能夠打動他。」

    清和說：「總能有辦法。」

    談完了正事，亞歷山大為清和約了他推薦的人，不過對方要第二天才有空，說第二天晚上願意先見見清和。

    清和便答應了。

    亞歷山大詢問清和晚上是否有約，清和說沒有，亞歷山大很高興地道：「那便和我去酒吧。」

    亞歷山大所謂的酒吧，是只有GAY的同性戀酒吧。

    亞歷山大長相英俊，留著鬍子，在酒吧里挺受歡迎，他是這裡的熟客，剛進酒吧，就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他們叫他阿歷克斯，想來這些人不知道亞歷山大的真實身份。

    以亞歷山大的受歡迎程度，他居然一直沒有固定男伴，也挺讓清和覺得奇怪。

    這次他帶了清和，酒吧里的其他客人便以為清和是亞歷山大的伴兒，還有不少人對著清和吹口哨，「小傢伙，你真可愛。」

    東方人總比西方人顯年輕，在這些人眼裡，清和看起來像個未成年，還有人問他，「你真的成年了嗎？」

    清和說：「你太失禮了，我早就成年了。」

    這人便對亞歷山大說：「你的這個小傢伙太可愛了。」

    亞歷山大和清和坐在吧檯旁邊，酒吧里不少故意露著胸肌腹肌展示身材的男人，還有人在熱情地接吻撫摸，隨著酒吧里火辣的音樂聲，鋼管舞表演把酒吧里的氣氛推向了高cháo，亞歷山大坐在吧檯邊沒動，不過卻摸了從他身邊走過的兩個翹屁股男服務生。

    清和卻像這熱鬧氛圍里不動如山的一個瓷人，他點了低度果汁酒，安靜地喝著酒看別人鬧騰。

    亞歷山大說他：「你不去跳舞？」

    清和說：「我喜歡坐在一邊看著。」

    亞歷山大道：「你們中國人有時候真奇怪。」

    清和看著他，「為什麼？」

    亞歷山大說：「特別喜歡將欲望掩藏起來。」

    清和笑了，說：「個人選擇而已。而且是個人自由。」

    亞歷山大冷哼了一聲，說：「很多人都在看你。越是禁慾的人，越讓人想看他陷入欲望的瘋狂模樣。」

    清和些許愕然，然後說：「但我對他們沒有興趣。你不打算找一個人過夜嗎？」

    亞歷山大和他碰了一下杯，說：「如果你願意的話。」

    清和好笑地道：「不要找我開這種玩笑。」

    大約是看出清和和亞歷山大之間沒有曖昧，便有人來約清和了，有人將手搭在清和的肩膀上，請他喝酒，清和禮貌地說道：「很抱歉，我有愛人了。」

    清和之後實在受不住找他約炮的人的熱情，對亞歷山大說：「我想我得先離開了。」

    亞歷山大說：「你先走吧，我再坐會兒。」

    清和從酒吧里出來，在門口便被一個高壯的男人摟住了肩膀，對方滿嘴酒氣，「哦，寶貝兒，你真是太可愛了。」

    清和板著臉說道：「我的男朋友來接我了。」

    對方還想拉住清和，一直在外面等他的陳峰就走了過來，一把將這個白人男人拽開了，陳峰是退役特種兵，身手不凡，這個白人男人即使長得非常強壯也不是他的對手，清和馬上靠到陳峰身邊去，向對方證明自己是有伴兒的，並對那個白人男人說：「我對你沒有興趣。」

    被陳峰帶上了車，清和才鬆了口氣，剛才他不過是在故作鎮定，心裡緊張得要命，他想他真是非常不喜歡GAY吧里的氣氛，他受不了那麼多男人擠在一起，各種氣味混雜，讓他覺得難以呼吸，被男人親近，更是讓他渾身發寒。要不是要多和亞歷山大接近，他才不會答應陪亞歷山大去GAY吧。

    不過以前亞歷山大從來不叫他陪他去GAY吧，這次居然叫他一起去GAY吧，真是奇怪。

    清和對陳峰說：「陳哥，剛才不好意思了。」

    陳峰開車帶清和回酒店，他說道：「沒什麼。不過你以後還是不要來這種地方了，要是讓馮舟知道你來這裡，他會生氣。」

    清和本來會說自己也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來這裡的，但嘴裡卻說：「我哥哥為什麼會生氣？」

    陳峰說：「裡面太亂了。即使你喜歡男人，我覺得應該找門當戶對的才好，這些白人黑人，並不適合你。而且他們這個圈子太亂，吸毒現象很普遍，要是讓馮舟知道，他怎麼會不生氣。要是馮先生和清先生知道了，也會生氣。」

    清和沒想到陳峰是誤會了。

    但是卻因為他那門當戶對的論調而覺得好笑，說：「愛情還要講門當戶對嗎？陳哥，你想太多了，我不是去酒吧里找伴兒，只是陪阿歷克斯去而已。」

    陳峰身材硬朗，即使長相不出眾，但也非常吸引人。他之前站在GAY吧門前不遠，恐怕也受到了不少騷擾。

    清和想到這一點，才明白陳峰為什麼教育他，大約他是有怨氣的。

    清和便又說：「陳哥，你是不是受到了很多人的騷擾？剛才真是對不起了，我不該讓你開車在那裡等我。」

    陳峰說：「這是我的工作，再說，我本來該進酒吧里保護你。」

    清和笑道：「這樣一想，你的確應該和我一起進酒吧，這樣，我們可以扮作一對情侶，就沒有人再騷擾你和我了。下次我們就可以這麼做。」

    陳峰黑著臉說：「還有下一次？」

    清和便又笑了起來。

    陳峰給馮家做保鏢，馮家是兩個男主人，他當然也對同性戀很了解，他一向將清和當小弟弟看待，而且清和為人處事一向溫和，一看就是個乖寶寶，這次居然進有色情表演的GAY吧，陳峰觀念很保守，的確有點受不住，他說：「你下次還是不要來這種地方了。」

    清和說：「知道了。」

    ☆、 第七章

    紐約有不少小的華人首飾企業，或者說是首飾作坊，有些作坊有三五個工人，有些作坊便是自己一家齊上陣，這些作坊不少處在能夠生存和不能生存的邊緣。

    亞歷山大介紹給清和的這個人，也是一個華人，名叫喬治·衛。

    他的家人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偷渡來了美國，就開始在這裡生活。他的家族在清朝時候出過非常有名的為皇家服務的珠寶工匠，之後到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時代，因為歷史原因，國家的珠寶首飾業根本沒有發展，衛家一門手藝不得發展不說，家人還受了很大迫害。

    到了美國，他們在這裡立足後，便開始做起了他們的老本行，不過最開始只是做一些非常小的首飾，在小商店裡賣，以能養家餬口。

    在十幾年前，衛家才創立了自己的首飾企業，但是華人要在紐約這個國際大都市的首飾行業立足，是非常困難的。

    所以衛家的首飾企業發展到如今，其實也不過只有十幾個工人，每個月會有一兩件高定單的加工，一般時候都是做普通件。

    衛家的這個首飾企業在業內還算有名氣，因為做工好，也絕不會將珠寶原材料做壞，或者有剋扣材料的現象，所以總能接到業內讓幫加工的單，於是倒不至於破產，但距離要發展得好，也有很大距離。

    喬治·衛是衛家的獨生子，現年三十多歲。

    他的理想本來是做建築設計師，學的也是建築設計，但他作為獨生子，家裡希望他能繼承衣缽，中國人對於這種傳承非常看重，更何況衛家的傳承可以上溯數百年，曾經出過非常輝煌的人物，不能在衛喬治這裡就斷了。

    衛喬治沒有辦法，只得放棄了自己的理想，開始接管家裡這個衛家老字號的首飾企業。

    為了接管這個企業，他去學習了半年首飾設計的國際課程，之後又去一家國際知名的大型首飾企業做過工作人員，是做文員，其實就是亞歷山大的助理。

    亞歷山大對自己的作品非常挑剔，對自己的助理沒有不挑剔的道理，會讓衛喬治做助理，是他當時從衛喬治身上得到了靈感，兩人相處了一陣後，亞歷山大便想把衛喬治拉上床，衛喬治抵死不從，兩人鬧掰，衛喬治便辭了職，專心致志去做家裡的企業。

    兩人雖然鬧掰，但並沒有完全失去聯繫，在衛家的這個首飾製造企業遇到難關的時候，亞歷山大為他帶去過客戶，衛家的高定單加工，大多是亞歷山大介紹過去的。

    中國人善於隱忍，更何況是對於衣食父母，所以衛喬治一直和亞歷山大保持了「朋友」關係。

    衛家有一些特別的製作首飾的技術和方法，密不外傳，亞歷山大想過要買，但衛家不賣。

    現在衛家的這個首飾製作作坊，依然處在要發展得多好不可能但又不至於破產的狀態，有好幾家大首飾企業想要購買兼併衛家這個加工作坊，衛喬治堅守著沒有賣，但最近，他卻處在遲疑期。

    這次見面，又是約在清和前一晚去過的那家GAY吧。

    清和得知見面地點後，不由疑惑前一晚亞歷山大帶他前去，是讓他先去踩點？不過在GAY吧里談生意，也實在太不鄭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