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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26:41 作者: 南枝
    陳琰奇怪余俞是想問這個問題,「難道不是余叔叔就是叫這個名字嗎,這有什麼要問的。」

    「大哥叫余誠傑,不是叫阿凡。」余俞道。

    陳琰更奇怪余俞鑽這個牛角尖了,很不以為然地說道,「那就是小名呀,外號呀叫阿凡唄。」

    余俞不想和他說了,道,「我還是要問問你媽媽才行。」

    「哦!」陳琰答了,電梯到了樓層,他就帶著余俞往自家走。

    余俞站在陳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之間居然膽怯了,他不想進去找那個女人確認這個事實。

    陳琰把門打開了叫他進去,他愣愣站了一會兒,把手裡提著的東西遞給陳琰,想要離開,但是卻被陳琰拉住了手腕要拉他進去。

    走進陳琰家門的那一瞬間,余俞便陷入了此生第一次最重的恐懼之中。

    余俞還記得,他母親叫他父親就是叫「阿凡」,村裡的別的人在他媽面前叫他爸就是「你家男人」,余俞在長大的過程中幾乎都要忘了他父親的名字是什麼,只是有時候去外婆家裡,他外婆家的人會叫他父親的名字,是叫「餘慶忠」。

    余俞更喜歡並且習慣於他的父親叫「阿凡」,而且是他母親叫出來的那種婉轉好聽,非常厭惡餘慶忠這個名字,因為每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是外婆家裡那邊的人用很鄙夷和譏嘲的聲調叫出來的,讓他聽到這個名字心裡就非常難受,雖然他的父親離家後就丟下他母親和他了,但是,那畢竟是他的父親,是不允許別人來譏嘲和鄙夷的。

    余誠傑離開原來的家庭的故事和他的父親是多麼相似,而且他也是姓余,余俞不得不去猜想他有可能是自己找的那個人……

    但是,他又很害怕他就真的是的了。

    余俞被陳琰拉著還沒有在客廳沙發上坐下,李艷萍就從臥室里走出來了,一頭長捲髮很凌亂,睡眼惺忪,身上穿著很不雅的睡衣,上面可以隱隱看見有些下垂的**,下面可見裡面的內褲,光著腳沒穿鞋子,沒有化妝的她和前兩次的濃妝艷抹的她很大不同,感覺老了很多,但是,臉還是漂亮的。

    她沒有看到余俞,走到飲水機前去倒了一杯水喝,聲音啞啞的,說道,「琰琰,你吃飯了沒有?」

    陳琰看他媽那副樣子就趕緊站到余俞面前去把余俞的視線擋住了,略微有些驚慌地說道,「媽媽,家裡來了客人,你快進去穿衣服。」

    李艷萍一聽就是一驚,「哪裡來的客人?」看到被陳琰略微擋住的余俞,她愣了一下,本要整理頭髮的手也放下來了,好象是對自己的邋遢形象不在意一樣,只是拉了一下睡衣帶子而已。

    李艷萍不去換衣服,而且她對余俞也不上心,只是聽余俞說要問問余誠傑以前的事情的時候才在余俞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陳琰去臥室里給李艷萍拿了一張很大的披肩過來,將她的肩膀和整個胸都遮住了,又用沙發上的小毯子給她蓋住了下面,還拿了拖鞋來穿在她的腳上。

    余俞看著陳琰動作,便想到自己和母親,心想自己從沒有對母親做過這些事情,沒有給她拿過衣服,沒有給她洗過腳穿過鞋子……那些應該兒子做的事情,他都沒有做過,不由得臉上神情就黯然了,很是難過。

    李艷萍摸了摸兒子的頭,道,「不用做這些了。」

    陳琰說道,「那你自己不多穿點,你要冷感冒的。你要不要吃東西,我去熬魚粥,冰箱裡還有餃子可以先煮給你吃。」

    李艷萍隨意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答應陳琰的那句話。

    陳琰又問余俞道,「余大哥,你要吃什麼?」

    余俞看著他道,「不用麻煩了,我已經吃過了。」

    「哦,」陳琰應了一聲,道,「我熬的魚粥很不錯,你要是吃了飯了,過會兒可以嘗嘗,不用吃太多。」他說著就去了廚房。

    李艷萍看到余俞盯著她兒子的背影,便說道,「琰琰一直很乖,既不像他爸也不像我。」

    余俞點點頭,道,「他很孝順。」

    李艷萍笑著應了,她雖然不喜歡她的老公陳廣裕,但是她很喜歡她的這個兒子。

    「你問為什麼余誠傑叫『余凡』,這能有什麼為什麼,我見到余誠傑的時候,他就是叫『余凡』,後來叫余誠傑是他自己改的名字,本是改成叫『余誠』,用來討陳老大開心的,陳老大死了,他就加了個『傑』字叫余誠傑了。不為什麼,就是他喜歡吧!或者他認為當黑幫老大其實是不能用真名的,他那個人有的時候迷信得很。你跑大老遠來我家裡就是為了問這個?」李艷萍盯著余俞道。

    余俞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句,「他有家室的事情,是真的?」

    就是這個男人把余誠傑給搶走了,李艷萍盯著余俞,想著讓他難受心裡就暢快,道,「自然是真的,他有妻有子,我記得他還有張照片,是黑白的,三世同堂,他老父親,還有他妻子,他和抱在他手上的孩子。說起來,他出門闖蕩還把這種照片貼身帶著,他其實算是個很戀家的人了,他現在知道自己妻子兒子都還在,應該會回去找他們了吧!」

    余俞沒有說話,心卻沉到了谷底,道,「那你知道他老家是哪裡嗎?」

    李艷萍道,「記不得太清楚了,好象是XX省吧……」

    然後李艷萍又含糊地不確定地說了個地名。

    余俞臉幾乎都要白了。

    他甚至沒有和陳琰道別,就起身快速從李艷萍家裡離開了。

    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音,陳琰從廚房裡出來,看到他媽媽坐在沙發上笑,就奇怪地問道,「媽媽,余大哥走了嗎?」

    李艷萍站起身來回房去換衣服,道,「走了。」

    「他不吃魚粥嗎?」陳琰多希望余俞嘗嘗他的手藝的,聽余俞走了,挺失望。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要做父子鑑定,最好用血液、精液、組織樣本或者腮腔細胞,腮腔細胞最好取,就是用棉簽在口腔里取口腔黏膜……」

    電話另一邊的小姐聲音柔美地回答著問題,余俞站在公用電話亭,身體雖站得筆直,但拿著話筒的手卻不由得顫了顫。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沉痛,道,「若是用精液做鑑定,應該怎樣把樣本寄給你們?」

    「……取了精液倒在乾淨的衛生紙或者紗布上,在室溫下晾乾,裝入乾淨的信封中寄給我們就行了,最好在兩周內送檢,時間過長可能會導致樣本無法使用……」

    余俞把電話掛上,靠在電話亭邊上發了一陣呆,這才邁動沉重的步子走到停車場去取車回去。

    坐進車裡,余俞又是一陣發呆,寂靜的空間讓他腦子裡一片迷糊,父親離開家時候的情景已經成為他腦子裡不可磨滅的一個畫面。

    那是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裡的畫面,淡灰的天色,青灰的碼頭上,還有在黑壓壓的烏篷船隻,河流在黎明的那一絲泛白里盪著黑幽幽的光……

    父親的模樣卻早已被歲月噬得模糊不清了,只剩下一個看不清楚的輪廓,像是掩在濃濃的霧氣裡面的一樣,但是,父親離開前彎下腰來撫摸他頭頂的動作他還記得,甚至他還記得那手掌摸在頭頂的觸感……

    余俞始終無法將那個離開的父親和余誠傑聯繫起來,無法將余誠傑的長相放在那張黑白的模糊了人的長相的照片裡。

    余俞垂下了眼帘,以一種從沒有過的脆弱姿態輕輕抱住了自己的雙臂。

    母親那時候的眼淚仿佛又在流了,冰涼的,流在這樣的夜裡,余俞輕聲喚了一句,「媽,我害怕去……」

    母親臨死前拉著他的手,黑黑的眼睛盯著他,對他一遍遍要求,「去找你爸爸!」

    「媽,我不想去找他,我不想去找他……」

    余俞靜靜地坐在那裡,直到手機聲音響起,他才愣愣地回過神來,看了放在副座上的手機兩眼,他不想去接,但經不住那手機不斷地響,他只好把它拿到了手裡。

    余誠傑打來的。

    余俞愣愣看了一陣,響聲停了,余俞鬆了口氣,但在他還沒把手機放下的時候,手機就又響起來了。

    余俞沒有什麼性質來調手機鈴聲,於是他這上面的鈴聲就直接是最開始設定的那首「獻給愛麗絲」。

    這優美的旋律好像更容易讓人憂鬱一樣,余俞按了接聽鍵,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余誠傑的聲音。

    余誠傑的聲音低沉而性感,還帶著關懷,「小俞,怎麼這麼久才接?」

    那低沉的嗓音讓余俞鼻子一酸,聲音居然都帶上了一絲不自然地鼻音,道,「我在倒車出停車場,剛才有別人的車要先過,我給他讓道便沒來得及接電話。」

    聽出余俞聲音里的不自然,余誠傑聲音頓了一下,「你嗓子不舒服麼,是不是感冒了。」

    余俞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道,「還好,就是嗓子有點干。」

    「是不是天氣有變冷,你注意加衣服。」余誠傑說道,又講了些在日本那邊的情況,然後道,「我估計明後天就回,到時候你去機場接我。」

    「不是預定還有一段時間才回的嗎?」余俞遲疑了一下,反問道。

    「這裡也沒什麼好呆的,預定去溫泉度假,看來也和家裡差不多,還不如回去了。」余誠傑語氣淺淡地回答。

    本來是預定帶著余俞一起去的,便接受了日本藤原君那邊的好意,擬定了去雪嶺溫泉,還有去看雪景,滑雪之類,不過余俞沒有去,這些節目他便也沒有了什麼興致,事情辦完,還不如就回K城去,再說也好些天沒見余俞,雖然他不是沒了誰就不行的人,但畢竟想念,他也不會自欺欺人,那就趕緊回去見余俞。

    掛了電話,余俞又在車上坐了一陣,又把車開到海邊去垂了一陣海風,直到身上沾染了濃重的海水的腥味,他這才開車回去。

    余誠傑下飛機第一眼看到余俞就發現了不對勁。

    余俞整個人比他離開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像是憔悴了。

    雖然余俞一身黑色西裝,人站得筆直,臉上神情冷峻而沉靜,還是那樣挑動他的心弦,但是,余誠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余俞的憔悴,感受到了他好像有沉重的心事。

    余誠傑也沒有在乎別人的眼光,走過去就給了余俞一個擁抱,大庭廣眾之下,而且都是幫里的熟人,余俞不自在地愣了一下,還是回抱了余誠傑。

    余誠傑放開他,深邃的眼眸在余俞的臉上打量了好一陣,眼裡閃過一絲憂慮,這才和幫里其他高層問候,在大家的簇擁下上車離開。

    坐在車上,余誠傑將余俞的手握在手心裡,兩人都保持了沉默,並沒有說話。

    余俞想把自己的手從余誠傑的手裡抽出來,無奈幾次嘗試都沒有成功,最後就只好這樣了。

    車上了環山道,余誠傑看著遠處的海景,才說道,「有心事?」

    余俞身體僵了一下,把頭略微低下了,好半天才聲音乾澀地道,「私事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余俞眉宇間閃過的愁緒和憂鬱讓余誠傑看得心疼了,余俞以前何曾流露出過這種神情。

    余誠傑以為余俞也是在為他的妻子的問題煩惱,他想給予他一點安慰,但最終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說起,只化成心裡一聲嘆息和手上對余俞手掌溫柔的摩挲。

    情人之間好些天不見,再見到便將思念都轉化成親熱的愛欲是很正常的。

    回到別墅,余誠傑去洗澡的時候就對余俞道,「你也一起來吧!」

    余俞居然愣了一下,答道,「不用了。」

    余俞臉上那一瞬間的黯然和糾結逃不過一直注視著他的余誠傑的眼,余誠傑走到他的面前去,手指撫上他的下巴,余俞有意避開,對上余誠傑關心又溫柔的深邃眼眸就轉不開了,在余誠傑吻上來的時候,他的眼裡一絲痛苦閃過,手卻環上了余誠傑的腰背。

    親吻由淺入深,彼此感受著對方的鼻息,溫熱的帶著對方的氣息;唇瓣的感受柔軟的,讓人懷念又帶著此刻的深切的渴望,唇瓣的接觸和磨蹭漸漸加入了舌頭的刺探,柔軟的舌互相勾引著,然後去感受對方的口腔的灼熱的溫度和屬於對方的特有的感覺……

    兩人之間好像從沒有過如此纏綿的親吻,就像是外面輕柔的風從開著的窗戶探進來,此時正輕輕拂動著白色的窗紗,輕柔地拂過,搖曳著……

    余誠傑眼睛深深地望著余俞,余俞被他看得心裡越發難受,手捧住余誠傑的後腦,開始激烈地親吻他,和剛才的微風拂動窗紗完全不一樣的感覺,激烈而狂躁,啃噬著,舔弄,帶上了濃重的**的味道。

    余誠傑甚至感受到了疼痛,品嘗到了血的鐵鏽味道。

    但他由著余俞那樣兇狠地親吻他,余俞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在發泄他的不安,他得包容他。

    浴室里熱氣蒸騰起來,水霧瀰漫,伴隨著水波的動盪聲音,是灼熱而濡濕的喘息聲,間或有低沉的無法抑制而出的呻吟。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洗好澡出來,余俞面色緋紅,一襲白色浴袍,包裹著他矯健而修長挺拔的身軀,身上還帶著水汽,給人潤潤的感覺,整個人也添了幾分平時沒有的靈性和少年般的清亮感。

    余誠傑眼神溫柔地看著他,起身用手裡的毛巾給余俞擦頭髮。

    余俞坐到床沿上去,由著他幫自己擦拭。

    擦好後,余誠傑彎下腰在余俞唇上親了一下,道,「我先去一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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