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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箬在事後和他提起一件事：「媽說，希望趁著我們年輕，趕緊再要一個。她和你說過了嗎？」

    楚未沒想到他媽已經和柳箬說過了，他摟緊她，說：「說了，不過我不想再要了。」

    柳箬懷孩子的時候，除了肚子長，其他地方沒長什麼肉，生完孩子的體重同懷孕前相比，只多了四斤，但之後為了餵孩子奶，她不得不吃很多東西，所以反而長胖了一些，又長了十斤左右。

    她現在要比以前豐滿很多，楚未熱衷於摸她，藉口要養孩子，其實是想多抱老婆，他毫無負罪感地把事情都安排給手下幾個得力幹將去干，自己偷了不少懶。

    一個月最多出一兩次短差，其他長差絕對不去。

    柳箬被他一個勁胡親，氣喘吁吁，「為什麼不要啊。」

    她其實倒是想再要一個的。

    楚未不說原因，又開始努力耕耘，怕讓柳箬不小心又懷上了，他是特別注意。

    第九章

    楚璇是個有點特別的小孩子。

    她不像同齡人那般好動，好像語言天分也不大行，在學會了叫爸爸媽媽奶奶之後，她就很少再說其它了。

    她叫柳媽媽也是叫奶奶的。

    袁思揚無數次想逗她叫自己舅舅，她盯著他看，但不開口。

    伯伯楚騫來了，讓她叫伯伯，她也不叫。

    其他的叔叔阿姨們就更不用指望她叫他們了，能夠多看他們幾眼，已經算是恩賜。

    楚未擔心孩子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十分憂慮，他和柳箬商量，帶她去看看權威心理醫生。

    柳箬也同意了，不過，她並不覺得璇璇有什麼問題，她只是總被人圍著，覺得煩了，不願意搭理人。

    而且，她認為以後不能再對璇璇予給予求，要好好「教訓」她。

    楚未對她的這套嚴母教育理論十分驚惶，「孩子還那么小呢，你要做什麼！」

    柳箬說：「我做個實驗給你看，你就明白了。」

    楚未一臉震驚和擔憂：「老婆，你不要做項目走火入魔了，你要拿孩子做什麼實驗。」

    柳箬把這個實驗展示給楚未看，她把剛睡完午覺的女兒從床上抱起來，先抱她到她的專用小衛生間去，把她放在小馬桶上讓她坐著，她上完了廁所，就對站在那裡的柳箬伸手，要柳箬把她抱下去。

    因為事情一向是這樣的，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璇璇已經一歲八個月大，別的孩子在這個時候，已經可以走路，說不少話，而且可以從這個很矮的小馬桶上爬下來，甚至，他們會很樂意在這個小馬桶上爬上爬下，幾個朋友家的孩子就是這樣的，但璇璇不，她坐在那裡等柳箬抱。

    柳箬假裝在檢查洗手台，沒有看到她的動作和要求，不理她。

    楚未躲在門外面偷偷看裡面，他不明白柳箬這到底在做什麼，但他興致勃勃地看著，只是有點擔心女兒的小嫩屁股在那馬桶上被冷到，因為柳箬沒有讓人在馬桶圈上套上套子。

    柳箬一直不理女兒，璇璇歪著腦袋看了柳箬一陣後，她意識到媽媽在做她的事，沒有注意到她的要求，於是，她不得不叫她了，說：「媽媽！」

    她聲音清晰，帶著一點不耐煩。

    柳箬聽到了，回頭看了她一眼，假裝驚訝地說：「怎麼了？」

    璇璇朝她伸手，示意要抱。

    但柳箬又把頭轉過去了，繼續看洗手台上的花紋，璇璇有些委屈了，稍稍蹙了小眉毛，她在長相上繼承了父母的優點，可愛得沒有任何人可以拒絕她的任何要求或者讓她委屈，而且所有人都寵她，讓她還沒有嘗到過自己的意願不被很快執行的滋味。

    但她發現媽媽的確是看洗手台沒發現她的要求，她不得不又叫她：「媽媽！」

    柳箬又回頭看了她，這次，她說：「怎麼了？」

    璇璇又朝她伸手要抱，但柳箬說：「什麼事？」

    「媽媽！」璇璇只是張手要抱，柳箬偏要裝作看不懂。

    璇璇沒辦法了，只得說：「抱！」

    楚未有些驚訝，而且明白了柳箬的意思。

    以前璇璇是不說「抱」這個詞的，因為她伸手就可以表達這個意思，所以她不需要說，但她其實知道「抱」的發音，也知道「抱」所表達的意思，她只要想說，她就能說。

    楚未心想柳箬什麼時候發現女兒居然是因為懶才既不愛動也不愛說話的。

    這個丫頭，這份懶，到底是繼承了誰？

    柳箬說：「抱什麼？」

    她問她，但是不動，璇璇睜著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看著柳箬，面頰白白嫩嫩宛若嫩豆腐，這份可愛，幾乎可以秒殺楚未的一切理智，他甚至在心裡說：「老婆，快抱她嘛。」

    但柳箬是鐵石心腸，不為所動，反而板了臉，說：「抱什麼？」

    璇璇要被她凶哭了，柳箬平常完全不敢凶她，不然被楚媽媽知道，柳箬就不好辦了，楚媽媽會說她對孩子不好。

    璇璇看媽媽實在太兇了，只得說：「抱我，媽媽抱我。」

    柳箬走過去把她抱了起來，然後把她放在了地上，隨即，她走出了洗手間，璇璇傻眼了，因為她很少自己走路，不是不會走，而是不需要她走，總有人喜歡抱著她，她根本不需要自己走。

    現在柳箬走了，她就哭了起來，「媽媽，媽媽……」

    這份可憐，簡直要讓楚未的心都碎了，但是柳箬卻不為所動，楚未便也不敢擅自行動。

    璇璇傻傻地站在那裡哭，因為楚媽媽還在睡午覺，柳箬又關上了這邊的大門，她哭也沒人聽得到，當然不會有人來管她。

    楚未還在偷偷地從門fèng里看她，她哭了一會兒，發現無人理她，她只得自己邁著小短腿往外面走了，楚未趕緊躲到一邊的帘子後面去，璇璇出了衛生間，發現媽媽坐在窗戶邊上的小沙發里看書，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走到了柳箬的跟前去，但是靜靜看著她沒有別的表示。

    柳箬抬頭看她：「什麼事，想要什麼？」

    她不說，只是去看一邊專屬於她的水杯，要是以往，她看一眼，就有人端水給她喝的，或者她不看水杯，就有人拿著她的奶瓶來求著她喝，但今天什麼也沒有，她很渴。

    她不說，柳箬就裝不懂，她看了柳箬一陣後，發現柳箬看書不理她，她就只好又叫她：「媽媽。」

    柳箬抬眼看她，她又去看水杯，柳箬繼續看書，璇璇這下不行了，大聲道：「媽媽，我要喝水。」

    因為她平時非常少說話，所以這句話除了媽媽叫得字正腔圓外，另外一句調子顯得有點怪，但是卻表達得很準備。

    柳箬於是起身去為她接了一杯水，水是溫的，她直接遞給她，她遲疑了一下才接到手裡，因為平時，她都是就著別人的手喝水的。

    此時自己端著，她喝一半，灑了一半在衣服上，但是柳箬沒有管她。

    只是在她喝完的時候說：「自己放回桌子上去。」

    這是璇璇的房間，是兩間大房間打通的屋子，比柳箬和楚未的主臥還大，裡面的家具一律是她使用的高矮大小，因為她不亂動東西，而且時時刻刻有人照看著，所以杯子是放在她可以拿的高度的。

    她被柳箬命令著，不得不自己邁著小短腿，走得很不穩當地去把杯子放回了原位，然後又乖乖回到了柳箬的身邊，站在那裡，柳箬說：「璇璇，我們要出門做客，去嗎？」

    她聽不大懂，看著柳箬，沒有反應。

    柳箬又問：「要出門做客嗎？」

    她還是沒有反應，柳箬說：「我和你爸爸離開，那你在家。」

    她這下聽懂了，但是還是沒有反應。

    柳箬又說：「我和你爸爸明天走，你在家。」

    她這下不得不有所表示了：「不要。爸爸媽媽不要走。」

    她說得很清楚，這大約是她自出生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但是表達上沒有任何問題，可見她絕對沒有智力問題，也沒有語言表達問題，她只是太懶了而已。

    楚未偷偷溜出了房間，又假裝開門進來，他說：「璇璇，我和你媽媽明天要走。你要去嗎？」

    要是以前，璇璇絕對不願意說話的，但看柳箬沒有表示，她此時不得不回答爸爸，「不要走。不要走。」

    楚未過去把她抱到了懷裡，正要親她的臉蛋表示疼惜她，就被柳箬的眼神制止了，這個小姑娘，真是太會蹬鼻子上臉，只要楚未對她表現出多一些的疼愛，她肯定又不願意說話走路了。

    楚未現在已經意識到了老婆要向他表達什麼。

    他覺得也真難為柳箬的，她早知道女兒是被家裡一干人等慣壞了，寵她寵到她懶得不用說話不用走路不用伸手做任何事，但是，她卻一言不發，現在才讓他知道。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媽媽在掌管教養璇璇的事呢。

    於是第二天，楚未就說要和柳箬一起帶璇璇去a國住一陣，因為他投資控股的一家公司，要在a國上市，他要去忙，正好柳箬還在暑假裡，可以跟著過去。

    為了照顧孫女，楚媽媽便也要求跟著去，保姆們也要跟著。

    楚未堅決拒絕了，說他和柳箬過去，到時候在那邊有菲傭幫忙照顧孩子，不需要其他人了。

    楚媽媽很想發火，但楚未不改初衷，沒辦法，她只得賭氣地說自己要去北歐旅行，他們回國來，她也不再管他們了。

    楚未在心裡想你要真能做到，那就太好了。

    柳箬每晚都會給璇璇講故事，其實璇璇已經知道很多詞很多句子了，在這個年齡的孩子，有些很聰明的，甚至可以將媽媽講過的故事複述出來，就像魏漣家的小辛，就可以。

    璇璇只是太懶了，所以她才不說話也不動。

    楚未帶著老婆孩子到了a國，他們住在楚未早年在這裡買下的一棟小別墅里，楚未過來時，很多時候都住這裡，這個房子沒有璇璇意識里的「家」大，但是同樣很漂亮。

    這裡真就只有一個菲傭，楚未要忙工作，柳箬一個人帶孩子，就很辛苦，這也讓璇璇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

    因為她再不是予給予求的小公主了，吃飯要自己吃，走路要自己走，甚至柳箬要求她爬樓梯，她每天被要求做很多事，而且柳箬養了一隻小狗，璇璇開始有些怕他，之後不害怕了，但是也經常被狗狗攆著往前跑，還因此摔過好幾次，因為地上地毯很厚，她才沒摔壞，但總歸嚇到她了。

    在半個月後，璇璇就能跑得比較穩了，可以爬樓梯，可以說有十個字的句子，可以自己喝水吃飯，還能自己洗手和擦手。

    她甚至可以替楚未拿領帶，柳箬讓她將爸爸的領帶拿給他，她就真拿了，然後跑到楚未跟前去給他，還說：「爸爸，媽媽的領帶。」

    楚未糾正她：「是媽媽讓我拿來的領帶。」

    她說：「媽媽拿來的領帶。」

    楚未說：「媽媽讓我拿來的領帶。」

    她一陣猶豫，大約不服氣自己總說錯，所以她很用力地再說了一便：「媽媽讓我……拿來的領帶。」

    「對。說得真好。」楚未讚揚她，並親她的臉蛋。

    璇璇笑得非常甜，簡直和小天使一樣。

    柳箬絕對不因為璇璇是個小孩子就用哄孩子的語氣和她說話，總是用最準確的話語在她面前表達，並要求她也這麼做。

    璇璇最初當然適應不了，但孩子的學習能力和適應能力是非常強的，之後自然也就完全習慣了。

    在國內家裡時，太多人圍著她，都是用哄的語氣，或者逗她的語氣，柳箬覺得這把她教壞了。

    柳箬什麼都沒說，但楚未覺得的確不應該讓老人家來干涉小孩子的教育。

    但同樣，楚未也經常覺得老婆對孩子太嚴厲了，他經常心疼不已，卻不敢對柳箬的教育方式過多干涉。

    剛生下楚璇時，柳箬對這個小孩子時常產生陌生感，有時候甚至不覺得她是自己所生，慢慢地，她和她熟悉了，她才越來越愛她，這愛並不是因為她是自己和楚未的生命的延續，而是對於另一個生命的愛，這種感情十分玄妙，她也無法描述，也許這正是生命的奇妙之處。

    她不知道楚璇將來會長成什麼樣子，但是，她期待慢慢長大的她出現在自己的生命里，在她和楚未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她依然存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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