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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25:48 作者: 南枝
那呼吸的變化只是一瞬的事,他很快就笑了一聲,說:「你在說什麼?我可以告你污衊。」
陳民說:「那你正好去告我,我就可以把當年的所見所聞都講給法官聽了。我其實要得也不多,只要兩百萬而已,兩百萬,對魏老闆你們這種人來說,算什麼呢,不過是酒桌上開幾瓶好酒而已,但是對我們這種人來說,就是賣命的錢啊。既然當年我能把這個秘密一直替魏老闆你保守著,你現在給了我錢,我也能夠將這秘密繼續保守下去。」
「你到底是誰?」高士程聲音低沉地問道。
雖然只是手機,但高士程的聲音裡帶著的威嚴和威壓依然讓陳民冒冷汗,柳箬的手搭在了陳民的肩膀上,眼神裡帶著鼓勵,柳箬早就料到了高士程會說那些話,所以陳民有答案,他說:「魏老闆你自己想不起來,那我正好就不說了。我只是當年在不小心聽到你和柳經理說話,並看到你把他推下去的人。其實兩百萬真的不多,要不是他給不起兩百萬,也不好給我兩百萬,他就直接給我了。」
「他?」高士程問著,陳民說:「不會告訴你的。你到底要不要給我錢,不然,我就去告到法院了,我知道你之前才被你的老婆告到法院去過,現在又有當年柳經理的死,恐怕你想把這件事壓下去,也不好壓了吧。」
高士程從陳民的話里判斷出這個人貪財,但是卻是個聰明人,而且,他從陳民有時候話語的停頓里猜測,在這個打電話的人的旁邊,一定還有其他人,他在一邊說話一邊看周圍同伴的反應,或者說是他在徵求他們的意見。
高士程說:「我可以給你三百萬,那個把我的電話告訴你的人,是誰?」
陳民卻說:「我不能告訴你,若是我告訴你了,我肯定會比得罪你更倒霉,魏老闆,咱們民不與官斗,你就不要讓我這麼難做了嘛。」
高士程因為那句「民不與官斗」而一愣,隨即說道:「那兩百萬我怎麼給你?」
陳民高興地說道:「魏老闆,你真是個慡快人。我呢,我要現金,最好是用兩個箱子裝好,我留個地址給你,到時候你派人送過來就好了。我呢,是絕對說話算話的,我說我拿了錢就會閉嘴,我絕對會閉嘴的,你看,這個秘密我保守了多久,以前我都沒有對警察說,你就該知道我如今也是不會告發你的。」
高士程道:「你把地址發給我,我會讓人送錢過去。你到時候一個人來拿錢,人多了,怕引起人注意。」
陳民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他還以為會如柳箬所說,他可能會給高士程打幾次電話呢,他高興過頭了,連連表示:「好,好。」
掛了電話之後,陳民在柳箬面前邀功:「小柳,我表現得怎麼樣。」
柳箬說:「挺不錯的。不過,你掛得太快了。」
陳民道:「這個魏老闆雖然好說話,但我聽他的聲音,就起了滿身冷汗,你要不要摸一摸。」
柳箬對他翻了個白眼,心想你又不是楚未,我摸你幹什麼。
柳箬為陳民定下了接下來的計劃,將拿錢的地方設定在一個兩條線交叉的地鐵站口,這裡人流量大,交通方便,到時候柳箬會開車接應陳民。
陳民不滿地道:「這裡人這麼多,我們怎麼好交接。還不如找個偏僻一些的地方。」
柳箬沒好氣地道:「陳叔,你這神經也太粗了,你以為高士程那麼好威脅?在人多的地方,這是為了保護你,不然,你可能會被高士程買的殺手一下子抹了脖子。網上新聞里,前兩天才有人走在路上被抹脖子的消息出現呢。」
柳箬其實不想和陳民說這些讓他打退堂鼓的話,但又怕他是個馬大哈,到時候被高士程的保鏢抓住,或者他買個殺手,直接就會把粗心大意的陳民給解決了。
柳箬絕不是想多,前幾年,s大里就出現過人走在路上被專業殺手一刀斃命的事。
再說,以柳箬所知,高士程絕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他這麼暢快地答應給錢,一定是他想找出這個威脅他的人是誰,想要解決這個後患。
陳民的確被柳箬那話嚇了一跳,本來興致勃勃的精神也稍稍有所收斂。
柳箬給高士程發了簡訊,說了交錢的時間和地點,又說到時候沒有拿到錢,就一定去把他這事捅出來,收到高士程的回覆之後,柳箬就把手機里的卡取了出來,趕緊和陳民離開了。
限定交錢的時間是在第二天中午,這樣倉促,正好可以讓高士程沒有過多時間打壞主意。
高士程之後的確找了他非常信任的保鏢,而且也真的找了一個殺手,讓兩人去送錢。
他又讓那保鏢給陳民打電話的那個手機號打了電話,發現手機以關機,然後查了手機號所在的地址,也一無所獲。
正好是四月下旬,春夏之交,感冒的人很多,加上城市裡霧霾嚴重,很多人戴口罩,陳民出現在了地鐵口,他戴著口罩,又架了一副平光鏡,身上穿著藍布夾克,看起來像個民工,但眼鏡又莫名讓他像個讀書人,氣質十分詭異。
他手裡拿著手機,柳箬已經對他耳提面命過,讓他只提一箱錢走,打開另一箱錢假裝檢查,然後把錢打翻在送錢來的人身上,隨即就跑,這樣人們被吸引注意力過去,那送錢來的保鏢就難以追上他了。
陳民當然是捨不得另外一百萬的,但是想到柳箬對他的交代,和向他灌輸的高士程殺人不眨眼,以前害死過好些人的事,他就心中謹慎,不敢貪圖另外一百萬,怕自己到時候拿了錢卻沒了命。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來和陳民接頭將錢給他的男人,長得高壯有力,陳民看到他,就生出了一股壓迫感,他說:「我要檢查檢查。」
兩人站在噴水池旁邊,那男人示意陳民檢查,又說:「你最好說話算話,不然老闆想要捏死你,不過是捏死一隻螞蟻。」
陳民沒有應,他的耳朵里卡著柳箬給他的微型耳機,柳箬在耳機里對他說:「從你左邊走過來的那個男人有些問題,你趕緊點。」
陳民於是趕緊打開了那皮箱,只開了一點,就看到裡面全是紅通通的毛爺爺,不由心花怒放,但是他沒敢貪心,翻了一遍下面的錢,發現應該都是真的的之後,他就對那保鏢說:「看來魏老闆真的很大方。」
他說著,就提起了那個箱子,向那個保鏢砸了過去,又往左邊一揮,因為箱子沒有蓋緊,裡面的錢一下子都倒了出來,灑了滿地都是。
那保鏢還沒有反應過來,但那個殺手卻反應過來,就要來追陳民,但因有那些錢的阻擋,以及周圍被吸引過來的驚詫的群眾的影響,他沒能追上陳民,陳民提著另一個不輕的箱子飛快地跑過了天橋,衝下去,柳箬的車停在另一邊的巷子口,他飛快地上了車,柳箬就開著車走了。
那殺手這時候已經追過來了,但這裡人多車多,他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標。
陳民開始還趴在車裡,不讓人看到自己,但柳箬提醒他,「這車窗是單面可視,外面看不到的。」
陳民作為男人,對車很感興趣,第一眼看到柳箬開的這輛車的時候,他就知道這輛車的價值在數百萬,因為這輛車實在太搶眼了,而且太高檔,那殺手反而難以懷疑是這輛車在接應,周圍的車也多不敢和這輛車搶道,怕發生擦掛,到時候就麻煩了。
陳民這時候開始興奮地要開皮箱,柳箬已經將車裡的電磁屏蔽系統打開,但還是拿了另一個干擾器給陳民,說:「怕裡面有他們放的跟蹤器,你把這個放在箱子裡再把錢裝袋子裡。」
要是讓陳民來策劃這次威脅撈錢,他哪裡會有這種細心,他一邊佩服柳箬,一邊將那干擾器接到手裡,還亢奮萬分地說:「小柳啊,你完全就是吃這頓飯的嘛,今天這事刺激。」
柳箬卻很冷淡地說:「陳叔,你還是趕緊做事吧,把錢轉移了,就把那個箱子扔了,你也趕緊跑路。我們是在犯罪,夠我們坐幾年牢的了,你想去坐牢嗎?」
陳民趕緊收斂起了那份得意,用黑色垃圾袋裝了裡面的錢,又把垃圾袋放進編織袋裡。
柳箬很快將車開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陳民手上戴著手套,將放著干擾器的箱子扔到了一個巷子裡的一個大的垃圾集中傾倒箱裡,這個地方自然也是柳箬選好的,已經來考察過了。
陳民扔了東西之後,柳箬就開著車繼續走,陳民在下一個垃圾集中傾倒箱處扔了自己的平光鏡和外套鞋子,然後換上了新的衣服。
這下子,他就覺得已經安全了,那份得意又升了上來,還喜笑顏開同柳箬說:「小柳啊,要是在更亂的社會裡,你這樣,簡直可以做女老大嘛,要是你做老大,我肯定跟著你乾的啊。」
柳箬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地說道:「你知道嗎,在美國,很多起無法破獲的案件,後來都是因為兇手忍不住,而得意地向身邊人炫耀,以至於被破獲了。陳叔,你要是將這事對別人講,那你就只有一條路走了,那就是死,你進監獄了,我敢肯定,高士程也有辦法找人殺了你。大多數男人的缺點就是做成了一點事就容易得意忘形,所以,成績也就只有那麼一點。」
柳箬的冷水潑得陳民興致缺缺,不再得意了,但是說柳箬,「你這個樣子,真不知道楚先生怎麼看上你的。」
柳箬沒有應他,說道:「你趕緊去坐黑車走吧。」
柳箬直接將陳民送到了客車站,陳民一副民工打扮,背著那個結實的編織袋,又提著一袋衣服,上了一輛客要滿的黑車,先坐到臨近縣城去,然後再轉車離開。
趙阿姨已經在兩天前就被他騙回了娘家,是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小縣城裡,他就是去那裡和她匯合。
柳箬開著車在城裡四處轉著,直到傍晚時分才把楚未這輛他自己也很少開的車開回了他的車庫。
據柳箬所見,楚未其實很少時間在s城,其實很少用車,不過他車庫裡有四輛車,除了一輛是很普通的商務車外,其他都是比較高檔的豪車。
楚未幾乎是完全把柳箬當成他的另一半了,既然是老婆,什麼都拿給她共享,所以現在柳箬不僅有楚未這邊家裡的密碼和鑰匙,車庫鑰匙和車鑰匙都在她的手裡。
柳箬將車開進了車庫,人卻沒有出來,反而坐在裡面發呆,直到覺得非常餓了才提著包從車裡出來,從車庫裡離開後,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正是楚未給她來的電話,楚未抱怨說:「寶貝呀,你手機怎麼了,之前一直說不在服務區內。」
柳箬很淡定地道:「我開了你的那輛邁巴赫出去,我在裡面安裝了電磁屏蔽,所以就不能接收到信號了。」
楚未疑惑地說:「你在幹嘛,有了電磁屏蔽,那車你怎麼開。」
柳箬說:「我都安全地開回來了。現在準備去吃晚飯,你吃了嗎?」
楚未這幾天在b城,因為他父親身體不太好,前幾天回了s城後,他就又回去看看。
楚未說:「還沒,你多吃些吧。我發現你最近又瘦了,都能摸出肋骨了,你說我多可憐,抱著的老婆都沒幾兩肉。」
柳箬說道:「我又沒有減肥,我有好好吃啊。是你思想猥瑣,你想怎麼樣,我去隆胸嗎?」
楚未說:「我沒有這個意思嘛,你總是誤解我。再說,我又沒有覺得你胸小,你發現沒有,你雖然身上別處沒有長肉,胸卻大了半個杯。這個肯定是我的功勞了。」
柳箬:「……」
柳箬在無語之後就罵道:「再胡言亂語試試。下次回來了去睡沙發去。」
楚未只得苦哈哈地說:「你真是太兇了。」
柳箬哼了一聲不應,楚未又提道:「高士程和錢阿姨鬧崩了的事,你是知道的吧。錢阿姨上法院告了他,不過沒有立案。我大哥現在很關注這件事,他說他當年同你爸爸關係是不錯的,我想我應該能從他那裡問出些什麼來告訴你。還有就是那個簡芳,實在無法查起,現在還沒有一點線索。」
柳箬說:「不用查她了。既然錢阿姨說高士程可能殺了她,說不定她真的被殺了,早就不在人世了呢。你也知道,九四年的時候,有些地方有多麼亂,真有人死了失蹤了,根本就引不起太大注意。」
楚未說:「總之,你不要太擔心了,我這次一定會給你帶回有用的消息。」
高士程從回來的保鏢和殺手那裡分別得到了當時的信息。
前去拿錢的人,有人接應,他們這次是深思熟慮地策劃好的,所以他們才沒有得手。
高士程問:「不是有在兩個箱子裡都安裝定位器和錄音器嗎?」
保鏢是很專業的人,說:「他們用了屏蔽器和干擾器,所以沒有辦法追蹤。」
那殺手吃這碗飯有好幾年了,所以觀察敏銳,注意到了那輛邁巴赫,就提出了這個疑點:「當時我追著那個人跑下了天橋,就失去了那人蹤影,但是看到一輛邁巴赫開過去,我很懷疑是那輛車,但那輛邁巴赫,沒有六七百萬是買不下來的,我就沒有懷疑,怕惹錯了人。之後越想越覺得那輛車有點可疑。」
殺手當時顧忌邁巴赫是有道理的,他幹的都是掉腦袋的活兒,其實是不大好惹太有背景的人的,開邁巴赫的人,他深知對方不可能是無錢無勢的人,貿然去惹,肯定不明智。而且,他當時覺得,開邁巴赫的人,會來貪圖這個老闆的一百萬嗎。有了這個觀點上的盲區,他當時更不可能去懷疑那輛車。
高士程因殺手這句話,更是懷疑和憂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