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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25:48 作者: 南枝
    楚未道:「你是孤家寡人?那好,我叫下面唱歌的那個叫什麼……上來,你之前不是總來捧她場。」

    對方只得告饒:「已經是普通朋友啦,楚三,你看你有多久沒有關心我了。」

    楚未:「……」

    柳箬坐了一會兒後,發現這群人雖然嘴裡胡言亂語,但是的確是處得非常隨意輕鬆,以她所見,楚未在外面時,一向是得體有禮而且言語不多的,但和他這群牛鬼蛇神一般的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他似乎也釋放了他的本性,毫無顧忌。

    柳箬甚至想,要是自己沒在,他肯定還會更無所忌諱一些。

    有人點了歌,要讓楚未和柳箬情歌對唱《縴夫的愛》,楚未說:「你們這群人只知道找我開刷,找我開刷就算了,還對付我老婆。不唱。」

    柳箬說:「其實還好啦,我可以唱男聲的。」

    於是眾人起鬨,楚未便說:「那好吧,既然我老婆要唱,我也就讓你們聽聽我的歌喉了。」

    「切,你什麼時候狗腿成這樣了。」大家覺得楚未的「賤」已經不可直視,紛紛又笑又損他。

    而楚未居然能做到泰山崩於前不改色的鎮定。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柳箬的歌喉一出,本來還在開玩笑或者交頭私語的人都停了下來,驚訝地朝柳箬看過去,因為這聲音清朗磁性裡帶著濃濃深情,卻真是男聲,一個個驚得要掉下巴,沒想到柳箬還有這神技。

    楚未唱女聲時顯然就低了一籌了,即使再搞怪,也沒有辦法真發出女聲來,於是在兩人唱完後,就有人說:「楚三,你顯然沒有你老婆厲害嘛。」

    楚未說:「我老婆永遠是我敬仰學習的對象,你們哪裡能夠明白。」

    眾人在被刷新世界觀和愛情觀後只能默默無語了,不忍看他地轉了頭。

    柳箬剛坐下,就有人來敬酒,柳箬說:「我的是牛奶。」

    多看一眼,發現居然是魏漣,這包廂里有男男女女十幾個人,男多女少,而且之前楚未只介紹了男人,沒有介紹女人,柳箬便也沒有多問,沒有多看,所以居然沒有注意到魏漣在,或者魏漣是在她唱歌的時候才進來的。

    魏漣笑著說:「你喝牛奶就行了,我先幹了。」

    他喝了杯里的酒,柳箬則只是抿了一口牛奶,楚未被人扯過去玩擲骰子真心話大冒險,柳箬和他之間隔了一個人的位置,和魏漣說起話來。

    「我媽在我面前說起過你,說上次是你送她回家。」魏漣臉有些發紅,大約是喝得有點多了,但這話說得挺正常的。

    柳箬說:「我也承蒙阿姨照顧。你過年沒在s城陪她?」

    魏漣說:「她和她男朋友出國度假了,我也是昨天才來b城。」

    柳箬頷首:「巍巍怎麼樣呢,我只大年初一和她打過電話。」

    魏漣:「她啊,挺好的,前兩天我們在k城見過。」

    他說了幾句話,就開始打呵欠,然後對柳箬沒有太大興趣的樣子,坐到另一邊去了,有個穿吊帶短裙的女人湊在他的耳邊和他說話,他沒有任何忌諱地讓她扔了兩顆像是藥的東西在他的杯子裡,然後端著杯子喝了裡面的酒。

    柳箬不知道這裡有幾個人看到了,但大多數人沒有表示,楚未因為時刻注意柳箬和魏漣,所以他也看到了,就說:「魏漣,你什麼時候養了這種習慣。」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魏漣像是精神不濟一般地瞥了楚未一眼,說:「什麼習慣?」

    楚未面色不大好,「你說呢。」

    眾人已經發現氣氛不對,他們這一群人,雖然大多都自恃家世而活得放蕩不羈,但真正會沾染毒品的,卻幾乎沒有,因為他們雖然沒有正形,但大多數時候還是積極向上的,而且各有自己的奔頭,特別是楚未和江辭龔雲他們,在事業上都發展得很好,又很有自控力,誰會去碰毒品,所以魏漣應該是其中第一例。

    而魏漣最初是因為和楚未有關係而被引入他們的圈子,之後成了朋友,但又並不像他們這些從小就在一起玩的哥們關係緊密,所以即使他吸毒,大家也不會多說他什麼,因為即使是朋友,也分等級親疏的,大家又都是成年人了,何必管別人這種閒事。

    所以他們這群經常一起玩的朋友,也並不是個個都關係特別好,好到會插手對方的私事。

    甚至,對方有事兩肋插刀的,也比會管對方私事的,還要多些。

    這其中有人早知道魏漣染了毒品,但是也從沒有說過什麼,楚未還是第一個說魏漣的。

    但魏漣已經飄飄然了,對楚未那話並沒有往心裡去,他舉了舉杯子,懶散地笑著說,「你說這個啊。這算什麼事呢。其實這個感覺挺好的,而且不上癮,你們也試試嘛。」

    楚未將面前的桌子都踢開了幾寸,幾步走到魏漣的面前去,他瞥了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幾眼,說:「是你帶他染上的?」

    楚未其實很少發火,即使被人惹得很不高興,他也能夠做到隱忍不發。

    他的確對魏漣的生父高士程沒有任何一點好感,但是,他和魏漣認識十多二十年了,無論如何,他不想看到魏漣這樣墮落。

    但他此時是真沒法不發火,他的眼神簡直像是冰箭一般,讓那個女人瑟縮了一下,好半天才咽了口口水,說:「沒……怎麼會是我……我不知道啊……」

    楚未這才把目光轉到魏漣身上去,魏漣臉色更紅了,甚至眼神都有了變化,楚未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最好趕緊去戒毒。」

    魏漣卻說:「我又沒有上癮,我就是試試而已。」

    楚未咬著牙忍著才沒有揍他,說道:「我打電話找人為你戒毒,放心,不是去戒毒所。」

    魏漣卻怒道:「我說了我沒事。」

    江辭過來拉楚未,「好了好了,這麼點事,鬧得大家都不開心。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才對。」

    楚未回頭瞪了他一眼,說:「這算這麼點事!及時行樂個屁!」

    江辭卻說:「天要下雨,他娘要嫁人,關我鳥事!你他媽也不要在這裡多管閒事了。他這樣子,難道之前沒有人勸過他嗎。但和癮君子講道理,有屁用。還有,楚三,你別他媽朝我發火。」

    楚未吸了口氣,目光在這時候不知為何會突然一轉,就看到了柳箬正看著魏漣,柳箬微微蹙著眉頭,但是眼神卻非常冷清,那種眼神,比起房間裡大多數人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見怪不怪,更多了一層別的意味。

    楚未自知自己不是正義感爆棚的人,但是,他也實在做不到看魏漣沉陷毒癮之中。但柳箬的那種眼神,那種似乎是一切盡在掌中的冷清和遠遠觀望,突然讓他心中一緊。

    楚未自然沒能打電話讓人來把魏漣帶去戒毒,而魏漣也一直在說自己沒有毒癮,不過這次聚會,最後又以不歡而散告終。

    魏漣被他的女伴帶走了,不用想也知道這傢伙幹什麼去了,楚未之後一直興致不高,也不和大家開玩笑了,甚至不再說話,江辭說換個地打牌的時候,楚未便說要和柳箬回去了。

    江辭這時候起身叫了楚未到包廂附帶的大衛生間裡去說話。

    江辭點著煙,靠站在洗手台邊,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才慢條斯理地說:「不要去管魏漣的事了,他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你去管他,反而惹得自己一身髒。」

    楚未和柳箬在一起,幾乎就戒菸了,此時卻向江辭要了一支點燃,慢慢抽起來,他沒有回答,因為他在看到柳箬的眼神後,居然對柳箬起了一定的懷疑,這種懷疑,讓他責怪自己居然不相信柳箬,畢竟柳箬心思純淨,滿腔熱情在她的研究上,即使想查出她父親的死亡真相,也只會笨拙地接近高士程,而且還讓人吃豆腐占便宜,她根本不可能會對別人做出不好的事,魏漣吸毒,不過是他自己意志力不夠堅定,被人引誘,更甚者沒有人引誘,他只是自己就去做了嘗試。

    江辭又說道:「你大約不相信,之前魏漣搞鬼,讓我在重金屬上虧了六百多萬,這些錢不算什麼,但他從此不是我哥們。這事我之前誰也沒說,只是我想給他一次機會而已,如果他向我解釋,我尚可原諒他一次,但他當這事完全沒有發生。他以後若是再犯,我一定找人弄他。所以,三哥,我先向你打聲招呼。」

    楚未有些驚訝,「他哪裡是有那種心機的人?」

    江辭聳聳肩,說:「他是不是有那種心機的人,我是管不著的,事實如此,我不是非要他這個朋友。」

    江辭先出了衛生間,剩下楚未站在那裡發呆。

    江辭出來,看到柳箬正一臉擔心地站在門口不遠,柳箬蹙著眉看著他,欲言又止,江辭雖然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但他倒不否認柳箬是個良家好女人,比起楚未以前的那些女友要靠譜得多,而且雖然大家一群大老爺們神經粗,但也看得出,楚未這次是動了真情,為逗柳箬開心能下血本,臉面氣質逼格一概不要了,只求逗柳箬一笑。

    自從楚未和柳箬在一起以來,大家幾乎很難約到楚未,他不是在忙工作,就是說要去看老婆沒時間。

    雖然這未免引起大家不滿,但看到他能好事將近,也是為他感到高興的。

    江辭走到柳箬跟前去,說:「三哥在裡面,你去叫他吧。」

    「謝謝。」柳箬說著,過去敲了衛生間的門,楚未應道:「誰?」

    他開了門,柳箬站在那裡,一臉擔憂,他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柳箬的面頰,「我沒什麼事。」

    柳箬「嗯」了一聲,沒說其他。

    此時時間不早,要一點鐘了,柳箬已經睏倦,楚未和大家告辭後,就摟著柳箬走了。

    柳箬開車,楚未指路,回到家後,楚未在門廳處將柳箬抱住,柳箬感受到楚未狀態不對勁,便由著他抱著自己,柔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魏漣的事讓你難過了。」

    楚未嘆了口氣,說:「不能讓你陪著我不開心。我沒事。」

    柳箬把他推開了,低下頭將靴子脫掉,穿著拖鞋往客廳里走,她說:「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魏漣他要為他自己的行為負責任,如果你覺得你自己失了勸導的職責,讓他成了這樣,你以後會良心不安,你現在大可再去找他,當然,如果你覺得他不會聽從你的話,你也可以將這件事告訴他媽媽,說實在的,他媽恐怕遲早會知道這件事,然後很傷心吧。」

    楚未也換了鞋慢慢走進了客廳,門廳處的梅花換成了紅梅和臘梅相間,客廳里的沙發旁邊的柜子上花瓶里也插了一支紅梅,梅香滿室,這是他和柳箬走後,保姆阿姨過來給換的,而且收拾了屋子,冰箱裡也添置了一些吃的東西。

    這是一個家。

    他和柳箬的。

    楚未說:「洗澡睡覺吧。」

    躺在楚未的身側,柳箬很快就進入了夢鄉,楚未在黑暗裡靜靜看著柳箬,又湊過去親了親她的髮絲,為她拉好被子,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睡著了。

    人慢慢地長大,各自走上自己的道路,小時候無論多麼好的玩伴,漸漸都會分道揚鑣,楚未活到如今,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對魏漣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是需要勸阻的。

    第二天,雪停了,但外面依然很冷,不過柳箬非要去故宮不可,楚未沒有辦法,只得推了其他所有事,陪她去故宮。

    楚未讓柳箬穿了很多,又戴上帽子,系上圍巾,戴上手套,還戴了口罩,他把車停在距故宮有些距離的地方,然後又乘了地鐵過去。

    柳箬一路一直沉默寡言,楚未話也不多,牽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裡,買票後進了門,柳箬就更是一言不發了,只是慢慢從太和殿前的廣場走過,她甚至不像是在觀景,只像是在神遊。

    楚未跟在她的身邊,看雪後的天空,還有染著白雪的琉璃瓦,這一日故宮裡的遊客不多,頗有些冷清之感。

    兩人因為沒有去別處,只是走主幹道,很快就到了後花園,然後出了後門,柳箬站在後面的護城河橋上,回首故宮,說了進故宮後的第一句話,「物是人非,莫如是也。」

    楚未幾乎沒有聽明白她在說什麼,不由問道:「怎麼了?」

    柳箬說:「這裡是什麼地方?」

    楚未道:「是故宮。」

    柳箬:「故宮是什麼地方?」

    楚未笑看她:「怎麼了,怎麼問這個問題,故宮是明清兩代的皇宮啊。最高統治者的住所,政治中心。」

    柳箬也笑了,伸出戴著毛茸茸手套的手抱住他,說:「是啊。我父親以前也這樣答我。」

    楚未似乎已經有些明白,柳箬非要來故宮的原因,她的父親曾經陪伴她來過這裡。

    他將她擁緊,他年幼時不曾失去這種支撐他世界的支柱,所以他即使為柳箬年幼失怙感到心疼,但也並不能真正對她的那種心情和痛苦感同身受,但他願意做她以後生活的支柱。

    楚未在猶豫了之後,沒有給魏漣的生母打電話。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楚未之前投資的一家公司要在z城上市,所以他必須趕去z城,柳箬的寒假雖然可以到元宵之後,而且她的課題都已經完成,之後不過是在實驗室打雜,沒有必須她回去做的事,所以她不必匆匆趕回去,但楚未要走,柳箬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留在b城,所以在楚未離開時,她也就要回s城去。

    再說,她媽媽那邊也有些事情,她需要回去。

    在離開b城之前,楚未應柳箬的要求邀請了他大嫂吃了頓便飯,本來也是要邀請他大哥的,但他大哥很多時間在外面出差,而且還行蹤成謎不能對外宣告,即使他是家人也不行,所以這次就只有大嫂楊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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