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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25:48 作者: 南枝
楚未便應了,和她說了地址,然後說會一直等她。
柳箬以前和這幾個朋友聚會,談到晚上一兩點才散時也有,但現在才九點多,她就對朋友們說:「不好意思,我有事要走了。」
常穎火眼金睛道:「柳箬,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剛才打電話,可不是你平常的風範啊,我們這麼大老遠都能看到你眉目含春,春心蕩漾。」
柳箬道:「你嘴巴能不能不要這麼損,連蟾蜍抱對在你眼裡都是眉目含春。」
這話還有一個典故,常穎本科時候做畢業論文同柳箬一起做的,兩人當時跟著一個師兄打下手,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看蟾蜍抱對,取受精卵,柳箬於是發現常穎從頭到尾就是個大色女,沒有什麼話,她說不出口。能夠把蟾蜍抱對發揮成一篇色情文。柳箬對她的這個能耐也是驚佩不已。
柳箬和大家告別之後就開車走了,常穎說:「肯定談戀愛了。她根本就沒有反駁我嘛。」
伍唯哀嘆:「連柳箬都談戀愛了,不要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單著,那我以後找誰玩呢,太杯具。」
常穎說:「你不是說有好幾個人都在追你嗎,你隨便挑個唄。」
伍唯說:「但是,都不靠譜嘛。」
蔣曉倩也感嘆說:「連柳箬都談戀愛了啊。」
常穎笑道:「其實柳箬人漂亮,又細心會照顧人,談戀愛很正常嘛,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像她最不該談戀愛嫁人一樣。」
對轉專業的伍唯和蔣曉倩來說,柳箬就是個一心做研究,根本不會動春心的人,所以才有那種柳箬不會談戀愛的印象,伍唯說:「我一直覺得她是要和她養的細胞結婚的嘛,以前追她的人不少,她不是都沒有答應嗎。」
和細胞結婚這一點,讓常穎和蔣曉倩又哈哈大笑,蔣曉倩說:「你這個總結太精闢了,我記得以前有人追她,給她送了花,又要請她吃飯,她一句話就把人拒絕了……」她學著柳箬的樣子,眼神冷淡,語氣則特別認真,說:「對不起,我現在要去給細胞換培養液,不然細胞就要死了,我沒有時間和你吃飯談戀愛。」
於是幾人又開始哈哈大笑,笑完之後,又覺得有點悲涼了,伍唯繼續哀嘆:「連要和細胞結婚的柳箬都談戀愛了啊,我們還是這個樣子。」
蔣曉倩說:「一定要讓她把男朋友帶來我們看看才行。」
柳箬找到了楚未所在的餐廳,是距離他住處不遠的一家高層商務咖啡廳,裡面提供的西餐和茶點都不錯。
咖啡廳里環境優雅,一位美麗的女性坐在靠近咖啡廳門邊不遠的台上彈三腳架鋼琴,鋼琴琴身辱白色,彈鋼琴的女郎則一身白色晚禮服,頭髮高高盤起,露出修長潔白的頸項和圓潤精緻的肩膀,以及一部分曲線優美的背部,琴聲淙淙,優雅動聽。
楚未親自到了餐廳門口來接她,柳箬對他打了個招呼,就被台上彈鋼琴的美女吸引了注意力,隨著楚未到卡座里坐下後,她都依然側頭去看她。
她的側影比背影更美,瓜子臉,下巴宛若精雕細琢,精緻小巧。
楚未讓侍者給柳箬點餐,柳箬隨意點了一壺花茶,其他都不要了。
楚未說:「花茶怎么喝得飽?」
柳箬道:「我剛才吃過牛排了,不能再吃帶熱量的東西。」
楚未說:「怎麼這麼在意了,這裡的點心做得很好。不嘗一嘗嗎?」
柳箬搖頭:「不行,會長胖。最近我媽總做好吃的,我都吃得很克制。」
楚未:「吃完可以去打一場球,不是就把熱量消耗了嗎?」
柳箬不為所動:「不吃就不吃,我得控制體重,不然又要被某人又說成胖子。」
楚未笑道:「還在介意這個?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說,即使你胖的時候,我也覺得你很可愛啊。」
柳箬不應他,又去看台上彈鋼琴的女郎,楚未不得不問:「是你認識的人嗎?」
柳箬搖頭:「不認識,但是你不覺得她長得很漂亮嗎,鋼琴也彈得好。」
楚未有些好笑地說:「怎麼,你突然發現自己喜歡的其實是女人嗎?」
柳箬瞪了他一眼:「若是你去做變性手術,我還會愛你,你去嗎?」
楚未不喜歡這種玩笑,但被柳箬打趣,他又只能無奈地忍了,說:「不說這個了。你今天這麼穿,很漂亮嘛。」
「像個女人了,是吧?」柳箬笑問。
楚未則道:「你難道不是一直是個女人嗎,什麼叫像個女人,難道我追你這麼久,是在追求一個男人?」
柳箬說:「我的朋友們就認為我以前不夠女人啊。」
楚未道:「沒什麼,你怎麼都好。」
柳箬又去看台上的女人,一曲已經結束了,有人送花去給她,柳箬含笑看著,似乎很陶醉的樣子,楚未心裡不是滋味,說:「你等等。」
楚未穿了一身休閒西裝,上身是白襯衫,沒有領帶,外面灰色的西服外套也沒有扣扣子,他走到了抬上去,對著那位剛彈完一曲的女士行了一個紳士禮,和她輕聲說了兩句話,這位漂亮的女人就將位置讓給了他,自己優雅地走到了一邊,又對楚未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於是楚未坐上了琴凳,他調了調琴凳的高度,又揉了揉手指,回頭看了坐在位置上含笑盯著他的柳箬一眼,才按下了第一個琴鍵。
蕭邦的鋼琴曲如詩一般浪漫,韻律獨特,他的夜曲,惆悵而溫柔繾綣,如同夜語一般,興奮不安又激情浪漫,情調婉約,一點點地隨著鋼琴琴鍵的彈跳而流瀉出來……
楚未彈了蕭邦的升C小調夜曲,柳箬曾經聽過,但並不知道這是誰的什麼曲子,但音樂和心靈是想通的,不需要什麼音樂素養和經驗,她就明白這一曲的美和真意。
柳箬端著玫瑰花紅茶,鼻端是玫瑰花的香味,耳邊是鋼琴彈奏出的夜曲,這一刻,的確是她生命里少有的浪漫了。
她靜靜看著楚未,像是看著一個夢境一般,她捨不得多想其他,來破壞此刻的美好情懷。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順應自己的心情,感性地感受當下,就是最好的自然之美了。
柳箬放下茶杯,手撐著下巴,盯著楚未發起呆來。
一曲終了,餐廳里響起了不少掌聲,楚未對著台下行了一個禮,又向那位彈鋼琴的女郎道了謝,這才下了台來。
他坐回柳箬的面對,道:「剛才的一曲是獻給美麗的柳箬小姐,不知你可收到了。」
柳箬笑著說:「謝謝你。」
楚未笑了起來,說:「我近距離看了那位彈鋼琴的美女,的確是位漂亮的女人啊。你眼光不錯。」
柳箬撇了撇嘴,「你找到知音了嗎?」
楚未道:「如果你喜歡聽我彈琴,一會兒去我家,如何,我再彈給你聽。」
柳箬抬起手來,在楚未的驚愕里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你想太多了。」
楚未把她的手抓住,說:「你真難討好。」
柳箬含笑不應。
從餐廳離開時,柳箬說:「忘了把你的衣服帶給你了,你還記得你的外套嗎?」
楚未想了一下,道:「沒事,放你那裡也好。」
柳箬其實早就想將那件楚未的衣服給他了,但她把衣服帶到了自己的房子裡去,而最近她又沒有見到楚未。
楚未為了能和柳箬多待一會兒,便開了柳箬的車送柳箬回去,柳箬在路上不經意地問起:「上次見到的那個魏漣……」
「魏漣?他有去找你?」楚未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柳箬卻說:「沒呀。」要是他來找她,倒是不錯的,「我是覺得他長得有點像之前見過的那位高先生,你不覺得嗎?你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嗎?」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柳箬這話問出口,楚未便知道她的用意了。
他有些驚訝柳箬能夠看出魏漣和高士程的關係來,嘴裡則說:「我和他也算認識得早吧,他的大伯,和我家認識,不過他和高士程長得像,我倒沒看出來,大約是經常在一起,很少會注意他是不是和誰長得像了。」
他這話沒有直接回答魏漣和高士程是否有什麼關係,但是,卻會給柳箬一種魏漣和高士程沒有關係的暗示。
但柳箬卻沒有進入他這個語言陷阱,反而覺得楚未回答的話有些顧左右而言他,似乎是故意來迷惑她。
柳箬於是不再問了,沉默地看向車窗外,此時已經臨近午夜,她有些困了。
楚未將她送回了她在雅歌的屋子,楚未沒有車了,按理,柳箬該邀請他去她家坐一坐,柳箬本沒有這個意思,但她隨即又對楚未笑了,說:「若是不介意,去我家裡坐一坐吧。」
楚未欣然接受。
柳媽媽前兩天才來為柳箬打掃過屋子,裡面各處煥然一新,楚未在沙發上坐下後,柳箬為他倒了茶水,問道:「你最近在忙什麼?」
楚未沒有隱瞞,說道:「有人約我投資一家公司,我便在H城多待了一陣做考察。而且老爺子過生日,我在家裡住了幾天。」
又問柳箬:「你每天都泡在實驗室里,不覺得無聊嗎?要不我們去哪裡旅行?」
柳箬端著茶杯靠站在矮書櫃邊上,說:「沒有比做研究更有趣的事了,將自己的設想用實驗證明,這種快樂,比什麼都讓人振奮。怎麼會覺得無聊呢。出門旅行的話,我最近沒時間,而且,只我們兩人嗎?」
楚未說:「和別人一起,不會很奇怪?誰願意來做電燈泡?」
柳箬:「……」
柳箬不會留楚未下來過夜,楚未也識趣地在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離開前,柳箬將他之前的衣服用袋子裝著遞給了他。
魯項開了車在柳箬家小區外面接到了楚未,他說:「三少,去哪裡?」
楚未坐在車后座上,閉著眼睛,唇角帶笑,說:「回家去吧。」
離開柳箬家時,他在柳箬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柳箬沒有避開他,這種小小的親近所帶來的喜悅,就像是喝了一杯陳釀一般,讓人熏然欲醉,他的手指輕輕地彈動,耳朵里像是又響起了他之前彈給柳箬聽的蕭邦的夜曲。
魯項覺得楚未最近的生活習慣太過良好,都讓他有些不習慣了。
其實以前楚未的生活習慣也不見得多差,他雖然女朋友換得頻繁,大約還是有些底線,所以倒很少真在外亂來,私生活不算混亂。
魯項受楚未的吩咐,去幫他接過幾個好哥們,便也看過好些混亂的事,所以知道他跟著的楚三少,算是其中有操守的人了。
但楚未在不忙的時候,他會經常和朋友出入酒吧或者會所,過晝伏夜出的生活,他的這些朋友多得魯項都數不過來,也難為楚未自己記得住,而現在他既沒有女朋友,也不晝伏夜出,就讓魯項有些不習慣了。
楚未和柳箬的關係在楚未到袁家做客後進入了穩定期。
男女之間的關係,在長輩們的眼裡,正如古代兩家結為親家一般,經過三書六禮這般穩定的程式化的禮節後,兩人就可以結為夫妻了。
而且,婚禮者,將行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事也。可見結婚,是兩個家族的大事,故君子重之。
長輩們自然希望女婿會是個穩重的,能夠寄託事情的人。
楚未在事業上行事上雖然頗有章法,但在私生活方面,實在是個率性而為的人,他以前交往的女友,他自己也數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個了,但這些人,他都只是和「女友」這一個人相交,和她的家庭是沒有任何接觸的,可見,他的確只是談戀愛,沒有要「約為婚姻」的意思。
即使是穀雨嫣,兩人在一起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他家裡也知道,但兩方都沒有見過對方的家裡人,楚未的家裡對穀雨嫣這事的認知便是告訴楚未「不要過分張揚,不要胡來。」示意他最好和穀雨嫣分手。
在還沒有把柳箬追到手,就和柳箬的家裡人搭上了關係,這的確不是楚未的行事作風。
不過,他發現正是因為柳箬的媽媽比較看好自己,柳箬才對他稍稍有了好臉色,所以他不得不走曲線救國的路線,先攻克柳箬的媽媽,才能攻克柳箬。
楚未有一天又約柳箬一起吃飯,柳箬便說她媽媽做了大餐,如果楚未不介意,可以去她家嘗嘗她媽媽的手藝,而且她一直在念叨這件事。
楚未發現柳箬真是她媽媽的小棉襖,好像她媽說的就是聖旨,說什麼,她都會往心裡去。
楚未是從剛成年時就不願意再受家中長輩權威壓制的人了,從讀大學開始,他和家人的接觸更少,大學畢業回國創業,也沒住在家裡,開始自己住。
所以對柳箬的戀母,他是有些奇怪的。
他開車到了袁家樓下,柳箬穿著一件黑色高領毛衣,一條暗紅色帶大朵黑色繡花的長裙,站在樹下等他,肌膚如雪,目秀眉清,她的頭髮也稍稍長長了一些,但她沒有去剪掉。
柳箬的文藝范的打扮,也很受楚未喜歡,在他認為,柳箬近來的打扮,都是因為他。
柳箬指導他停好了車,就引著他上樓,袁家的房子買得較早,沒有電梯,樓梯也比較狹窄,楚未順勢拉住柳箬的手,柳箬沒有拒絕。
柳媽媽做了一大桌菜,楚未進來時,她又在門口迎接他,屋子裡被柳媽媽布置得非常溫馨,門廳插著向日葵,金黃明亮。
楚未將禮物交給柳媽媽,笑著道:「謝謝阿姨邀請我。」
柳媽媽說:「來吃飯就好了,何必還要帶禮物。」又讓他不必脫鞋子,讓柳箬招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