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2023-09-27 04:25:48 作者: 南枝
    柳箬想到父親,想到他在世時,把自己寵上了天,她幾乎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孩兒,但隨著父親的死,他倒在血泊里,臉都無法辨認,她就眼眶發熱,眼淚就那麼流出來了,明明上午都沒哭,現在卻流淚,她趕緊抬手把眼淚擦了,不讓柳媽媽看到。

    ☆、第九章

    第九章

    在超市里買了不少東西,付帳時,柳箬趕緊搶著刷卡了,她兩手提得滿滿的,柳媽媽要接過去一些,她也不給,說:「沒事,我提得動。」

    柳媽媽道:「你呀,你就是太好強了。你這麼好強,誰敢和你過日子啊。」

    柳箬讀碩士時,柳媽媽催他找男友催得最急,當她讀博了,她只是看著她唉聲嘆氣,到她做博後時,她就幾乎不說了,接受了現實。這還是近來她第一次提起這方面的事。

    柳箬道:「我覺得一個人過就挺好啊。媽媽,你知道世界上有不少人都是獨身主義啊。」

    「好吧,好吧,我不說你了。你自己覺得好就好吧。」這個話題說了這麼多年,老生常談,毫無結果,柳媽媽只得無奈地接受。

    要走回小區了,柳媽媽才小聲問了女兒:「你錢夠花嗎,又要去德國,要花不少錢吧。我這裡有些,你不夠就找我。」

    柳箬上大學之後,除了本科時候的學費是柳媽媽給的,柳箬再沒向家裡要過錢了,做兼職就夠生活費,而且還有不少獎學金,到碩士之後,因獎學金和導師補貼,她反而還會存下一些。

    袁叔叔其實是個很大方的人,時常讓柳媽媽不要短了柳箬零花,有時也會單獨給她一些,不過柳箬很少接,說媽媽給過了,家裡花錢多,她不用那麼多。

    柳媽媽覺得自己再婚後對女兒不起,但她有了新的家庭,便也沒辦法,所以柳箬說她無意結婚,想單身一輩子,她最初罵罵她,之後也就不敢罵了,覺得女兒已經不易,她何必再給她壓力。

    柳箬說:「學校給年薪就有十萬,還有別的補貼,中心和實驗室還會有一些,又有項目經費,我一個人能花多少,早就夠了。你別擔心我,要是你沒零花,我就給你,媽媽,其實我已經到應該贍養你的年齡了,你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

    柳媽媽甚覺欣慰,說:「回去做水果沙拉給你吃。要吃核桃酪嗎。」

    柳箬說:「水果沙拉可以有,核桃酪就算了,還要去核桃皮,好麻煩,太費神了,去皮也傷眼睛。」

    兩人回了家,柳箬在家裡睡了一晚,在臥室里,袁思宜旁若無人和朋友視頻,柳箬只得蒙著被子睡。

    第二天早上,有香噴噴的核桃酪吃,柳箬摟著柳媽媽說:「說了讓你不要做這種費神費眼睛的東西,你怎麼不聽呢。」

    也不知道她多早就起來磨核桃漿了,柳箬心疼得無以復加,但也知道說什麼都沒用。

    袁思宜和袁思揚都在睡懶覺,吃不到熱騰騰的核桃酪,只能吃冰的了。

    袁叔叔要去做事,和柳箬一起吃了然後一起出門,袁叔叔開車把她送到了地鐵站口,路上時就和她說:「你媽媽說你要去德國,是真的嗎。」

    柳箬點頭:「對,我想出去四處看看。」

    袁叔叔嘆道:「我不是你的親爸爸,但我擔心你的心是一樣的。你是女孩子,還是早些安定下來好,我的幾個老朋友,有人的兒子還不錯,要不,你們什麼時候見見。」

    袁叔叔是從不催婚的,這還是第一次,看來他也是太擔心著急了。

    柳箬沒辦法,只得說:「叔叔,謝謝你。但我不打算結婚,我說真的,不是鬧著玩,也不是賭氣什麼的,希望你能理解。」

    袁叔叔搖頭嘆息,不知道該怎麼勸,所幸地鐵站到了,柳箬便也解脫地下了車。

    柳箬下午去拿了驗血單子,當然都是陰性,她還要在半月後再去查一次。

    楚未整個八月都沒再找過柳箬,柳箬出門自駕遊了一圈,稍稍曬黑了,但是精神氣不錯,她徹底把楚未忘到腦後去了。

    楚未不是不想來找柳箬,實在是他麻煩不斷,暫時出國了。

    柳箬不關注娛樂新聞,所以最初不知道楚未和穀雨嫣的事情鬧得頗大。

    那次在尚虞,楚未推了穀雨嫣,也不知道誰在當時拍了照片,而且可能性最大的還是崇華的醫生,這人將照片高價賣給了媒體,幾天後就出了報導,說楚未在一家高檔會所里打了穀雨嫣。

    之前穀雨嫣要嫁入高門大戶的消息就被翻來覆去地炒作,幾乎炒得人盡皆知,現在有了楚未打穀雨嫣的新聞,那還得了,嘲笑穀雨嫣豪門不好嫁的有,罵有錢人沒素質的有,攻擊楚未渣的,總之,這被圍觀網民們當成了看圖作文,盡情發揮,說什麼的都有。

    還有不少記者不怕事,專門蹲守想採訪楚未的,當然也有穀雨嫣的忠實擁躉,想要對楚未潑硫酸的,這也是楚未那陣子連去找柳箬就要換車,且不敢下車見面的原因。

    楚未被穀雨嫣搞得頭疼不已,雖然心裡記掛著柳箬,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找她。

    楚未不得已發了早已和穀雨嫣分手的聲明,他沒說穀雨嫣別的壞話,穀雨嫣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出現在媒體面前,頗有這是真愛,她是受害方的模樣,而且簡直像是要去死,不僅如此,她之後真的吃安眠藥了,所幸被助理發現制止,此事又被媒體大肆宣揚,讓楚未幾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他只好先暫時出國了,又找了關係,將這些新聞先封殺了,除此,他也實在受夠了穀雨嫣的不仁不義,找人捅出了不少她的醜事,雖然有人說這分明是楚少故意的,說他沒有氣量,和人分手也就算了,還做這種抹黑人的事,實在是太不爺們了,但這些新聞很快就被封了,主流還是說穀雨嫣差勁,楚未和她分手理所應當的。

    楚未只等這陣風過了再回國,以免被人見到就拿此事調笑,讓他煩不勝煩。

    而且他也被家裡狠狠罵了一頓,讓他生出了再不找娛樂圈的女人的心。

    不過先不說他以後再找不找娛樂圈的女星,連柳箬他都還沒搞定呢。

    在國外這段日子,大約是閒的,他對柳箬是左思右想,思之若狂,打定主意回國後一定要把她追到手。他覺得柳箬那天雖然發脾氣,但之後並沒有真去警察局告他,說明她心裡對他還是很愛的。

    鬧鬧脾氣也就罷了,不是真的惱他。

    柳箬雖然很少看娛樂新聞,但在楚未和穀雨嫣的事鬧得總在各彈出框中飄時,她也點進去看過,發現楚未把穀雨嫣黑得要成碳了,而罵他的新聞總被封鎖,她就越發覺得楚未很渣。

    再看到彈出框中有關於穀雨嫣和楚未的字眼,她便再也沒有打開看過。

    其實看到這些,她心裡很堵。

    和楚未上過床的事,她在心底深處是介懷的,她對成為楚未無數上過床的女人之一沒有任何興趣。

    本來她已經無視了楚未,但看到那些新聞,她就不由會對楚未生出怨怒之情。

    八月底,學校已經開學了,學生們也陸續回到實驗室,實驗室呈現一片繁忙的景象,柳箬也忙了起來。

    她雖然是做博後,但自己帶了課題組,所以她不僅要自己做實驗,還要關注課題組的實驗進展,給予手下學生指導,寫論文,發論文,還要替陳老管不少雜事,她很少能按時下班,很多時候要忙到午夜去,不過比起學生時代來,倒是很少熬夜做實驗了。

    大約是沒有計劃過結婚和生育,所以她幾乎從沒有在意過自己的年齡問題,一直秉持一種活到老學到老,人生的意義在於不斷探索未知的觀點,這種人生觀,讓她將自己排除在了需要關注女性生育年齡的範疇之外。但是,在熬夜做實驗之後,她發現自己很難如二十四五歲時一般睡幾小時便恢復過來,往往會在第二天難以集中精神,她才真切意識到,生物體隨著年齡所產生的變化。

    之前為了環保和將一部分錢拿去支助殘疾人,她一直沒自己養車,在總是加班之後,她不得不買了車,她買車後,柳媽媽開始三天兩頭讓她開車回家,她是不願意違拗媽媽的意願的,所以就很少回自己的住處了。

    楚未回國後親自開車去過柳箬在雅歌的住處,但每次都沒見到柳箬,他只好到柳箬所在的研究中心找她。

    研究中心管理嚴格,他費了些力才進了大樓,所幸在樓道里遇到了趙老師。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趙老師有家有室,性情嚴苛,但也願意欣賞楚未的俊美長相,所以看到他很熱情,問道:「你來找柳箬嗎?」

    楚未笑著向她問好,說:「是呀。她在哪裡?」

    從走道里走過的學生無不偷偷多打量楚未,還有性格開朗的學生向趙老師詢問:「趙老師,這位師兄是新來的博士嗎?」

    趙老師說:「不是。他是來找柳箬的。柳箬在哪裡呢?」

    有人說:「剛看到柳師姐在螢光顯微鏡的房間裡,現在應該還在。我去叫她吧。」

    楚未對趙老師道了謝,一邊透過走廊上的玻璃窗口看實驗室里的情況,一邊隨著她去休息室里等人。

    趙老師很樂意和楚未多說一陣話,但很快她就被事情纏身,下面有個老師上來請她千萬去指導一下一個學生做臍靜脈內皮細胞,因為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了,她無法讓人再等,匆忙走了。但叫了一個碩士生男生陪一下楚未。

    趙老師很少對人這麼熱情,可見楚未是受到了很高規格的待遇。

    楚未雖然表現得很親切隨意,但骨子裡的傲然卻掩不住,不少師妹往休息室來倒水,專為看他一眼,但不敢搭話。

    只有一個師弟說:「柳師姐馬上就出來了,你找她什麼事呢。」

    楚未說:「哦。不是大事。」

    師妹到螢光顯微鏡的房間門口,看柳箬在忙,就說:「柳師姐,有人找你。」

    柳箬戴著口罩,含糊問道:「誰啊,可以讓他等一等嗎。」

    「是個大帥哥啊。而且有點像明星的樣子,我看著覺得有些面熟。」師妹在網上關注過穀雨嫣和楚未的事,但楚未在網上的照片大多模糊,而且不少有關他的新聞已經被刪了,很難在網上看到他的清晰照,所以師妹覺得他眼熟,卻辨認不出他來。

    柳箬完全沒想到這個人是楚未,還以為是其他找她有事的人,那些來推銷儀器試劑的男生里,不乏帥哥,而且就是樓里,也有好幾個男生非常帥氣,被評為樓糙。

    她說:「我一會出去,讓他在休息室里等等。」

    ☆、第十章

    第十章

    柳箬穿著一身白大褂,走進休息室的時候,還在輕輕撥總是往下掉的劉海,嘴裡則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

    楚未站起身來,對她笑著說:「我來約你吃頓便飯。」

    本來還好聲好色的柳箬,看到是他,神色馬上就不對了,眉頭輕蹙,因為有師弟師妹在,她不好當面給他難堪,就說:「我們到樓下去說話吧。」

    她說完轉身便出了休息室,楚未只好跟上。

    九月下旬,桂花開了,樓下花園裡桂花香味濃郁,濃郁到有些膩味的程度。

    柳箬神色孤傲,拒人千里:「你是什麼意思。」

    楚未說:「本來想讓司機來接你,但顯得太沒誠意,我就自己來了。你不要生我的氣,消消氣,行嗎?」

    柳箬嘆道:「你走吧。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之前想著楚未的可惡,柳箬覺得自己再也不會愛他了,反而厭惡他,但真看到他,又無法真正對他狠心。不過,她不會含糊於此,又加了一句,「天下女人那麼多,你找誰不是找,何必來惹我。要是你是想上床,上次也上過了,現在又這樣到我面前來是做什麼,看我到底是不是真會揍你嗎。我事情很多,恕不奉陪了。」

    楚未被她說得心裡很不舒坦,但依然保持了從容優雅的姿態,「我希望可以請你吃頓飯。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

    柳箬說,「你這樣很沒意思。讓人看不起。」

    她皺著眉,態度冷淡,語氣冷冽,說完,就快步走了。

    她這種姿態自然是十分傷人的。

    楚未因她最後一句話而氣惱,以前纏人的從來不是他,但他對柳箬這般低聲下氣了,柳箬卻依然不領情。

    楚未沒再糾纏,離開後叫了朋友去酒吧喝酒,頗有些喝悶酒的樣子,一杯一杯往嘴裡灌,酒吧里有漂亮的男女來找他搭訕,都在他高高在上傲慢的眼神下不討沒趣地走了。

    朋友問他,「楚三,什麼事要來喝悶酒?之前穀雨嫣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楚未看著酒杯中在燈光下流光溢彩的酒液,酒吧里大多數人都帶著一雙欲望深重的眼,無論是什麼欲望,都和柳箬的眼睛不一樣,柳箬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然而她的眼神簡單、純粹、大氣、堅定,即使帶著倦意時,眼底深處也閃著毫不動搖而向著遠方的光芒,楚未目光在酒吧里眾多飲食男女里逡巡,像是在尋找什麼,以致於不少人向他魅惑地淺笑致意,本來還在喝悶酒的他,突然笑了起來,他不是笨人,即使從小被萬千人簇擁,他也不會自以為是到認為所有事都盡在他的掌握中,誰都會隨著他的意,相反,他的家庭還交給了他慎重和某些時候必須低調,畢竟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一味狂妄可沒什麼好處。

    他對朋友說道:「我還不至於因為她的那點事煩到現在。」

    朋友完全感受得出,楚未在很快的時間裡心情似乎就好了不少了,以致於不再在身邊散發肅殺之氣。

    楚未就有這點好處,無論遇到什麼事,很快就能調整好心態,比起鬱悶,還不如去解決問題。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