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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林嵐就坐在了鍾書博他們的休息室里等他。

    他正玩著鍾書博的筆記本電腦，休息室門開了，一個聲音問道，「劉航在哪裡？」

    正是曲意的聲音。

    休息室里另一個學生趕緊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剛才看到師兄去了旁邊蛋白中心。」

    曲意說，「去叫他到辦公室，我找他有點事。」

    那個學生趕緊就出去了，但是曲意卻沒有出去，而是看向林嵐，林嵐只好站起身來，說，「我等鍾書博一起吃晚飯。」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曲意這樣老實交代自己的行程，真是奇怪。

    曲意卻也很順其自然地點點頭，道，「你好瘦，應該多注意營養。」

    他說完就走了。

    休息室里還有兩個女生，都差點被曲意剛才那句話驚得掉了下巴，眼睛都朝林嵐看過來，林嵐的確很瘦，現在秋老虎天氣熱，林嵐穿著短袖襯衫和長褲，只看到手臂大胳膊不比小胳膊粗多少。

    不過，雖如此，曲意居然說那種話，也的確讓人震驚。

    以至於這件事很快就在實驗室里傳遍了，鍾書博和林嵐一起在食堂吃晚飯時，還在說，「曲老大讓你注意營養，來，多吃點。」

    林嵐心裡是怪怪的感覺，以至於很沒好氣地罵鍾書博，「別這麼神經行不行。」

    讓鍾書博訕訕的，說道，「的確是很新鮮嘛，這絕對是曲老大第一次說這種話。」

    林嵐道，「說不定他見天地對他兒子說呢。」

    鍾書博道，「他又沒有兒子。」

    林嵐道，「那女兒。」

    鍾書博說，「他也沒有女兒。」

    林嵐，「……」

    鍾書博說，「他和他老婆結婚兩年就離婚了，還沒來得及造人。」

    林嵐心裡那種怪怪的感覺更重，說，「你們實驗室是不是每天把導師的八卦翻來覆去地說。」

    鍾書博道，「哪裡有，在實驗室大家都不敢說。」

    林嵐道，「那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

    鍾書博說，「大家一起聚餐的時候說的，總有人知道他的家事，這能有什麼。據說，以前師母還找到過實驗室來，說是來捉jian。」

    林嵐，「……」

    林嵐很震驚的目光讓鍾書博有繼續說下去的動力，很八卦地道，「說是來抓他和劉老師，不過，劉老師比曲老大還大幾歲呢，而且又不漂亮，肯定是假的，再說，劉老師和她老公關係不差，有時候還帶她兒子過來，曲老大怎麼可能會和她有jian情。」

    林嵐心想大約不是和你們劉老師，而是和那位易老師吧，現在才剛轉副教授兩年，面白無須，還蠻帥的。曲意和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鍾書博繼續道，「新留的兩個管理老師都是以前的博士師姐，不過都結婚了，她們對曲老大才叫忠心吶，恨不得把每件事做好來討他歡心，之前一個師弟將槍頭盒放超淨台忘拿出來整理好就被罵了一通。要是她們沒結婚，還可以說她們想做我們師母呢。」

    林嵐聽鍾書博說他實驗室的八卦，飯都冷掉了也沒吃完，之後鍾書博直接回實驗室，林嵐回宿舍發郵件通知課程的事情。

    第四章 會錯意？

    第二周曲意的課上，上課前，林嵐就將整理好的名單拿去給了他，上面寫好了所有選課的人，每個人講課題的時間，課題名稱，清楚明白。

    曲意接過去瞥了一眼，就說，「嗯，好的。」

    林嵐慢慢走回了位置上去坐下，他不是特別高，只有一米七四，勝在身體比例非常好，細腰長腿，在天熱穿得少的時候，看他的背影也是一種美好的享受。

    林嵐和鍾書博坐在一排，因為是自己導師的課，不敢不認真，鍾書博便坐在了第二排，這裡真是要命的位置，林嵐完全不敢打瞌睡，還要拿出本子來記筆記。

    聽曲意的課其實是一種很美妙的享受，首先，他人長得帥，盯著他看就夠養眼；其次，他的聲音低沉動聽，有種撩人心臟的性感，當然，這可能只是林嵐一個人的想法，鍾書博的那些同門們是聽到他的聲音就緊張來著；還有，他講課實在講得好，他講一個癌症因子，從它的發現到之後的各種性質，到與之相關的發現，由此而來的藥品研究，等等，就像是一個跌宕起伏的引人入勝的故事，能夠讓人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講完這堂課，下課時，曲意就說，「下周我要出差，到時候由另外一個在這方面非常優秀的老師來為你們講，他講課時間只有半小時，之後，就由你們按照這個單子上面的順序自己來做講題。期末你們的成績，這次講題占60%。」

    他就這樣堂而皇之地，之後的課就沒有再來了。

    林嵐也是，他本就愛偷懶，便也總是缺席，到他做報告的時候，他才去上課。

    他以為這次也是曲意手下的小導師守課，沒想到卻是曲意本人在那裡。

    他和鍾書博排在一起的，就讓鍾書博先講，鍾書博講了一個很泛的方面，講完就被曲意提了好幾個犀利的問題，幸好鍾書博會見招拆招，不會回答的就反問回去，「曲老師，你給講一下這個吧。」之類。

    到林嵐講的時候，每學期都要做無數次報告，林嵐對此已經不會有任何緊張的情緒，但是被曲意那幽深的眸子盯著，不由就腦子裡一團漿糊，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對著曲意就容易緊張，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打開PPT，他是做的一個轉錄因子的報告，因為與他的課題相關度很高，所以還算OK，曲意也沒有刁難他，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就讓他過了，只是，他走下講台時，曲意卻對他說道，「過來，我看一下你手裡的資料。」

    林嵐只好走過去了，將手裡的paper以及查好的資料遞給他看，曲意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在他身邊位置坐下，林嵐眨了一下眼睛，腦子裡又在胡思亂想了，默默地在他身邊坐下了。

    這時候，下一個同學已經上了講台去，曲意翻著林嵐的那疊準備資料卻沒說讓他可以開始了，林嵐只好提醒他說道，「曲老師……」

    曲意回過神來，對講台上的同學說，「開始吧。」

    但是，卻並不把林嵐的資料還給他，林嵐便也只好頭皮發麻地繼續坐在他的身邊。

    曲意穿著一件白色的一塵不染的polo衫，長西褲，皮鞋，林嵐坐在他身邊，能夠聞到淡淡的好聞的木質香，他以前都沒有注意過曲意是有用香水的。

    一個沒有女人照顧的事業繁忙的男人，他以為曲意必定在私生活上亂糟糟，不過看他一切一絲不苟的樣子，看來是他自己小人之心了。

    林嵐略微出神，之後又打量他的手，看他的手臂，看他的頭髮，幾乎算是完全沒有聽講台上的報告了。

    在這一個同學講完之後，曲意才將林嵐的資料遞還給他，林嵐接到手裡，起身之後又回到了鍾書博的身邊，鍾書博於是也好奇地把他的那一厚疊資料拿到手裡翻看起來。

    放學之後，曲意去開車走了，鍾書博和林嵐一起往實驗室走，說道，「我怎麼覺得我導師反而對你比對我好呢。」

    林嵐笑道，「那是當然，誰讓我長得帥。」

    鍾書博好笑地摟著他的肩膀，「沒見過比你還自戀的。」

    林嵐的確自戀，而且他現在還感覺非常良好，他覺得曲意一定是gay，曲意一定還對他有意思。

    不過，很快報應就來了。

    林嵐和鍾書博一起去實驗室，一大早，電梯居然擠得不行，誰讓他長得矮，居然一個女生也比他高，這個女生他知道是和自己同班，也知道是鍾書博實驗室，不過不是曲意的學生，而是曲意手下小導師的學生，名字林嵐忘了，因為這個女生最是心高氣傲，連同實驗室的鐘書博也不搭理的，所以即使林嵐經常去找鍾書博，和她也一點不熟悉。

    他進電梯，就被這個後進來的女生擋住了，前面的人一動，這個女生的高跟鞋就踩在了林嵐的腳上，林嵐當場痛得差點沒有跳起來，趕緊推人，女生往旁邊一讓，又把他另一隻腳踩到了。

    林嵐真是覺得自己流年不利，兩隻腳被同一隻高跟鞋踩到。

    電梯在七樓就停了，一停，他就從裡面擠了出來，也不管是不是自己要到的樓層，鍾書博看他神色不對，也趕緊跟了出來，問皺著眉的他，「怎麼了？」

    林嵐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幾乎站不穩，電梯已經又往上走了，他苦著臉說，「剛才被我前面的那個女生的高跟鞋踩了腳。我艹，太痛了。」

    鍾書博盯著他的腳看，誰叫林嵐穿著一雙白色板鞋，鞋子上還有印子，鞋子又薄，不痛才怪。

    鍾書博說，「是陶然嗎？她總是穿細高跟，做實驗也跟走秀似的。」

    林嵐聽他一說，也就想起那個女生的確叫陶然了，趕緊點頭，說，「算了，誰讓我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鍾書博和他一起爬樓梯上樓，因為樓梯間裡沒有人，他就對他小聲八卦道，「據說曲老大和陶然曖昧著呢，很多人很多次發現兩人單獨在辦公室，門反鎖著。」

    一直以為曲意對自己有意思的林嵐這下傻眼了，站在那裡不動，估計表情也有些怪，鍾書博就說，「你不相信吶？」

    林嵐道，「真的假的？和學生搞對象，是忌諱吧。」

    鍾書博道，「雖然忌諱，又不是沒有。那個方老師，現在老婆就是他原來的學生；以前給我們上過課的那個馮老師，不是也和他老婆離婚了和他學生在一起嗎？我們研一的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潛規則案……」

    林嵐趕緊打斷他，「別人怎麼樣，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但是，曲意和那個陶然搞在一起，你不覺得噁心嗎？」

    鍾書博面無表情，看著同樣面無表情的林嵐，說道，「男人不都是那麼回事，噁心什麼。」

    林嵐也覺得自己反應過激，道，「當我沒說。」

    比起不喜歡陶然，得知這個消息的林嵐更加不喜歡曲意，因為突然的失落讓他明白自己那一場意識里的YY又以失敗而告終了，其實他的每一場暗戀哪一次不是這樣告終的呢。

    過兩天，鍾書博還對林嵐說後續匯報，而且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晚上十一點多了，曲老大還在辦公室里，他正好有事要問，就去敲門，開門的卻是陶然，而且他很肯定地說，那個門在他敲的時候是反鎖著的。

    陶然開了門就直接出了辦公室，鍾書博進了辦公室，辦公室里只有曲意一個人，鍾書博對林嵐說，「曲老大肯定是怪我敲門不是時間，以至於心情不好，我之後和他說事，他一直沉著臉，千真萬確。」

    林嵐拿著他的文獻在看，真想去把滔滔不絕的鐘書博的嘴堵上，心想你不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了行不行。

    不過，其實這些還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鍾書博在幾天之後就陷入了戀愛之中。

    他們實驗室一起出去唱歌，一個師妹帶了她的高中同學一起，之後，這個高中同學，就讓鍾書博的師妹幫忙和鍾書博搭了線，從來無人問津的鐘書博，這下遭遇了一個女生的求愛，簡直像是貓逢春天一般，馬上就不知所以了。

    這個女生，也就是後來會成為鍾書博老婆的人，叫李艷，普普通通的名字，普普通通的人，已經在工作了，做會計。

    第一次和鍾書博約會，就直接上了kiss，一下子把處男了二十五年的鐘書博給拿下了，回來之後，鍾書博興致盎然又有些小害羞地將和李艷的約會對林嵐說了，還對林嵐道，「哥們兒，我一定會和她結婚的。」

    林嵐說不出地煩躁，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嘴裡酸酸地說道，「是啊，真是沒出息，不就是接吻了，就到我面前來得瑟，要結婚就去結唄，不過，我告訴你，你不准把李艷帶回寢室來，你們要是敢在寢室里辦事，我就幫你們宣傳得大家都知道。」

    鍾書博被他說得訕訕的，但是又覺得能夠理解他，說道，「放心，我不會這樣做的。不過，你這樣酸溜溜做什麼，你要是眼紅，就自己去找個女朋友，不就行了。那麼多女生追過你，是你自己眼界高，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我就覺得你找女朋友的標準太有問題了，又要漂亮的，又要學歷高的，還要家境好的，這樣的，誰會等著你呢。」

    林嵐被他說得臉黑到了底，吼道，「要你管，滾出去，出去！」

    他直接把鍾書博給推出了自己的房間，將房門嘭地一聲關上。

    鍾書博也覺得自己說得過了火，而且林嵐本就小氣巴拉的，只好敲門道歉，不過林嵐卻不理睬他，他也只好算了，回自己房間和女朋友煲電話粥去了。

    林嵐靠在門上，眼眶都濕了，仰著頭硬是抑制住了流淚的衝動。

    他想，他總是這樣失戀，大約是他自己的錯，誰讓他自己不專注呢，總是一會兒看上一個，看到另一個好又喜歡另一個。

    他想，要是他對感情專注一點，大約就會也有人對他有同樣的愛情了吧。

    每一次以為曖昧的對象會喜歡自己，最後的結果都是對方其實比電線桿子還直，這個世界上，能夠有比這個還打擊人的嗎。

    第五章 這是告白？

    發現曲意和鍾書博都離自己遠去之後，林嵐就再也不去十三樓了。

    他最近拼了命地做實驗，不是做實驗就是在看文獻，因為睡眠不好，精神便也不大好，而且又恰逢天氣很冷，他不可避免地就感冒了，臉色慘白，走在實驗室里，穿著白大褂，就像是個鬼魂在飄。

    他約了四樓的流式細胞儀，提著東西去按了電梯，電梯門打開了，從裡面出來一個同學，他迷迷糊糊地就走進去，走進去之後，一抬頭，才發現裡面只有曲意一個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