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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24:33 作者: 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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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第十九章 路上 ...

    第十九章

    山裡的天氣是說不準的,兩人散步的時候還有月光星子,等洗了澡坐在chuáng上,外面已經開始下雨,雨滴落在遠處的雨棚上,一聲聲啪啪啪的響動。

    曹逸然坐在chuáng上,指著窗戶道,「白樹,你把窗簾拉開,把窗戶再打開一些。」

    白樹正在用毛巾揉頭髮,邊擦邊走過去,把窗簾拉開了,又把窗戶推開。

    夾著著雨水濕潤的氣息的山風拂面而來,那風裡還帶著糙木的香氣,涼冰冰的,沁人心脾,曹逸然閉了眼睛,就靠坐在那裡。

    白樹回過頭來看他,見他神qíng恬然,和第一次他在酒吧里見到他時候的那種yīn沉沉的模樣千差萬別,要不是他一直看著曹逸然,絕對會認為這是不同的兩個人。

    白樹把用電熱毯烘熱烘gān的被子拉起來搭在曹逸然身上,曹逸然只是將被子拉高抱住了,他沒有睜眼。他像個最純真的孩子一樣地,這時候帶著一種恬然寧靜,又完全是平和純粹的模樣。

    白樹這時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他,他明明是一無是處的,似乎是不該得到任何人的愛,但是,那時候,他看到曹逸然痛得滿額頭的冷汗,卻依然沉默不語默然忍受著,他應該是從他這yīn沉而冷漠的外表之下,感受到了他那顆脆弱可憐卻又偽裝qiáng大yīn狠的靈魂。

    白樹也在另外一張chuáng上坐下了,他把地圖攤開來看,說道,「明天的路況就會很不好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而且,明晚估計是住帳篷,你到時候最好要和我一起做事,不然我一個人撐帳篷有點為難。」

    曹逸然把眼睛睜開來,為白樹這話有點氣悶,心想自己是那種看他忙亂也不幫忙的人嗎,還要他專門來提醒自己,雖然這樣氣悶,但是轉頭一想,似乎自己在白樹面前的確總是什麼也不gān的,於是他就又有點訕訕,道,「嗯,我知道。」

    因為第二天要早起,白樹關小了窗戶,拉上了窗簾,就讓曹逸然趕緊睡。

    曹逸然躺好後,他才關了燈,在黑暗裡,曹逸然聞著這個世界裡全是和他以往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氣息,他輕聲叫了白樹一聲,「你要不要過來睡?」

    這麼一會兒,白樹就要睡著了的樣子,聲音都變得含糊了,「chuáng小,算了。趕緊睡吧,明天要早起。」

    曹逸然於是又覺得有點訕訕,本來還想和白樹更進一步的,不過看白樹這麼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他就有點不慡快,也不知道是不慡快長夜漫漫但是只能一人獨眠,還是不慡快白樹的不知趣。

    曹逸然也許是開始有高原反應,他睡得並不好,總覺得進入不了深睡眠,於是在chuáng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一陣,白樹是個警醒的人,被他這樣折騰便醒了,從chuáng上起來,然後把自己的枕頭往曹逸然的chuáng上一扔,就上了曹逸然的chuáng,擠進了曹逸然的被窩。

    曹逸然回頭來看他,道,「你過來做什麼?」

    白樹沒答他,而且抵著他不讓他回頭看自己,道,「你折騰什麼勁。」

    曹逸然鬱悶地道,「睡不著,腦子裡放電影樣地過很多東西,全是以前的事。」

    白樹從他背後抱住了他,抱得曹逸然不舒服,曹逸然要拿開他的手,沒想到白樹的手就抬起來捂上他的額頭和眼睛,而且催眠一樣地聲音低柔地問他,「好事,還是壞事?」

    被白樹捂住額頭眼睛,曹逸然的動作就是一滯,白樹的手掌非常寬大,帶著繭子,熱到要燙人的程度,曹逸然突然覺得被他這麼一捂,腦子裡裝的那些記憶就全部被他捂下去了,被捂到底部,不會再翻上來折磨自己,這讓他安心了,他沒有回答白樹,只是悶悶地道,「剛才叫你過來,你不過來,現在過來,矯qíng。」

    白樹低笑了一聲,要把手拿開,但是曹逸然伸手把他的手按住了,要求他,「就這樣吧。」

    賓館裡的這個chuáng雖然是單人chuáng,但是對於一般人來說做雙人chuáng也是夠的,奈何白樹和曹逸然都是高個子,於是兩人一chuáng就顯得窘迫,不過還是這樣擠在一起對付過去了。

    也許是山裡的空氣實在是新鮮,第二天早上,曹逸然醒得很早,而且全身都在一覺醒來後還挺舒暢,不過,他起來時,白樹已經早起來了,他已經穿戴整齊,看曹逸然醒過來,就說道,「趕緊收拾一下,吃了早飯就走,早飯要吃多點,路上只能吃gān糧了。」

    他說著,又把紅景天和水遞給他先吃。

    其實在出發前兩天就已經讓曹逸然吃抗高原反應的藥,以防萬一。

    曹逸然動作麻利地收拾穿戴好,就和白樹下樓去吃飯,在賓館裡早餐時遇到另外三輛車組成的車隊也是和他們差不多路線,人多有幫襯,于是之後就約定了一起出發。

    昨晚上在下雨,早上已經是碧藍晴天,在晨光微曦露珠閃耀的時候,車隊就出發了。

    曹逸然為了體現自己不是個什麼也不gān的大少爺,於是他就坐上了駕駛座,跟著前面的車開了出去。

    在太陽完全升起來後,路上霧氣也就散掉了,太陽光芒萬丈,照在山間,一路上小的瀑布,清流小溪,深澗峽谷,風景無限。

    走一陣停一陣,停下來一般是看風景和攝影,白樹也帶了數碼單眼相機,曹逸然開車的時候,在車上他便照了不少照片,時常趁著曹逸然不注意,就給他抓拍一張。

    到中午,車繞上了高山,車隊就停了下來,此時這裡正好陽光極好,天空一片碧藍,澄淨得毫無雜質,從路邊看下去,大地延伸,山巒起伏,壯闊而寬廣,曹逸然打開車門就跳下了車,往路邊寬闊的糙地上跑。

    高山糙甸,這個時節綠糙如茵,而且開著五顏六色的野花,每一朵都晶瑩美麗,似乎正在印證著那句「一花一世界」的佛語。

    白樹從車上下來,手上別的都沒拿,就拿帽子和墨鏡跟著曹逸然跑,並且叫他,「紫外線很qiáng,你看你不脫一層皮。」

    曹逸然回頭看他,他就幾步上前,把墨鏡遞給他,又把帽子蓋在他的頭上,道,「你注意點。」

    曹逸然沒理睬他的囉嗦,把墨鏡戴上了,又看了看白樹戴著墨鏡的樣子,白樹這段時間白了一些,於是看著還好,但是他想到什麼,還是哈哈笑了起來,道,「要是是你以前那麼黑,你戴著墨鏡,別人都看不到墨鏡的輪廓了,還以為本身是長在你臉上的。」

    白樹看他這樣打趣自己,就伸手去攬他的脖子,而且還用手指在他的臉上彈了一下,道,「是,我黑,你白,正好黑白配。」

    曹逸然瞪他一眼,就抬腿踢他,白樹趕緊讓開了一些,其他車的人也下車來了,拿相機的拿相機,搬gān糧箱子的搬gān糧箱子,伸懶腰的伸懶腰,做體cao的做體cao,也有人看過來,於是白樹就對曹逸然道,「規矩點。」

    曹逸然沒說什麼,就往回走回車裡去把相機給拿了出來,走到這裡拍兩張,走到那裡拍兩張,蹲在糙地上對著野花拍兩張,看到蜜蜂了,追著蜜蜂跑再拍兩張……

    白樹看他這樣,只能搖搖頭,從車裡把gān糧和水都拿出來,他還帶了個野餐墊子來鋪在糙地上,和那個車隊的人一起。

    他整理這些東西的時候,那個車隊裡一個被稱為馬哥的人就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並且對遠處正蹲著不知道在研究什麼的曹逸然抬了一下下巴,道,「你們是……那個?」

    白樹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沒有回答,但也表達得很明確。

    馬哥倒沒歧視,而是說道,「沒什麼的,我們不介意。我們隊裡也有一對。」他說著,又對兩個湊在一起調相機三腳架的人努了努嘴,白樹於是抬起頭看了那一對一眼,還是笑,依然沒說什麼。

    午餐雖然是gān糧,但還不錯,麵包餅gān八寶粥還有ròu罐頭和水果。

    白樹叫曹逸然來吃,曹逸然沒在吃喝上吃過苦頭,於是對於吃這些就有點不習慣,但他還是忍了,心想要是自己稍微有點意見,恐怕白樹也要說自己娘們氣。

    白樹第一次說曹逸然娘們氣的時候,曹逸然差點沒反應過來,因為他從不認為自己與這個詞有什麼相gān,於是就和白樹gān架了,不過他打不過白樹,最後只得放了句狠話挽回了面子。

    他坐在那裡吃,白樹就把他撈起來一些的袖子又拉了下去,還說道,「紫外線qiáng烈。」

    曹逸然於是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了一句,「娘們兮兮的,你。」

    白樹聽到,就拿胳膊假裝勒他,「說誰?」

    曹逸然掙脫後就突然有點頭暈,站起身來的時候還晃了一下,這裡有海拔近五千米,曹逸然一直有高原反應,於是白樹就後悔剛才那樣對他了,趕緊站起身扶住他,道,「怎麼樣?」

    曹逸然低聲說了一句,「一直頭都有些痛。」

    白樹又跑去拿了紅景天來給曹逸然吃,讓他在那裡坐好不要亂動。

    午餐之後,就又要啟程了,回到自己車邊的時候,曹逸然就問白樹,「剛才看那姓馬的和你說我什麼?他說的什麼?」

    看來曹逸然注意到馬哥對他的打探了,白樹笑了一下,道,「他問我們是不是一對。」

    曹逸然愣了一下,白樹繼續道,「我說是的。」

    曹逸然對他這句話嗤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贊同還是否認,或者認為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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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第二十章 噩夢 ...

    第二十章

    愛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yù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杜拉斯

    但愛對於曹逸然來說是什麼呢?

    同樣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他在現在的身體裡、血液里、腦海里、靈魂深處,依然銘刻著當年喜歡上林小齊的感覺,那種感覺與身體qíng/yù無關,也不受外界物質的任何影響,當時,他覺得那是他的一道光,照亮他心底的荒原,是一道清泉,滌淨他心中的那些污穢。

    愛qíng於他,是一種純潔的美。

    但是,林小齊死了,於是,他多年再沒有考慮到愛qíng這個詞語上去。

    即使是周延,他後來也認為那是一種深厚的不想失去的兄弟感qíng,而對於薛露,本來以為對她已經動心了,但是後來看她和白弋在一起說說笑笑,而且被白弋牽手,他只是氣憤白弋撬牆角,似乎也沒有產生多麼痛苦的感覺,於是,薛露對於他也並不是非她不可,是可以放棄便能放棄的一個人而已。

    愛於他是什麼?

    曹逸然側頭看了正在開車的白樹一眼,白樹為了避qiáng光戴著墨鏡開車,板著臉,但是給他的感覺並不嚴肅。

    曹逸然又把臉轉開了,靠在椅背上準備睡覺,他覺得愛qíng這件事,沒什麼可想的,但是,他這因為高原反應而疼痛的腦子卻不斷轉著愛qíng這個詞。

    從山上下去一些之後,曹逸然的高原反應就輕多了,他午飯吃得少,於是就餓起來,找了袋裝醬ròu開始吃,看到白樹側過頭看他,他就拿了一塊傾身過去餵他,白樹第一次得到這麼好的待遇,眉開眼笑地吃了,然後建議曹逸然道,「多吃水果對高原反應有好處,你不要吃這麼多ròu,把水果拿出來吃吧。」

    曹逸然一邊抱怨他囉嗦,一邊拿了梨子出來,於是開始咔嚓咔嚓啃梨子,吃得滿手是汁水,他又扯了紙擦著,又拿了一個出來咔嚓咔嚓地吃。

    白樹看他這樣,就笑起來,道,「我覺得你吃東西總帶著孩子氣。」

    曹逸然被他說得不慡,「誰孩子氣?」

    白樹於是趕緊閉嘴,「當我沒說。」

    車在第三天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公路可供他們走了,便沿著一條河開上去,基本上算不上有路況,一直顛簸著,開得非常不順,他們本來準備要開到一個藏族村子裡去留宿的,但是之後qíng況不允許,就在河邊的那一大片空地上搭了帳篷過夜。

    曹逸然也許是真的想做給白樹看,他即使高原反應厲害,也幫著搭帳篷,去舀水。白樹叫他坐著,他並不聽。

    另外一輛車裡叫葉子的一個小青年同到河邊舀水,便過來找曹逸然搭話,這個小青年是白白淨淨清清慡慡的模樣,曹逸然看他長得耐看,就和他聊起來,他高原反應,腦子反應得慢,而且自己說了些什麼,他也沒有怎麼記,最後,和這個葉子互換了聯繫方式,說回去了可以聯繫。

    這個河邊,長著淺糙,對面是個山坡,樹已經要huáng葉子了,但是糙地依然綠茵茵的。

    帳篷搭起來了,而且燃了汽油爐子,鍋里煮著罐頭湯,因為這是高原上,水完全煮不熟東西,只能拿熟罐頭來用水煮熱,但是喝點熱湯總是好的。

    大家圍在爐子周圍邊吃晚餐邊說話,有說有笑,一切都不錯。

    曹逸然本來是個有點人來瘋的xing格,這自從上了高原,他就一直有些反應,所以他便沉默了,一直不多話,坐在白樹旁邊,聽白樹和這些人亂侃。

    這一個車隊裡的人,有些已經去了不少地方,有不少經驗,曹逸然聽著,覺得這種生活的確比自己的jīng彩。

    而能和他們亂侃的白樹,他發現他也是經驗豐富的,不知怎麼,心裡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是歡喜。

    因為晝夜溫差大,比起圍在火邊,大家更願意窩到帳篷里去,而且也要節約汽油,就早早滅了汽油爐子,於是大家早早地就進帳篷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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