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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23:35 作者: 咎書
    趁著擦汗喝水的功夫,張姬美留心注意了一下韓少庭。剛才他的那個眼神始終在張姬美心裡揮之不去,張姬美開始遙遙觀察他。

    一次、兩次、三次……韓少庭一分鐘裡看了余嘉一十次!

    張姬美差點被自己這個發現嚇到吃手手。

    怪不得,怪不得韓少庭第一次來的時候對他這麼不友好,自己居然正在和偶像喜歡的女孩演對手戲!

    幸好《紅妝》沒有什麼親熱戲,幸好他演一大半就要去領盒飯了。

    張姬美從來沒有為自己戲份少這麼開心。

    下午的幾場戲,兩人的狀態逐漸穩固下來。余嘉一因為也曾一夜成名,春風得意,所以將段煙那種光芒萬丈的感覺演得很好。而張姬美的眼神也再沒有肉麻起來。

    他告訴自己,要時刻在心裡謹記:這是老大看上的女人!

    這樣過了三個多月,天氣轉涼,劇組全體人將身上的夏衣換成了冬裝。余嘉一也從那個光芒萬丈的段煙轉變成了失魂落魄的。

    只可惜,轉換的過程有點艱辛。這段戲就像是她的瓶頸一樣,怎麼拍都過不去。

    上世紀六十年代,對於那個時候的大部分戲子而言,無疑是一段既煎熬又永遠無法忘懷的時光。

    段煙的師父潘穎因為名聲在外,做了第一個被槍打的出頭鳥,丈夫潘行也一樣鋃鐺入獄。只有段煙,因為是女兒身,又被人暗地裡保住才逃過一劫。

    然而離開戲班子、離開舞台,段煙就什麼都不是了。

    「師父、師兄,對不起,煙兒沒能力救你們。」余嘉一坐在段煙和潘行的小屋裡,抱著自己曾經的戲服,淚眼婆娑,低聲抽泣起來。

    外間忽然有了動靜。余嘉一嚇得停了哭聲,趕緊把戲服胡亂藏進被窩裡,只見一個留著三七頭的男人走進來。

    「你就是段煙?」男人打量她一遍後,眯著眼笑問。

    余嘉一現在仿佛就是一隻驚弓之鳥,見誰都覺得那人不懷好意,她往後退一步,用略帶防禦性的眼神看他:「你是誰。」

    「跟我走。」男人道,「跟我去演出戲。」

    余嘉一不敢過去,輕聲問:「演什麼?」

    「《智取威虎山》。」男人揮手說,「走吧。」

    誰知余嘉一不走反退,她偷偷摸索到了放在床邊上的剪刀,眼裡有如壯士割腕般的決心,她揚著頭,堅決道:「我不去。」

    「咔。」劉錚道,「嘉一的感情不對。」

    余嘉一抹了把臉,頭枕在膝蓋上,她挽起袖子,痛苦地坐在床邊。

    這場戲已經拍了五個小時,仍然過不去。情緒醞釀了半天,反倒不如最開始時的感覺。

    劉錚也看出來她的狀態不好,只好把編劇叫到一邊去商量。

    剛才那個電影裡飾演三七頭的男人走過來,余嘉一見是他,忙起身向他道歉:「今天是我的鍋,對不起,星哥。」

    「星哥」是香港的一位金牌綠葉,資深實力派老演員。今天下午的這幕大部分都是他們兩個的對手戲。余嘉一一直ng,星哥也就跟著她一起不斷重拍。

    星哥坐到余嘉一身邊,操著他那不太標準的港普道:「前陣子我剛進組的時候,看你演得很好。」

    余嘉一撐著頭,忍著內心的煩躁,她把額前的劉海往後撥了撥,嘆氣道:「我把握不住現在段煙的感情。」

    星哥點點頭,他吸了口煙,開口道:「你的內心戲不夠,這樣會把人物表達得淺顯,演不深。」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直接地批評她演戲演得不深。

    余嘉一也知道這是自己的弱點,劇情順的時候這個弱點體現得還不明顯,一旦開始往悲劇走,她的內心層次就跟不上了。

    劉錚和編劇向他們走過來。劉錚拿著台本,示意余嘉一道:「我臨時讓編劇給段煙加了點台詞,你看看。」

    余嘉一接過劇本,發現在段煙「我不去」的台詞前後,編劇又加了好幾句話。這也是老套路了,用台詞或者動作來彌補人物感情的不足。

    只是,余嘉一還是第一次被這樣對待。

    她有點不甘心,但她這齣戲演得確實不到位,而且劇組已經因為她耽誤了一天的進度,余嘉一也不敢硬犟著說「我再試一次」。

    她抿抿唇,無奈地睜大眼睛,背著編劇新寫的台詞。

    十分鐘後,余嘉一和星哥小屋裡再次演了一遍。這回,余嘉一依靠強硬的台詞功底勉強在劉錚那裡過了關。

    然而,劉錚和余嘉一看上去對這個結果都不太滿意。

    第18章

    下了戲,劉錚把余嘉一叫到身邊,他語重心長地道:「明天是潘行自殺的戲,非常重要,這部分內容編劇不會隨便更改。所以你今晚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挖掘一下段煙的內心層次。」

    明天的戲可謂是《紅妝》的高|潮部分,余嘉一比劉錚更想演好,她也知道她現在的狀態簡直是糟透了。余嘉一扯下盤在頭上的簪子,頭髮放下來的瞬間,她同時努力讓壓抑的心情慢慢消失。

    余嘉一提了提氣,說道:「我明白。」

    韓少庭過來的時候,正趕上余嘉一的長髮從肩上滑落下來的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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