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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20:38 作者: 於隱
桂芝不要,說:「幾塊車票錢我還是拿得出的,就是三個孩子要你們照顧了。」
方荷花忙說:「最近他們三個一直是我帶的,好得很,你快去快回。」
桂芝走後,方荷花跟蘇保國說:「他爹,之前我瞧著桂芝對紅梅的事並不上心,怎麼突然這麼熱心了?」
蘇保國搖頭,「不清楚,畢竟是妯娌,平時沒啥事就淡淡的,現在出了事她也想幫幫忙吧。」
桂芝確實想出力,因為她有點心虛,她以為是二嬸家的晚霞去計生站告的,她覺得二嬸之所以知道紅梅懷疑是因為那天她自言自語說「差點露餡」來著。
這兩天她內疚得要死,她壓根不知道這事其實跟二嬸家的人沒關係。二嬸家的晚霞雖然生紅梅的氣,但好歹算是一家人,不至於黑心去告。
桂芝一路上換了好幾輛車,才拐到永縣來,再根據她婆婆的描述找了四個多小時才找到紅梅的住處。
陳大媽見有一個人來看紅梅,急道:「哎喲,你們這家人怎麼對我這麼不放心,來一波人又來一波人。」
桂芝不好意思地說:「公婆擔心,我來瞅一眼就行。」
紅梅見桂芝來了非常吃驚,「桂芝,這段時間田地里活多,明天就是端午節了,你咋還有空來看我?」
桂芝哪敢說自己心虛的事,她還真怕紅梅生她的氣。
「是爹要來看你,爹被關了一整天才出來,我就說替他來看你。」桂芝笑著說,「見你氣色挺好,臘梅也在這兒照顧你,我也就放心了。」
臘梅給紅梅端來一碗粥,還拿來兩個白煮蛋,說:「我姐最近可能吃了,兩頓之間還得加個餐。要不是我搶著下廚房,大姑還不讓我做來著,她要幫著做呢。」
「大姑?」桂芝好奇。
「陳大媽讓我和大姐喊她大姑,要是別人聽了以為我倆是她的侄女。」臘梅解釋說。
「這樣挺好。」桂芝瞧了瞧在院子裡洗衣服的陳大媽,小聲說,「嫂子,爹媽還怕陳大媽去計生站告呢,擔心死了。」
紅梅笑了起來,「不會,陳大媽說她兩個兒了兒媳都去深圳了,她一個人在家閒得慌,我們在這裡住著,她還有伴呢。」
因為桂芝白天找紅梅的住處耽誤了四個小時,現在想回去也趕不著車了,就得在這裡住一晚上。
次日早上天還沒亮桂芝就起來了,她得趕車。
沒想到這個時候陳大媽就在廚房做早飯,桂芝問她為啥這麼早就起來做飯。
陳大媽笑著說:「大侄女不是餓得快嗎,她這一早起來就得吃飯呢,懷著孩子可不能挨餓。」
陳大媽親熱地稱紅梅為大侄女,還這麼體貼起早做飯,桂芝覺得這樣的人無論如何是做不出去計生站告紅梅的事。
桂芝沒想到起這麼早還趕得上吃陳大媽做的早飯,然後才走。
她回到家,就把陳大媽的事說了,叫公婆放心。
十五天雖說不長,但等著還覺得挺難熬。
這天,郵局的人送來一封信,方荷花高興地說:「肯定是喜子又來信了!」
方荷花不識字,蘇保國下地去了,方荷花就讓桂芝念信。
喜子首先問家裡好不好,莊稼長得咋樣,爹媽身體好不好。之前甦醒給他回過信,告訴喜子說慶子和臘梅訂婚的事。
這次喜子就說臘梅是個好姑娘,和三哥很般配之類的話,還說就像大嫂和大哥一樣般配。
接著他在信里說他在廠里越來越忙了,以前一天干九個小時,現在一天得干十一個小時,不過有加班費的,估計一個月能掙上三百多塊錢,普通工人才一百七八十,他是普通工人的兩倍呢。
最後,也是重點,他說廠里有一個姑娘總找他說話,好像挺喜歡他,他也覺得那位姑娘挺好的,就是那位姑娘的家太遠了,是四川的。
方荷花著急了,跟桂芝說:「得趕緊回信,叫喜子不要和那個四川姑娘走得太近!」
桂芝尷尬,「媽,我認字還行,寫字就……就不太好,我只讀到四年級就沒讀書了,好多字都不太記得怎麼寫。還是等大哥回來吧,以前都是他回信,這回要是字形不一樣,該讓喜子擔心了,以為家裡出了大事。」
方荷花一愣,家裡可不是出了大事嗎,三個兒子還被關著呢。
「也是,得等老大回來再回信,不能讓喜子擔心。」
桂芝把信折起來給婆婆,說:「媽,你為啥不讓喜子跟四川姑娘走得太近?咱村裡有兩個七十年代從四川逃荒過來的,她們在這裡成家生子,都挺好的呀。」
「四川多遠啊,你見村里那兩個嬸子回過娘家沒?以後孩子想見外公外婆都難!喜子才十八歲,又不著急找老婆,他有手藝找老婆不難。」方荷花說著就把信收起來了。
這是小叔子的事,桂芝也不會插手,婆婆都那麼說了,她沒說什麼,下地幹活去。
第十五天,蘇保國和桂芝各騎一輛自行車去拘留所接甦醒三兄弟。
桂芝見蘇福出來時,簡直想笑,上前恨恨地說:「你這個沒出息的,關個十五天咋還長胖了!」
蘇福伸個懶腰,說:「哎呀,關得我都不想出來了,在裡面不用幹活還有飯吃,多好!」
桂芝推他一把,「走吧,看你這懶樣!」
甦醒讓慶子載著他爹回去,他要去永縣看紅梅。
蘇保國攔住他說:「桂芝去看過,一切都好得很,她說那個陳大媽叫咱們不要去得太勤,容易讓鄰居們懷疑。你先回家給喜子回信,然後給棉花施了肥再去。孩子要生,錢也得掙,你要是把棉花田給荒廢了,你得還幾年的債呀?」
甦醒點了頭,心裡卻在想,他得趁夜裡去。夜裡沒車可坐,他可以騎五個小時的自行車去,到了紅梅那裡就是夜裡十二點,等他看了紅梅一眼,再騎回來就是早上五六點。
這樣不但不耽誤白天幹活,去紅梅那裡也不容易引人注意。
這幾天他在拘留所睡夠了,熬一個通宵,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因為在拘留所除了接受法律和道德等各方面的教育外,然後就進行室外活動,跑跑步啥的,並沒有讓他們幹活,閒的時候就是睡覺。
回到家,他媽讓他給喜子回信。
「媽,幹嘛不讓喜子跟四川姑娘走得近,喜子喜歡就行唄。」
方荷花垮著臉說:「你在信上寫,我堅決不同意他跟四川姑娘在一起,他以後要是在咱這兒本地找一個,就能安心回家幹了。要是和四川姑娘在一起,指不定年年要出去,不著家怎麼行?孩子以後見外公外婆難,回一趟費錢費力!現在四川也不窮了,人家姑娘的爹媽能讓自個兒孩子嫁咱這麼遠?」
蘇保國也不同意讓喜子找太遠地方的姑娘,說:「就是呢,五隊那個叫牛娃的小子不是從外省帶來一個姑娘嗎,結果人家姑娘的爹媽找到這裡來,生拉硬拽把姑娘帶走了。哎喲喲,那個牛娃哭得不像話,又去姑娘家跪著求,被姑娘的兄弟給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