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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20:38 作者: 於隱
紅梅推卻了,滿臉帶笑地說:「媽,我爹媽喜歡甦醒得很,幾個紅包算什麼,你要不收下他們心裡不痛快。」
方荷花聽得心裡暖滋滋的,「沒想到我家老大還挺有福氣,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成家,還碰到這麼疼他的岳父岳母。」
甦醒搓著手得意地說:「那是,你兒子有人疼著呢,別總以為我是討人嫌的。」
方荷花心裡怎能不高興,一下多出這些錢來,這下家裡就不必去借錢買年貨了呀。
蘇福早就坐在火盆旁去了,方荷花過來伸手,「把紅包給我。」
蘇福扭捏不給,「這是大嫂家給我的,我身上就幾毛錢,怎麼過年啊?」
「你過年要什麼錢,吃喝都是家裡的,還想著和那些逛馬路的小混混去鎮上亂買?快拿出來!」方荷花催道。
蘇福今天本來就不痛快,氣嘟嘟地說:「大哥身上總有零花錢,我咋就不能有?」
「你大哥是自己掙的,他一個月掙三十,要上交二十五,自己只留五塊錢,有本事你也出去找門事做,我也讓你每月留五塊!」
蘇福氣餒,嘟囔道:「我也想啊,可我能去哪兒找活干,又沒人要我。」
沒辦法,他還是把十五塊錢的紅包給了他媽。
方荷花接過錢,戳著他腦袋說:「你真是不懂事,你大哥結了婚,現在家裡開始為你攢錢了,你還只知道惦記那點零花錢。」
至於蘇福喜歡秀梅卻被秀梅和陳家拒絕的事,都沒人提起。
紅梅和甦醒也過來大家一起烤火,方荷花把錢放進她房裡,出來說:「老大,我叫老木臘月二十二來咱家殺豬,那時你不必再去磚廠了吧,應該放假了是不?」
「哪呀,我得從臘月二十干到二十九,過大年那天才放假,叫老木提前幾天來吧。」
方荷花急了,「不行啊,老木說從後天開始就沒閒日,別人都提前跟他打招呼了。」
家裡殺豬是大事,不僅這天有好多豬雜可吃,還要賣豬肉呢,因為有些人家豬小,就得去別人家買肉。一部分人拿現錢,一部分人賒帳,蘇家也就老大認字多,往年都是他記帳算帳的。
甦醒想了想,「既然從後天起他沒空,就叫他明天來吧。」
「好吧。」方荷花說完就往頭上包一塊破毛巾,再將兩手插進外套兜里,縮著身子出門去老木家。
方荷花這身打扮被紅梅看在了眼裡,她邊烤火邊尋思著什麼。
天剛擦黑時,方荷花回來了。這會子紅梅和甦醒在廚房裡做飯呢,方荷花進廚房見他們小兩口一個灶上一個灶下邊做飯邊聊著,她樂呵呵地來到堂屋。
她坐下烤烤手,小聲對蘇保國說:「他爹,你瞧老大和紅梅處得多好,做頓飯兩人都做得甜不滋滋的。」
「新婚嘛,當然粘乎些。」蘇保國也頗得意,他拍了拍他二兒子的肩膀,「福子,聽見你媽說的沒,你大嫂為何高高興興嫁給你大哥,因為你大哥勤快能幹啊,你可得向你大哥學學。」
蘇福一直苦悶悶的低著頭,說:「我怎麼學啊,磚廠要他不要我。家裡這麼多勞力,又不是地里的活干不動。我不就是早上起得晚一點,幹活慢一點嗎,又沒天天呆在家裡睡大覺。再說了,老三老四可沒比我強。」
方荷花惱了,「你爹在說你呢,你扯老三老四幹嘛,你想不想找老婆了?」
蘇保國趕忙打住,「算了算了,過完年再說吧,有老大和紅梅這門喜事,咱家好歹也要過個痛快年,老二的事先放一邊吧。」
方荷花見老二那蔫不拉幾的樣子實在煩,她可不知道老二這樣是因為今天受打擊了。這會子慶子和喜子從外面跑進來,扎堆圍住火盆。
方荷花板著臉,「從哪兒玩來,這麼大的人了,一得了空就不著家!」
慶子和喜子平時沒少聽這些,都聽習慣了,一心烤著火呵呵笑,不當回事。喜子還跑他媽房裡找出他大哥結婚時剩下的瓜子過來吃,邊吃邊說:「媽,臘月里都不讓我們玩,那啥時候能玩?呆在家裡還不是惹你煩。」
方荷花簡直想吐血,吩咐道:「明天殺豬,你們可一個都不許跑,得幫著捉豬!還有,後天你們哥幾個都得出門送年禮去。福子你去你們大姑家,慶子去二姑家,喜子去小姨家。」
喜子嗑著瓜子說:「兩個舅舅家不去嗎?」
方荷花朝小兒子翻白眼,「我還以為你只知道吃呢,沒想到還記得一點事。到時候讓你大哥大嫂去你們二舅家,你們二舅可是他們倆的媒人呢,還是你們大嫂的親姑爹。他們去二舅家,自然順帶著把小舅舅家的禮也帶去。」
一年三節,親戚們之間都要送來送去,一家都不能漏掉。過年時,又要去各家吃飯,哪家都要吃到,一直吃到正月十五才結束。
過了一會兒紅梅把菜都端上了桌,「爹、媽,過來吃飯吧。」
本來蘇家就有六口人,現在加上她七口人了,一家子圍著舊方桌有些坐不下,而且舊桌已經黑乎乎的,怎麼擦也擦不乾淨,還被蟲子鑽得到處都是木粉。
紅梅說:「把我和甦醒屋裡的大圓桌端出來用吧,那樣我屋裡也能寬敞些。」
方荷花說:「那是你們倆的,等以後你們倆單獨過時可用得著呢,現在就搬來用,沒個一兩年就舊乎了。」
「舊乎就舊乎,放那兒不用多浪費。」紅梅知道長輩們對家具等看得很重,都是以前太窮鬧的,一把小凳子散架都修一回又修一回的,連碗裂縫了也要補。
現在家裡明明有新打的大圓桌,如果非擠這個小黑乎的舊桌,豈不是顯得她太小氣。紅梅朝甦醒遞了個眼色,甦醒就進屋搬去了,三個弟弟也跟進去抬。
方荷花和蘇保國對了一下眼,意思是這個兒媳不小氣,挺好。鄰居們有幾家兒媳那是小氣得一根針都不捨得拿出來用,大家還是小家,分得可清楚了。
三個弟弟屋裡正愁沒桌子放東西,就把舊桌子抬了進去,可不捨得劈成柴火燒。
堂屋擺上嶄新的大圓桌,大家圍坐著開吃,似乎感覺飯菜更香了。
吃過晚飯,把灶膛里的火塊都鏟了出來,一家子圍著烤火。甦醒卻又進廚房重新燒火,他要燒水洗澡,還為紅梅燒好了水。
冬天太冷,蘇家男人多,洗澡不勤,一個星期才洗一次澡,其實不僅是蘇家,大多數人家都是一個星期洗一次,有的人髒半個月才洗一回。
平時男人就洗臉洗腳而已,女人則要多洗一樣,那自然是腚了。
蘇喜問他媽,「大哥不是結婚那天早上洗的嗎,今天才第三天呢,真洗得勤。」
「你管呢!」方荷花瞥了他一眼,懶得理他,心想他都十六了,應該懂點事吧,老大這是要和紅梅圓房。老大結婚當晚沒入洞房,昨天晚上在醫院,今兒個早上凌晨三點多才回家,肯定沒和紅梅那個。
蘇福和蘇慶坐在那兒發笑,蘇喜一頭的霧水,不知道他們笑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