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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19:25 作者: 11點要睡覺覺
秦湛給她拿了一瓶酸奶,插上管子,遞給她。
顧辛夷不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有點像你的那個。」
都是黏糊糊的,白色的液體。
秦湛想說點渾話逗逗她,可看她一臉警惕的小模樣,還是歇了這份心思。
「那你挑一個。」他把零食攤開,顧辛夷選了個花餅。
拆了封的酸奶最後還是進了秦湛自己的肚子,他吸著酸奶,顧辛夷就在他邊上小口小口地吃著花餅,這是雲南那邊的特產,各類花瓣均可醃製做餡。
顧辛夷吃東西的模樣特別惹人憐愛,像是一隻小松鼠。秦湛心裡痒痒的,又不能真把她怎麼樣,於是把酸奶嗦地震天響,空氣在管道內碰撞。
填飽肚子,秦湛又抱著顧辛夷去洗漱,洗漱台邊還有秦湛用來幫她擦過手的帕子,雖然已經洗淨,可顧辛夷就是覺得有味道。
這般一頓折騰,到了後半夜,顧辛夷沾了床就睡著了,直到鬧鐘在床頭滴滴響,她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秦湛早已經醒來,拿著她的平板帶著耳機看視頻,顧辛夷仰著脖子瞅了一眼,才發現他看得竟然是昨晚未來得及放映的《動物世界》。
陽光從山巒起伏處照she過來,穿過窗戶,掠過薄紗,散落的光芒像是流金浮動。
秦湛安靜地看著視頻,睫毛半垂,頂端似乎也染上了一絲金色,顧辛夷忍不住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早安。」
秦湛把播放器暫停,取下耳機,也說了聲早安。
這樣打招呼的方式是顧辛夷很嚮往的,像是老夫老妻,在清晨的鐘聲里一同醒來。
安寧中蘊藏溫馨,歲月仿佛都能在那一瞬間靜默無聲了。
顧辛夷抱著他的腰憨憨笑,問他睡得好不好。
「不好。」秦湛給了一個否定的答案,還著重強調了一番,「一點也不好。」
顧辛夷驚訝,就聽到他解釋:「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抱著我不肯放開,總用大腿蹭我,還蹭小秦湛。」他頓了頓,道,「蹭了五次,我有點不舒服,所以睡不好。」
秦湛很喜歡數字,他喜歡用這種精準的方式度量大大小小事物,他心裡像是有一把刻度尺,時時刻刻在計算。這是一個好習慣,也是一個壞習慣,視情況而定。
比如現在,顧辛夷就很討厭他的這樣一個習慣,她開口反駁:「那我昨晚還用手摸了你呢,你怎麼不說不舒服呢?」話音落下,她就後悔了,臉上紅彤彤的,快要燒起來似的。
秦湛這時候也臉紅了,耳根燙燙的,但他還是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你摸我的時候,快感是連續的,一直到頂,會很舒服,可你蹭我的時候,快感是間斷的,會很煎熬。」
他渴望地望著她,小聲問:「你能讓我再舒服一次嗎?」
顧辛夷很想甩他一個巴掌,或者是fèng住他的嘴,但她哪一項都做不到,只能翻身起來,抱了衣服進浴室更換。
秦湛嘆了口氣,又拿起平板繼續看視頻。
來蓉城是為了參加婚宴,顧辛夷提前看了天氣預報,帶了稍微正式一些的衣服。但臨到陣前,她又犯了選擇困難症,對著衣服糾結不已。
顧辛夷決定去問問秦湛的意見:「短裙和連衣裙,哪個好看?」
秦湛抬起頭,支著下巴認認真真看了小一會,道:「都可以。」這話裡面沒有敷衍,不偏不倚。
「那你喜歡我穿什麼樣的呢?」顧辛夷拎著衣服晃了晃,在身前比劃。
秦湛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又不捨得移開視線,啞聲道:「婚紗。」
他希望能看到她為他披上婚紗。
她生的好看,穿連衣裙優雅,穿短裙俏皮,各有各的美,但他想,她穿上婚紗的時候一定明艷不可方物。
顧辛夷被秦湛這一句「婚紗」撩得臉紅,眉梢上的紅痣都要飛揚了起來。
他用誠懇的話語描繪著一個未來,這是她聽過最動聽的情話。
她把衣服放到一邊,跑到他身邊親了一口,又噠噠噠跑回了浴室里。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秦湛已經換上了黑色西裝,白襯衫領口微微敞開,帶了寶藍色的袖口,顧辛夷穿了寶藍色的針織連衣裙。
很顯然,他們在沒有約定好的情況下達成了共識。
像是心有靈犀。
婚宴就在度假村的糙坪上舉行,藍天白雲,碧樹繁花,周遭山巒聳翠,小溪潺潺。
顧辛夷挽著秦湛的手走過迎賓的花藝拱門,白色、粉色的輕紗飄揚,長長的紅毯上撒上了花瓣,兩邊是鐵藝長椅。
陸教授遠遠地看到了他們,熱情地招著手,他坐在第二排,第一排是男女方家屬。
陸教授今天也挑了不出錯的黑西裝,只是梳了個大油頭,白髮閃閃發光,有些江湖大佬的氣質。他身邊還圍坐了一些年輕的男女,見到秦湛過來,也和秦湛打招呼。
顧辛夷猜想,這都是陸教授的學生。
所謂桃李遍天下,不只是說說而已。
陸教授從教多年,手上一層厚厚的握粉筆的繭子至今都沒有消退。
秦湛也對著這些學生點頭,並向他們介紹了顧辛夷,用的是「未婚妻」這三個字。
明明昨天見衛航的時候,他用的還是「女朋友」,不過一晚,身份就發生了改變。
一個夜晚可以發生許多事情。
顧辛夷想偏了一點,但她還是謹記秦湛的囑咐,矜持地和他們打招呼,淡淡地笑了笑。
她覺得,秦湛「老牛吃嫩糙」這回事還是不要暴露為好。
婚禮的日子選的很巧,剛好是四月一號,公曆上是愚人節,但按照陰曆來算,今天宜嫁娶。
新郎衛航在一邊坐著,伴郎是他的同學,賓客前來打招呼衛航也沒有站起來。
秦湛給他遞了個大紅包,衛航撐著椅子邊緣起身。
「你結婚的時候我是不是得翻倍?」衛航笑著問。
人逢喜事精神慡,衛航作為新郎臉上氣色也好了許多,絡腮鬍子反而凸顯了他的男人味,眼睛裡帶了喜悅。
「你說呢?」秦湛說,拍了拍衛航的胸膛。
他們關係很好。
顧辛夷原想著這場婚禮上會有秦湛許多朋友,但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堪堪衛航一個而已。
同樣是陸教授的學生,只有衛航能和秦湛平輩相處。
顧辛夷有點好奇他們之間的故事。
衛航偏頭看了看她,也對她笑了笑,笑容和煦。
顧辛夷正想細看之時,衛航又對著秦湛道:「日子定下來了?」
秦湛聞言蹙起眉頭,聳聳肩無奈道:「她還不肯帶我去見家長。」話里哀怨味道十足。
衛航大笑起來,絡腮鬍子都在抖動:「對對對,我都忘了,你女朋友還沒滿二十!」
衛航很自豪,他總算是先人一步。
後頭又來了賓客,秦湛領著她先落座。
婚宴即將開始,顧辛夷卻有些出神。
她沒有和旁人說起過年齡,衛航卻知道地清楚,她轉頭看向秦湛,秦湛看著長長的紅毯,眼裡有羨慕。
大概是秦湛和衛航說的吧,他們是好朋友。
音樂響起來的時候,新娘從拱門那頭緩緩走來,花童替她抱著裙擺。
衛航的新娘是一名護士,面龐清秀溫柔。
紅毯說長不長,新娘的父親把女兒的手交給了衛航,這樣一個簡單的儀式卻意味著交付一輩子。顧辛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老顧,她覺得老顧到時候一定會哭得稀里嘩啦的。
交換戒指之後,陸續有親朋好友上台發言,陸教授也在邀請之列。
他是新郎的老師,德高望重。
陸教授在台上說著話,慢慢吞吞的,衛航眼裡有些眼淚。
顧辛夷聽見周遭衛航的同學議論紛紛。
他們說起了衛航的學生時代,說他曾經是陸教授最得意的門生,陸教授恨不得傾囊相授,衛航也爭氣,思維靈巧,又小心謹慎,是個做研究的好苗子。
「這也都是命。」有男生嘆息,「誰知道衛航會變成這個樣子。」
「才過了三年啊,衛航都老成了快四十歲。明明才二十七八。」
「那他還做物理嗎?」有人問道。
「不做了,聽說是在做醫療器械方面的生意。」知情人回答,「他聰明,家裡也算有背景,做生意也算做得挺好的。」
「……」
議論聲漸漸多了,顧辛夷望向衛航,想像著他絡腮鬍子下影藏的是怎樣一張面孔。
儀式結束後,賓客移步正廳參加酒席。
顧辛夷趁著這功夫去了衛生間補妝。
衛生間一直是八卦滋生的場所,婚禮也不例外。
「你說玲玲她爸媽是怎麼想的,就把玲玲嫁給一個斷了腿的男人呢?還長得那麼老。」
玲玲大概就是新娘的小名了吧。顧辛夷心想,可她覺得玲玲和衛航很相配,至少兩人的眼神里都有對彼此的愛意。
「聽說這個衛航是在爬山的時候遇上了事故,摔斷了一條腿,也算是幸運,撿了一條命回來。」年長的女人道,「你啊,管那麼多幹嘛,這又不是你家閨女和人家過日子,過得好過得壞都是人家的事,瞎操什麼心。」
顧辛夷太陽穴突突的跳,耳朵後面的紋身火辣辣的,她顧不得禮貌,插話問:「什麼事故?衛航爬山遇上了什麼事故?」
女人面上有些僵,或許是背後說人閒話被逮住,有些尷尬。
但顧辛夷問得急切,女人嘆了口氣,回答。
【表白日記】:
今天衛航很開心,我很嫉妒。
有點等不及想給她一場夢中的婚禮,想給她帶上戒指,想和她生兒育女。
最重要的是,婚禮之後,一切美好的事情都會變得合法。
第72章 0111 0010
衛生間裡人來人往,洗漱台上水流不絕,行人撩起的水花偶爾濺落在鏡子上,鏡面變得模糊。
「好像是雪崩吧,聽說那次事故挺嚴重的。」年長的女人關上了面前的水龍頭,「小姑娘,你問這個做什麼?」
女人的聲音帶著蓉城本地的鄉音,有些潑辣和慡利。
顧辛夷怔住,半晌後,她才輕輕說:「他是在梅里雪山受的傷,是嗎?」聲音低地像是蚊子叫,縹緲悠遠。
在她的注目下,女人皺著眉頭點了點頭,拉著同伴急急忙忙地走了。
在女人看來,面前這個長相冷艷的女孩大概是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