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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19:25 作者: 11點要睡覺覺
於是在看過課表和觀摩過上課前夕校車前排起的十五米長隊後,顧辛夷毅然決然地借了衛紫的人和衛紫的車,準備攻堅克難,拿下自行車這個s級副本。
正是十一國慶,七天長假,學生們大半選擇了歸家或是結伴旅遊,校園裡人一下便少了許多,她倆挑了塊離宿舍不遠的蔭庇平地,一人教一人練著。
這是顧辛夷第四次學騎自行車,很明顯,前三次,均以失敗告終。
衛紫在軍訓以及每天的鍛鍊下成功減掉了五斤,但這離她瘦成一道閃電的最終目標還差了不少,又因著幾天後的螢光夜跑,每天都在繼續運動著。她很是擅長體育項目,溜冰更是玩得出花樣來,自行車對她來說不過小菜一碟。
她在後頭扶著車座,指揮道:「慢慢來,身體要靈活,不要太麻木,別緊張別緊張,放鬆一點。」
十月的天,顧辛夷卻是全副武裝,穿了長衣長褲,更是拿了衛紫的護膝護腕以及頭盔戴在身上,端著戰鬥的堅定表情,卻始終是搞不定腳下這輛兩個輪子的小車子,每每踏上第一圈就會往一邊倒去。
「要不你先踩著玩玩?把動作多來幾遍,估計就習慣了。」在顧辛夷又一次起步失利後,衛紫建議道,這已經是長假第五天了,顧姑娘就一次也沒成功過。
顧辛夷拍了拍自行車坐墊,表情痛苦掙扎,她幽幽地道了句:「有一個動作,我已經做了一萬多次了,還是沒能習慣。」
衛紫想了一會,想不出來,遂疑惑問道:「是什麼?」
「起床。」
衛紫:「……」她就知道,睡美人從來只關心睡覺起床。
「所以多來幾遍,我估計也還是習慣不了自行車。」顧辛夷攤手,眼睛眨巴眨巴地瞅著衛紫。
衛紫被她睫毛翩飛的小模樣瞅得差點心軟,只得別開臉,恨恨地道:「你這是歪理,不算,繼續練。」
大抵是岑芮女士生她的時候光顧著臉蛋漂亮卻忘了小腦的重要性,她這練了三四天也沒一點成效,索性腳下一用力,憤恨一蹬圈,車子竟溜出去老遠,顧辛夷緊張得立馬就跳了車。
衛紫大喜,第一次啊!車軲轆居然完完整整地轉了好幾圈都沒倒。她突然有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感慨。
她連忙大步跑上去問:「睡美人,你現在什麼感受?」
顧辛夷才從車上跳下來,膝蓋蹭著護膝有些疼,她驚魂未定地拍拍臉,想了許久,才唏噓長嘆道:「現在騎自行車留下的淚,都是當初報科大腦子進的水。」
衛紫:「……」
這一次的成功讓衛紫看到希望的曙光,她想了想,把顧辛夷拉到了條不太陡的長坡上溜車。道路兩側是碧綠的迎春花藤蔓,梧桐樹高大的枝椏遮住日光,盡頭連著一片小型水果鋪蛋糕店列印店等小店。
平日裡這算得上是顧辛夷最喜歡的一條路了,那家她鍾愛的冷飲店就開在附近,一路吃過去會有幸福感爆棚的快感,可如今----
坡度超過10度的斜坡更像是洪水猛獸般向她張開了血盆大口。
「咱能繼續剛才的平地關卡嗎?」顧辛夷雙手鎖緊了龍頭,不敢邁動一步。
衛紫搖頭:「練完了賞你一支甜筒。」
顧辛夷很是有節操,伸出三隻白白嫩嫩的手指頭,威武不能屈:「三支。」
衛紫咬牙:「不行,兩支!」
顧辛夷大喜,連忙答應:「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就這麼定了。」她推著粉白粉白的自行車,緩緩地溜著坡。
秦湛拿了支甜筒從冷飲店裡出來,後頭老陸屁顛屁顛地跟著,穿得花里胡哨地裝著年輕,還戴了副墨鏡,手裡也捧著一支甜筒,一下一下地舔著,邊舔還邊砸吧砸吧嘴。
「別說,你看上的這個小姑娘這挑吃的的本事真是一流。」老陸豎了個大拇指,咬碎了一塊蛋卷,嚼著嚼著就說開了,「這姑娘挺能吃的哈,你就不怕被她吃窮了?」
秦湛拎著個袋子,聞言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可以入贅。」
「……」老陸忙不迭咳嗽兩聲,退後一步,仔仔細細地把秦湛上下打量一番,見他依舊穿著白襯衫一副光風霽月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道,「你的氣節呢?你作為小泡利的尊嚴就不要了嗎?」
「你說的這些----」他頓了頓,認真問道,「能幫我換來媳婦嗎?」
老陸語塞,恨恨地將剩下的甜筒一股腦兒地塞進嘴裡,哼哼道:「小心節操碎一地,出師不利。」
秦湛捏緊了手裡的紙質袋子,微微眯著眼睛,道:「根據我對自身的了解,以及計算的數學期望,那是一個不可能事件。」
「你就吹吧你。」老陸翻了個白眼,可惜帶著墨鏡,也沒讓秦湛看見,他慢慢吞吞地數落,「我都一把年紀了,還得陪你表白,陪你報名螢光夜跑,我真是把老臉都豁出去了!」
「你可以選擇不參加。」秦湛回答,忽而又想起什麼,臉上浮現出笑容來,站在原地,細細地將甜筒吃掉。
老陸這就不答應了,扭扭捏捏道:「那,那不成,我可是以後要拿一個大大的媒人紅包的。」
「多少?」
老陸眉開眼笑,樂呵呵地道:「你看著給就是了,咱不走現金那麼俗氣的路子,你給我微信紅包就行了,一個兩百,你可以多給幾個,多給幾個,哈哈。」
微信紅包。
秦湛將手裡的紙巾揉成一團,粗粗計算了距離垃圾桶的距離。紙巾筆直地飛入了垃圾桶里。
他把手插進口袋裡,疾步離去。
老陸也只是開開玩笑,他最近和許多人加了好友,最愛和一群同事玩搶紅包遊戲,這會也不知道哪裡惹得秦湛這尊大佛不高興了。
他將墨鏡拉下來看了看秦湛的背影,一身花蝴蝶飛舞似的跑上去。
路口傳來女孩嬉笑的聲音,秦湛凝眸,往斜坡上看去。
顧辛夷正小心翼翼地在道路上撐著自行車走著,兩條長腿裹了牛仔褲,一下一下地挪動,衛紫跟在她後頭扶著車座。
他停住了腳步,手裡拿著的紙袋不經意間握得越來越緊。
老陸跟了上來,見他駐足,也順著他的視線朝上方看去,「聽說她不會騎自行車。秦湛,你可以每天送她啊。還學什麼車啊?」
秦湛愣了許久,悶悶說道:「名不正,言不順。」
他看了看樹蔭下的女孩,又看了看手裡的紙袋。
或許這一次的直白,會讓他----
受益匪淺。
衛紫的魔鬼訓練和甜筒誘惑實在讓顧辛夷抵擋不了,她沿著坡滑下去,又推著車上來,如此反反覆覆近一個小時,終於是找到了些感覺。衛紫東北姑娘,心大,見她似乎開了竅,便大手一松,任由她自身自滅去了。
「別怕,腳離地,咱們再來一次,就帶你去吃甜筒。」衛紫蹲在樹蔭底下沖她喊,「兩個!」
顧辛夷看了看沒了人攙扶的后座,心裡淒悽然,深吸一口氣,踏上了腳蹬。
第一圈,成功地沒有倒下來,平衡掌握地不錯,她放鬆下來,目視前方。
梧桐樹葉在風裡沙沙作響,逆著光,一道熟悉的穿著白襯衫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里。
單手插著口袋,氣質斐然。
是秦湛。
他像是在看她一般,目光悠長極了,嘴角還有一絲微笑。
他站在道路盡頭,墨黑的眼眸比日光更亮----
耳邊的樹葉沙沙聲恍惚間又演變成了雨滴簌簌滴落在車窗上的聲音,他在車廂里單手支著太陽穴,沖她笑,眉眼在夜裡有著珠玉般的溫和。
他說,「好。我加你吧,你只要同意就好。」
顧辛夷一下便慌了神,單車龍頭不受控制地左搖右晃起來,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最終在減速帶前,她咬咬牙,跳了車。
粉白的自行車也隨之倒在了她的身邊。
顧辛夷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疼,抬起頭時秦湛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顧辛夷現在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或者是帶個面具把自己的臉給遮住。
「別動。」他輕聲說,語氣里是她第一次聽聞到的慌亂。
她想點頭,又覺得不妥,只能乖乖巧巧地眨巴眨巴眼睛。
衛紫急急忙忙地跑來,帶了哭腔:「美人,你沒事吧,我,我……」她說不出話來。
秦湛檢查了一下顧辛夷的衣物,又問了問情況:「哪裡疼?」
能說是腚腚嗎?
顧辛夷咬著唇,想了想,怯怯道:「腳踝。」
秦湛輕輕地撩開了她的褲腳,白生生的小腿處紅腫了一塊,有些觸目驚心,他連忙將手裡的紙袋遞給老陸,「我帶你去醫院。」又看了看衛紫,「你也跟上。」
顧辛夷一驚,秦湛已把她打橫抱在了懷裡。
他的心跳很快,胸膛很有安全感,她愣愣地抬頭,只能看見他緊抿的唇角弧度和一直在顫動的睫毛。
秦湛將她放在副駕駛座。
車開得很快,好在路上沒什麼人。
衛紫的說話聲音一直沒停,顧辛夷聽不清楚。
秦湛胸膛的溫度燙的她頭昏腦脹,她依稀在想是不是摔下來的時候把腦袋也摔壞了。
這一切都像是幻覺。
顧辛夷只覺得是崴了腳,可耐不住秦湛偏得給她來個透視。
她在病床上躺了好一會,迷迷糊糊醒來後,衛紫正一臉悲戚道:「美人,醫生說,你時間不多了,有什麼遺言,你告訴我們。」
顧辛夷臉色瞬間刷白,連唇色都褪了下去,蒙圈了好一會後,她小聲說道:「能不能給我換個醫生試試?我總感覺我能活……」
老陸正推門進來,聞言頓時笑了出來,將墨鏡待在頭上,好不時髦,道:「沒事沒事,就是扭到了筋,沒傷到骨頭,醫生誇你防護措施做得好。」
顧辛夷看了看床頭拆卸下來的護膝護腕和頭盔,卷著頭髮憨憨笑:「這不是得以防萬一嘛,哈哈。」
「扣扣----」
秦湛敲了敲敞開的門,一手拿了藥品一手拿了紙袋,他將藥物放在她床頭道:「傷得不重,好好休息幾天就好。只是----」
他頓了頓,道:「不能跑步了。」
他生的高大,如今卻垂著頭。
似乎是在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