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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18:45 作者: Fuiwen
    秦篇也是今晚下飛機,聽到點風聲後家都沒回,直接奔醫院來了,比孔律肖早半個鐘。

    剛剛見孔律肖一身黑衣從雨後寒氣肆虐的醫院外進來,她心就一抖。

    這會兒,見他助理和他說了兩句話他都沒開口,她忍不住走過去伸手搭上他的手臂,「哥,人已經沒事了。」

    孔律肖彎身扶著病床,看著床上他的為為。

    靜謐的病房裡落針可聞,房門沒關,里外的所有人都朝病床前的兩人看去,孔律肖神色冰寒,平時淺淡溫雅的臉色完全不復存在,整個人罩著一身濕氣頗重的黑色大衣,眉宇倒是沒有皺著,但那雙眼睛,像覆了一層冰。

    秦篇話落好幾秒,孔律肖都沒回應,她有些心疼他這樣失魂落魄,搖了搖他。

    孔律肖頓了頓,終於偏頭看她,然後揉了揉她的頭髮,開口:「乖。」

    一個字,讓她別打擾他後,就依舊沒說話。

    秦篇偏開頭,差點哭出來。

    她男朋友過來把她攬出去哄,「這是人之常情,安慰沒用的,人醒來他自然就沒事了。」

    秦篇輕吸了下鼻子,剛要說話,孔律肖在病床前坐下。

    所有人見此,都自然而然的都出來了。

    病房裡很快只有孔律肖一個人了,他盯著身邊那張蒼白的臉,酸麻的感覺從心口撐開,一陣陣蔓延過全身。

    耳邊她臨上飛機前發的語音似乎還在縈繞,這小東西語氣憂心的問他:「真的我回去幾個鍾你就到嗎?」

    按之前,說的肯定是讓他明天再回。

    可是兩人十多天沒見,她明顯想他得不行,難得再一次不想他太趕時間又忍不住追問他會不會準時到。

    他聽後更斂了斂眉,怕她跑去接機。

    可是……

    沒有人在的小半個鐘里,病房裡靜得只有點滴聲,偶爾加上百葉窗外的廖廖風聲。

    孔律肖握著病床上人的手,腦海里錯亂的不斷閃過第一次見面那會兒,她踩著高跟鞋優雅的穿過音樂廳後台的人海直直朝他走去,伸出纖細手掌和他交握,微笑介紹說:「你好,我是為蔚。」

    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為蔚,就算人不認識,可她是全世界都熟悉的人。

    吃完飯,他不知為何,或許覺得那點和外界一樣的熟悉太片面,在車上就敲著手機查她的詳細資料了。

    查到的卻完全和他見到的不一樣。

    從此那個人的名字,就留在他心底了。

    小半個鐘過去後,孔律肖被一陣信息鈴聲拉回了思緒,他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來,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點開郵件。

    是系統信息,發件方是歐美一個私定頂級珠寶品牌的名稱,孔律肖一見,輕輕摩挲著為蔚手掌的手下意識的停了下來,隨後,收緊。

    收起手機後,他緩了緩,嘴角總算忍不住牽了牽,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

    雖然淺淡。

    沒多久,秦篇的男朋友進來拍了拍孔律肖的肩。

    孔律肖看了好友一眼,須臾後,輕舒了口氣,揉了揉眉心出了病房,朝他父母走去,送人出醫院。

    跟他們道謝時,他心情看不出轉好一些,但能開口說話,他父親心裡已經稍寬了,拍了拍他的肩,「說的什麼話。」

    孔律肖微微低頭,輕扯唇角。

    在醫院門口,撞見一批人到,賴陽等在那裡接人,見孔律肖剛好要出去,馬上喊了他一句,揚了揚下巴,孔律肖見此馬上就知道,是為蔚的家人。

    他示意他父母停一下,自己走過去。

    為首的那幾個聞聲後也馬上朝來人側目,匆匆的腳步也頓住了。

    孔律肖父母見此,也都明了了,他父親緊接著過去握手。

    為蔚的父親五十來歲模樣,穿一身棕色大衣,身姿高大,輪廓還隱隱透著一股年輕時的俊朗,這會兒,多了幾道時間沉澱下來的溫潤。

    看了看孔律肖後,她父親想起依稀傳進耳朵里的幾則新聞,又深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與他父親握完手招呼了兩句後,他轉頭伸手輕拍了拍孔律肖的肩膀,「人呢?」

    賴陽馬上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聽到人沒事後,來的一群人全部舒了口氣。

    為蔚父親琢磨了下,吩咐孔律肖先別走,隨後去到病房看了看。

    醫生剛好在,介紹了下情況說沒大礙,可看著人臉色蒼白安靜躺在那兒,手腕包紮著,為庾亭心口還是麻木,原本想看一眼就下去,卻怎麼也動不了身。

    十分鐘後他才回神,下樓準備去醫院對面的咖啡廳。

    孔律肖父母不好走了,與他的一兩個好友在那裡等著,留他自己在醫院門口等為蔚的家人。

    再見到人後,孔律肖眼底從剛才就浮起的愧疚神色更深了,「伯父,抱歉。」

    為蔚父親輕擺了擺手,溫聲道:「不是你能左右的。」

    孔律肖聽到這句話,似乎眉頭蹙得更深。

    為庾亭見後,想起來剛剛下樓時為蔚的助理說,他今天不在這裡的,在覽市,剛剛才過來。

    所以,這是內疚?覺得有他在,其實可能真不會這樣。

    為庾亭想到這兒,瞥了他一眼,嘴角輕扯了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心情也轉好了一點。

    為蔚媽媽走不開,留在樓上病房,剩他們倆走出醫院,跨過車輛稀少、燈火闌珊的大馬路後,走進對面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里。

    下樓時賴陽說了很多,是什麼人調的車送來醫院的也說了,這醫院也是孔家旗下的。

    所以為庾亭再見到孔律肖的父母后,先是感謝了一番,隨後才談起話來。

    這一聊才知道,他的為蔚不動聲色里,已經去過他們家了。

    孔律肖原本這時候該出來說兩句,別被他未來岳父大人誤會,可他雖然全程很努力的在聽大人們說話,但還是透著一股心不在焉,眉頭始終輕皺著。

    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出,為蔚父親也幾不可察的看了他幾眼。

    看久了都有點不忍心了。

    半個鐘後,實在不早了,眾人就散了。

    孔律肖讓人安排了酒店,他自己是不走的,為蔚父親知道他也是剛下飛機,勸了兩句他都推辭了後,他不再強求,送了妻子回去,自己再返回醫院。

    其實不需要那麼多人,但孔律肖不可能走,為庾亭夫婦更是,他好不容易才哄得妻子去休息。

    醫院頂層的vip病房,夜裡安靜得什麼都被放大,連同不安的心。

    孔律肖一夜沒合眼,在病房外的小客廳和為庾亭斷斷續續談著話,繞著為蔚。

    外面幾乎沒有什麼他們在一起的消息,驀然他們一見,他回過神來,覺得有必要跟他們說幾句。

    到了天將亮時,在病房外走廊上,孔律肖忽然跟為蔚父親說了句抱歉,走去抽菸區抽菸。

    為庾亭斂了斂眉,偏頭看著年輕不已的男人高大的黑色背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拐角處。

    回頭後他揉了揉眉心,輕嘆口氣,從昨晚在咖啡廳那個整個人透著一股失神難受的模樣,就知道讓他一夜待在這兒是一種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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