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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理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應該沒有得罪這位小少爺吧。

    意識到自己還入著戲呢，林路連忙將表情一收，「什麼事？說。」

    見林路恢復成過往那樣和和氣氣的，導演助理鬆了口氣，她說道：「宋導找您了。」

    「好。」

    林路站了起來，又拍了拍有點被壓皺的戲服衣擺，拿著劇本朝宋凝走去。

    他到的同時，章景之也到了。

    看見章景之，林路很自然地走到他身邊站好，仰起頭朝他燦爛一笑，又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章景之勾起唇，也沖他笑了笑，眼底含著無盡的溫柔。

    半點都不克制。

    宋凝看看林路，又看看章景之，在兩人要無視他進-入二人世界之前，出聲打斷他們，「準備好的話，就走一遍戲吧，這場戲的情緒波動很大，你們要儘量不NG，爭取一鏡到底。」

    他這麼說只是為了給兩人壓力，事實上，為了拍這一場戲，他已經把今天下午乃至明天上午的時間都空了出來。

    這是一場戲是結局部分的高潮，前面都精益求精了，只剩最後，自然更要盡善盡美。

    聞言，林路收回粘在章景之身上的視線，點了點頭，「嗯。」

    章景之也道：「開始吧。」

    宋凝拍了拍他們倆的肩，「加油！」

    說完，他又拿起喇叭，對所有人喊道：「各部門準備，先走一遍戲！」

    走戲只是不拍攝，卻是實實在在地演一遍，林路的感情爆發到極致，結束時，眼睛還是紅的。

    然而宋凝卻不是特別滿意，又要求重來。

    第二遍走戲時，林路念台詞都破了音，可就這個歇斯底里的狀態，讓宋凝終於露出了笑容。

    他拍了拍手，示意林路看過來，「你記住現在的感覺，待會兒正式拍攝，就以這個狀態來。」

    至於章景之……

    他早已經修煉成神。

    而作為神，他是無所不能的，這樣的情緒和狀態，只是準備妥當，完全可以信手拈來。

    沒什麼可以說的。

    下午兩點，「尚悅之死」正式開始拍攝。

    山雖然不高，可站在山頭還是危險。

    為了保障安全，林路和章景之都穿了威壓，防止因為站在太邊緣，會掉下去。

    宋凝坐在監視器後，抬高手臂，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群俠傳》第157場2鏡第1次，Action！」

    尚悅穿著初見駱雲飛時的緋色華服，右手握著一把染血的劍，與駱雲飛相隔不遠站著。

    風吹起了他寬大的衣擺，也將他放下的黑髮，吹的飛舞起來，與這青山綠水相應，美的驚人。

    駱雲飛呆了幾秒，快速回了神，眉頭皺的很緊，手更緊地握住了劍柄。

    他說：「尚悅，你讓開，我不想跟你動手。」

    尚悅看著他，眼底翻滾著濃濃的恨意，「駱雲飛，我說過，若是再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為何如此執迷不悟！」

    「並非是我執迷不悟，是我恨！」

    尚悅深深看著駱雲飛，握著劍的手在微微顫抖著，「我且問你，當初你我在棲霞鎮外的相遇，是否是你為了接近我，騙取我的信任，處心積慮設下的局？我一家三十六口，是否全部死於你的劍下？」

    他紅著眼眶，壓抑的聲音里，是無處安放、瘋狂到極致的痛苦，「你回答我，是不是你——」

    駱雲飛沉默了，過了會兒他才說：「我是殺了你爹，但……」

    「夠了！」尚悅打斷了他，眼裡迸發出強烈的恨和痛，語氣冷如冰霜，「果然是你！」

    真相他已經清楚了，不需要聽駱雲飛解釋，他只需要……能被駱雲飛親手殺死就夠了。

    尚悅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他又笑了起來，笑得瘋狂，笑得悲傷。

    「不過我也算報仇了，我殺死了你最愛的梨兒，她就死在城門外，死不瞑目，我殺死她時，用的是你教我的『落花繽紛』，她大概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麼你要殺了她吧，哈哈哈——」

    看到這裡，宋凝的手忍不住握住了椅子的扶手。

    就是這樣，就是這種情緒。

    林路把握的太好了，將一個再無遺憾，一心想尋死，卻只想死在心愛人劍下的瘋子演的入木三分。

    尚悅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在激怒駱雲飛。

    激怒駱雲飛對他舉起劍。

    他在得知真相的剎那，突然清醒了過來，回憶起了那些無辜被他殺死的人，也終於明白，自己唯一的歸途在哪裡。

    所以他親自殺死崑崙掌門和他坐下七名弟子，為家人報仇後，就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駱雲飛不知道沈梨是魔教的人，也要殺他，他只知道，那是他的娘子，是他未出世孩子的娘親。

    這一刻，他真的被刺激到了。

    駱雲飛既憤怒又悲傷，「尚悅，你怎麼能下的了手，她也是你的朋友啊——」

    他怒吼著，緩緩抬起了手臂，長劍向著尚悅，率先動了手。

    看駱雲飛將劍舉起，尚悅卻笑了，他勾起唇，先前眼底的恨意盡數退去，只剩下釋懷和解脫。

    他不躲不避，甚至在發現駱雲飛故意避開他身上要害處時，主動將胸膛送進了那把劍里。

    長劍刺入胸口的聲音，尚悅聽得格外清晰，同時，也真正感覺到了生命在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