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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02:13 作者: 萬川之月
葉祺一臉無所謂地揮揮手,很快消失在轉彎處。
陶然酒醒了大半,真心實意地,不想轉身進自己的家門。
第4章 亂麻
分手,這麼簡單的兩個字,落在不同人的視角里,竟也能生出不同的理解。
到底哪個時刻開始,分手既成事實呢。是一方開口下了判決的那一刻,是雙方都學會收回那份關心的時候,還是終於相顧無言,揮手道別呢。
陶然認為的分手,是瞬間。或許徐遠認為,是過程。這樣的分歧始料未及,也無從避免,事到臨頭,也只好硬著頭皮來面對。
「想喝什麼自己倒。」陶然挑了側放的單人沙發坐下,身體陷進柔軟的皮革,只覺得更累:「我頭有點暈,懶得站起來。」
徐遠不知是怎麼想的,看來下班還回去換了身衣服才過來。穿西裝的時候英姿勃勃,這會兒換回休閒裝,整個人都透著說不出的無辜。陶然莫名覺得刺眼,很快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不用了,我不是來喝水的。」
「所以你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面對他,陶然似乎總是很難控制自己的脾氣:「昨天晚上知道坐門口別進來,我還以為你總算懂事了。看來我還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但凡我這個門鎖一天沒換密碼,就得做好你一時興起就往這兒闖的心理準備,是嗎?」
喝了酒的人發起火來,真的沒什麼分寸。陶然很少用這種態度說話,凱撒嚇得炸毛弓背,隨時準備彈出去。
徐遠無言以對。
作為較年長的一方,陶然在他們之中總在扮演寬容、忍讓,甚至教導的角色,陷入僵局的時候,也總是他主動給徐遠台階下。如果對方還在情緒里,可能還需要他哄著他笑一笑。
這是他的初戀。徐遠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感情里的個性還是共性。陶然願意寵著他的時候,他闖下天大的禍事都理直氣壯,心有倚仗。只是有一天,這一切都被他收回了。
真是不習慣啊,連這樣普通的沉默,他都沒有處理的經驗。潛意識裡,他依然在期待,陶然會像過往無數次曾經做過的那樣,把他拉到懷裡來,笑著說他像個小孩子一樣難纏。
陶然一臉疲憊坐在那兒,像是被自己剛才那番話消耗了太多力氣。徐遠愣了很久,終於不得不開口。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白天又不是看不見。言辭拙劣,陶然沒理他。
「年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已經知道錯了。現在你已經不在公司了,我們都沒有顧慮了,我想或許……你能夠原諒我。我想跟你重新開始。」
又是一陣火氣上涌,陶然深吸一口氣,壓住自己說不出的煩躁:「徐遠,這些上次我們都談過了,我真不知道你要我怎麼說,你才能聽明白。你要的我和吳越吟給不了,那邊能給,你去幫他們,無可厚非。但你既然做決定的時候沒考慮你我之間的事情,那就不存在什麼原諒不原諒……」
還能怎麼說,無從說起,無話可說。
徐遠的眼睛裡已經開始有水光,陶然告訴自己別去看,仍然把話說死:「我們已經分手了,。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重新開始。」
主人喜靜,家裡連鐘的聲音都沒有。窮途末路的死寂里,徐遠啞著嗓子輕輕地說:「你一直心很軟,陶然,為什麼要逼自己說得這麼絕。」
萬千眷戀,逝如燈滅。但他對一線光明的渴望,準確地擊中了陶然心底還來不及清理完畢的傷感。
先做決定的人,不是不會痛。
當年靠著人傻情真打動他的徐遠,和眼前硬撐著不肯抬頭的徐遠,一起狠狠捏住了他的心臟,從裡面擠出酸澀的汁液。
唯今之計,只有讓他從自己眼前消失。
「你知道我為什麼辭職麼。」
徐遠一言不發。
「我再教你最後一件事。適當的時侯,要懂得認輸。不要自取其辱。」
徐遠奪門而出。
在他身後,陶然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城市夠大,萬家燈火,每盞燈下都在上演不同的劇情。
夜深了,常錚睡過幾個小時,十分神奇地清醒起來。他儘量輕地翻了個身,杜梁衡還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念叨:「我該走了……」
被窩還是暖的,窗簾縫裡傾斜的一道月光柔情似水,常錚安靜地看了一會兒,漸漸開始心軟。舒適的臥室和一個可以安眠到天明的夜晚,也許是他能給杜梁衡的全部了。
幾個小時前酒吧里的對話,他已經掐斷了彼此深談的可能性。他的分寸就在這裡,但願杜梁衡聰明且識相,聽得懂人話。
一巴掌之後,總要發個甜棗。
「走什麼,已經半夜了,你就在這兒睡吧。」
杜梁衡還是掙扎著坐了起來:「我明天要上班。讓同事看到我沒換衣服,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
常錚躺著沒動:「你一個單身男人,偶爾一天夜不歸宿,有這麼奇怪嗎?」
杜梁衡回頭沖他笑笑:「所以,你這兒有衣服讓我換嗎?」
青年英俊的側臉輪廓,像漩渦一樣捉住了常錚的注意力:「所以,有你就不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