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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00:39 作者: 楚雲暮
    耳邊是一連串的槍響和路人躲避不及的尖叫。

    該死的,他一個急轉彎,車子迴旋著拐入兩一條暗巷。

    追兵越來越多,要是死在這裡,他嗎的就真是糗大了。

    又是一個子彈,砰地轟掉了駕駛位旁的後視鏡,玻璃渣刺了他一臉,他還來不及擦去血跡,車身又是猛烈一晃--他一捶方向盤--油箱爆了!他踢開已經快散架的車門,飛身一躍,那車幾乎是立刻炸成一團渲染的火焰。

    葉靖生慢慢地站了起來,事到如今他也是逃不了的。

    尾隨而至的人卻反而止了腳步,將他團團圍在中心。

    靖生一頭一臉的血,全身上下也沒處完整的,可他卻笑了,掏出那只須臾不離身的眼鏡王蛇,啪地拉開保險栓。

    橫豎都要死,他葉靖生好歹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才合算。

    對峙。

    他那股兇狠的氣勢震地沒人敢輕易踏出雷池。

    然而槍聲還是響起來了。

    一連串的聲響,驚惶四散的人,回擊,槍戰,象極了當年那個夜晚。

    直到那個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踏過一地的屍體,慢條斯理地走到他面前:我不是和你說了麼?這燙手山芋你不要輕易接的好。

    頓了頓,他笑,那個晚上是你還能平靜的最後一晚。

    他也笑了:那手錶對你果然重要。

    知道誰要殺你了麼?

    他一抹臉上的血污,哼地一聲。

    「你對救了你的人,就這麼個態度?」方揚往沙發上一靠,「要知道,我多少年沒這麼傷筋動骨了--還是為了救一個他嗎的街頭小混混。」

    葉靖生走到他對面坐下,一隻腳翹到茶几上,一番休整,雖然還傷痕累累,但看起來好歹象個人樣了,就是腮幫上隱隱冒出的青色鬍渣不及刮去,平添了幾分狂傲。」我今天會遇上這事,都是因為你那個東西,你會救我也是因為那個東西而已。」

    方揚都要被氣笑了:「這東西是誰出損招給騙了去的?」

    「混飯吃嘛!揚哥。」靖生擺出一派無賴的表情,「受人錢財與人消災罷了。」

    那現在你該把東西還我了吧?

    靖生聳聳肩:「東西不在我這。」

    方揚十指交叉,好整以暇:「我搜過華小傑那了,沒收穫。」

    葉靖生瞪著他:「你敢動他看看!」

    方揚呵呵地笑,繞過茶几,站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我本來就不想動他。」他拉著靖生站起來,兩人平視半晌,方揚摸著他的脖子,眼神如暗火燃燒:「我想動的是你。」

    葉靖生任他慢慢地吻上來,瞬間,淡淡的古巴煙糙的味道竄進鼻端。

    很好聞。

    葉靖生從不喜歡受制於人,任何時候一樣。他反身壓著他砸向沙發,幾乎眼冒金星的力道。而後是一下一下地琢吻,親密地交纏,宛如戀人。

    「方揚,說白了吧。東西可以還你,但我要知道你在玩什麼。」

    方揚抵著他悶笑:「怎麼?你知道誰要殺你了麼?」

    靖生揪著他的衣領一搡,彈起身子:「他嗎的敢玩我!找死吧他!」

    話極囂張,卻讓方揚會心一笑:「能猜的出是鍾慶林要殺你,你還不算笨的太厲害。」靖生橫他一眼:「要說想要手錶的,也就兩個人,一個是你,另一個是想要手錶消失的--我的僱主--鍾老頭。」

    「你們那天演的還真投入,我都差點被你們繞進去了。」方揚點起煙,吞雲吐霧間,他的聲音如一錘定音,「咱們聯手,整死他。」

    靖生眼裡一亮,黑道上最大幫會--鴻運的兩大勢力要正式火拼了?他不禁心癢難耐--葉靖生是一個天生的浪子,永遠學不會怕。即使前一刻剛從鬼門關回來。

    我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他嘆氣。

    怎麼你有虧本嗎?方揚疑惑地皺眉。這條狡猾的蛇在討價還價了。

    「你認為沒有嗎?揚哥,你總該讓我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吧?」靖生攤開手,「或者說讓我知道我和你聯手,我能有什麼好處?」

    「你不想報仇?」

    「想。可我不一定要按你的意思去做--或許一年,或許兩年,只要姓鐘的能活著,我能等。可揚哥,你能等麼?」

    總之你就是要分一杯羹。方揚站起來,你憑什麼認為我會遷就你?

    憑人皆有價,而我值得。

    方揚仰頭大笑:「服了你了,葉靖生,如今你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間--毫無籌碼也敢和我來討價還價?!」

    第5章

    靖生點頭道:「我就是個賭鬼,瘋了的,就看你莊家有沒膽子和我玩。」

    方揚看了他半晌,才一扯嘴角:「玩?」他靠近他,垂下眼瞼,似笑非笑「我想和你玩的不是這個。」

    葉靖生神色不變,依然噙著笑看他:「揚哥玩什麼我都奉陪。」

    「真的?」方揚咬住他的耳垂,曖昧地喘息,「跟我過來。」

    「去床上?」靖生挑眉。

    方揚豎起食指勾了勾:「你有比那個更重要的用處。」

    「這是--」靖生瞪著眼道,「我操,你行啊你,方揚--」

    屏幕上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數據,方揚按了個鍵,屏幕畢--地一亮,慢慢地掃描出一個放大的頭像。

    「就許他們條子在我窩裡安臥底,就不興我有樣學樣?拿到絕密檔案是費了些事,折了好幾個兄弟,但畢竟還是到手了。這個--」他信手一指,「扎奇斯。穆得,哥倫比亞中部最有實力的軍火頭子,他的革命軍是那麼多烏合之眾中唯一能和當地政府對上一陣的。軍火,毒品,器官走私,能弄到錢的他都干。」靖生看了這個高鼻深目留著落腮鬍的男人一眼,哼道:「美國人會容許他在自個後院門口放火?」

    「他的勢力大的很,巴拿馬運河的貨運進出他能有一半的話事權,以寇制寇,美國人為什麼不樂意?」

    「他在中美,怎麼和香港扯上關係?」他看了方揚一眼,慢慢地回過味來,「他和鍾慶林搭上線了?」

    讚嘆似地點點頭,方揚又道:「鍾老頭幫他以香港為中轉站出貨,把軍火毒品轉手賣給其他人,鍾老頭之所以現在還沒跨就在於他有扎奇斯這個後盾。」

    「為什麼鍾慶林不找東南亞的?居然捨近求遠?」

    東南亞?方揚自負地一笑:「都被我和琛哥攥著呢,他就是想插手也要有那個本事啊。鴻運歷經三代,走黑的,已經到了盡頭,今非昔比,現在早就不是七八十年代講義氣講江湖的時候了--再在刀口上舔血混日子只怕到不了頭。」

    你想漂白?做實體?

    方揚十指交叉,緩緩地道:「我們已經有了幾家上市公司,但還不夠,單炒地皮還遠遠不夠--我要聯合融資--把鴻運漂白成為跨國集團。而鍾慶林,是我們最大的障礙。」

    「算了吧。」靖生嗤了一聲,「沒有當初的默許,鍾慶林有膽子和那種軍閥做交易?這鴻運能有這麼大規模,沒少沾他的光吧?現在想漂白了就要把人一腳踢開?」

    方揚扯扯嘴角:「的確,當初是琛哥默許的,可如今,他的心也太大了,成了個非除不可的刺兒。八年前的金融危機,他就藉機給扎奇斯洗了近億美金的黑錢,這些年來越來越放肆,東南亞禁毒之後,全香港八成的毒品操縱在他手上,有扎奇斯撐腰他不愁沒的銷髒--政府從不外傳,畢竟和這些恐怖分子扯上關係總是一身燥。而留著他,鴻運遲早惹火燒身。」

    「…你想徹底把他從鴻運的骨血里給拔了。」

    「對,不能一擊擊中的話,這條瘋狗會做出什麼事誰也不知道。」方揚沉聲道,「PIAGET的手錶之所以那麼多人想要,就是因為裡面有一張晶片,一張記錄他所有犯罪記錄的微晶晶片。」

    難怪鍾慶林急著把他連同手錶一起毀了!靖生眼睛一轉,方揚就似看穿他一般,輕聲道:「你想奇貨可居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條命--多少人想你死你自己不知道麼?出了鴻運大門,你很快就會知道什麼是地獄。」

    靖生笑了,不輕不重地以指節敲擊著堅硬的桌面:「這個燙手香芋,我的確不想死。只是,你告訴我這麼多,又想我幫你做什麼呢?」

    「明天十二點的飛機。托馬爾。」

    什麼?

    哥倫比亞的托馬爾省。他飛快地補充了一句,「我要你和我一起,去見扎奇斯。穆得。」

    他不能讓那麼危險的男人支持他的敵人。這下子靖生全明白了,他不僅要暗著把他的老底給端了,還要把他身後的勢力都一網打盡。

    「聽起來不錯,可我能得到什麼?」靖生聳聳肩,「這可是為你賣命啊。」

    方揚笑了,「你還能要什麼?多少數,都隨你開。」

    靖生搖頭道:「我要鴻運上市後百分十的股權。」

    他臉色不變,挑著眉道:「你也太貪心了些。」

    「你當然可以不給我,只是那手錶里的晶片你只怕拿不回去了。」靖生滿不在乎地說道,「我自然是沒法在你眼皮底下帶著手錶逃了,但是要毀掉他卻是輕而易舉,揚哥,你不會冒這個險吧?」

    方揚此時才瞪向他,良久,只說了一句:「我以為你只對錢感興趣。」

    「有揚哥在,這原始股不是更賺錢?」靖生誇張地張開手臂,「兄弟我可是跟著你混了。」

    你--

    內線電話響了起來,打破兩人暗流波轉的氣氛。方揚接起電話,面色表情奇異地融化成一種靖生不曾見過的溫和,伴隨著幾乎是低不可聞的輕笑:「…什麼時候回來?」

    葉靖生微微地挑著眉,如果他沒看錯,這男人如今的神情…叫做溫柔?

    不自覺地覺得有些刺眼,葉靖生把方揚的那隻「沙漠之鷹」砸在桌面上,大喇喇地邊轉身邊道:「揚哥,該怎麼辦你自己考慮下吧。」

    「葉靖生。」方揚突然叫住他,「我答應你。」

    靖生略微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輕佻地頓了一下:「你會物有所值。」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方揚才突然正色道:「阿琛,你自己小心點,姓鐘的這次玩真的了…是…我已經找到了…」

    電話里說了句什麼,他才嗤地一聲笑出來:「替死鬼?…阿琛,我是那種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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