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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57:36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林竹聞言撐身,正要配合地朝眾人雙掌合十歉意賠禮,卻被鍾杳輕輕扶住了肩膀。
林竹輕輕抬頭:「鍾老師?」
又叫回老師了。
年輕的經紀人眼睛還乾淨得要命,顯然根本沒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對。鍾杳沒急著糾正他,替林竹把話筒往衣服里別了別:「不是……是我自己這樣找不著狀態。」
片場不能下大咖的面子,哪怕出了什麼問題也只能找別的人頂上,算是劇組裡約定俗成的老規矩。
鍾杳也知道這個,當然也清楚為什麼執行導演會繞開他,找和劇組關係更親近、又不是正式演員的林竹來打個幌子。
原本也算不上是多大的事,可鍾杳就是忍不住地去在意----他沒辦法不讓自己去在意。
當初的小林竹自己一遍一遍練著基本功的時候有多枯燥多艱苦,打磨練習的時候累不累疼不疼,放棄轉向幕後的時候又有沒有過不舍黯然。
在他突然選擇了息影三年,選擇了暫時離開國內的影視圈的時候,那個一心以他為目標,自己悶著頭一遍遍練功一點點鑽研的男孩子,當時又在做些什麼……
他想知道。
做經紀人當然是林竹自己的選擇----可只要他在片場上,在鏡頭下,下過這樣的苦功夫,就該是值得任何人尊重的。
鍾杳一笑,安撫地揉了揉林竹頜下,輕攬著人躺下去,誠懇頷首:「麻煩諸位了。」
有了鍾杳開口,事情無疑更好辦。執行導演鬆了口氣,膽子更大挨個請人,終於把無關人等都送到了屋外,只留下了必要的工作人員。
鍾杳這次沒再有異議,第二幕終於順利開始了拍攝。
病著的小少爺遠比林竹要難伺候。
編劇給的人設是桀驁驕縱不服管束,即使病得再難受也絕不服軟。那一瞬在展源面前展露的脆弱已經觸及了底線,被半強制抱著去清洗包紮換好衣物,幾乎已經到了炸毛的邊緣。
鍾杳依然帶著十足耐心,把藥碗端過來,好脾氣地勸他喝藥。
林竹微闔著眼睛,燒得沒什麼精神,聞到苦澀藥味,就把臉不情不願地別過去:「我不喝。」
「不算苦。」
鍾杳攪了攪,自己先嘗了一勺,柔聲哄他:「聽話,喝了藥就不難受了。」
「說了不吃就是不吃!」
林竹手裡連台詞都沒有,自己琢磨了大半宿才總算根據人物性格編了幾句台詞,霍然睜眼不耐推開:「你都不聽我的,我幹什麼要聽你的?你----」
兩人離得太近,他這樣一推,就正撞在了鍾杳拿著碗的臂間。
眼看冒著熱氣的湯藥要灑在鍾杳身上,林竹心頭一緊,顧不上還在戲裡,匆忙抬手去攔。
鍾杳手上卻早已經輕輕巧巧一轉,把險些灑出來的藥汁穩妥盛回碗中,身形跟著微微一旋,把自投羅網的小少爺展臂穩穩噹噹擒到了懷裡。
林竹:「!」
窗外隱約飄進來半聲縹緲的口哨。
灑藥純屬意外,發展到這一步,劇情已經和劇本出了不小的岔子。
展源該拿糖逗他笑的情節、解開衣服檢查他掙扎有沒有引動傷勢的情節、半哄半逗引著他臉紅羞憤又不敢說話的情節,都被這仿佛早料准了的一抱輕輕中止。
林竹心跳得飛快,胸口卻漸漸安寧下來。
鍾杳身量比他高出許多,輕鬆就將他禁錮在懷裡,手中藥碗輕擱在桌上,被熱度熨得微燙的掌心覆在腦後,一下一下慢慢揉著:「還生氣?」
林竹不光不生氣,還心心念念想喝鍾杳親手餵的藥。
看著鍾杳剛喝過一口的板藍根,林竹眼眶憋得一度微燙,心痛不已地按下雨後春筍一樣蹭蹭冒出的念頭,兢兢業業走著人設:「你都不是我的老師了,用不著你管我……你還給我喝這麼苦的藥……」
鍾杳單手輕鬆圈著懷裡不住折騰的小少爺,空出的右手在身邊一摸,拈起了個圓敦敦的青團遞過去。
……都不讓自己笑一個了嗎?
好不容易偷偷在洗手間練了半個小時的笑一個,林竹竟然莫名生出點兒失落,遲疑著抬手要去接,卻被鍾杳輕輕避開。
林竹心頭茫然,外強中乾含怒瞪他。
鍾杳落下視線,一手攬了他往肩頭靠下來,右手又向前遞了遞,含笑把青團直接餵在了他的唇邊:「張嘴。」
第32章
鍾杳常年在鏡頭前, 這樣的動作由他做來一樣行雲流水, 一手仍穩穩攬著林竹, 黑瞳醞起溫溫笑意。
……為藝術獻身。
自己現在還是驕橫跋扈的少爺, 絕不能因為被餵了青團就出去繞著酒店跑圈。
林竹橫橫心,低哼了一聲,俯身照青團兇狠地一口咬下去。
鍾杳沒躲,穩穩噹噹地讓小少爺咬了一口。趁著他含了滿口無法抗議, 手腕輕輕一翻, 把剩下的半個青團藏進掌心, 屈指在他鼻尖輕輕一刮。
林竹:「!!」
鍾杳含笑揚眉。
胸口滿漲的沸騰雀躍幾乎要把整個人頂得漂浮起來, 林竹心跳輕快,勉強控制著自己不滿地亂竄,嚼著青團調整呼吸, 奮力地把那一大口整個咽下去。
絲毫不為對方眼中的柔和笑意所動, 林竹用力抿緊唇角,冷冷別開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