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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55:30 作者: 酸菜罈子
    我側頭看了看他,我發現這人是越來越不要臉了。剛開始的時候他跟人要情侶座還知道小點聲,現在恨不得拿個喇叭喊著說。

    他問我:「要水嗎?」

    我說:「去樓下買杯咖啡。」

    他顛顛跑去了,我隨便找個地方坐著,電影還有一個多小時才演,我周圍都是年輕小情侶,學生居多,打扮的都青春活力的。我旁邊坐著倆姑娘,特徵很明顯,短髮的穿得又酷又帥的,一看就是一對兒。

    長髮姑娘看見我,沖我笑了一下。

    我估摸著她可能是聽見剛才張子劍買票要情侶座了,於是有種看見同類了的歸屬感,我揚了揚眉,也沖她笑了一下。

    張子劍隔了半小時才回來,我坐那都快睡著了。他把咖啡塞我手裡,說:「小的回來了。」

    我問他:「種咖啡豆去了?」

    他摸摸鼻子,一笑:「我剛才買完之後讓我拿灑了,我那什麼,我又回去買了一次。」

    「看見美女了啊?激動的咖啡都拿灑了。」

    他使勁搖頭,「那可沒有,我可不是如此膚淺的人。除了你之外別人在我眼裡都是骷髏頭。」

    「……」我無語:「這話讓你說的這個瘮人。」

    要說這個世界真是無巧不成書,我發現最近在我身上發生巧合的概率特別高。我倆出門逛個街能遇上張子劍他媽,這看個電影也能碰上張子劍不待見的秦州。

    其實我壓根沒看見他,是看完電影我倆正往外走的時候聽見身後有人叫我:「葉哥,挺巧啊。」

    我回頭,其實聽聲我都聽出來了,但我總不能不回頭看他。他身邊還有個男的,我說:「喲真挺巧,來看電影啊?」

    他笑的還挺開心,說:「哥你這話問的,來這兒不看電影還能幹啥?」

    我點點頭,「你說得對。」

    秦州看了張子劍一眼,沖他點了下頭就當打招呼了。張子劍面無表情的,我對此已經挺滿意了,他沒拉著臉瞪人我很知足。

    我看了眼他身邊那男的,長了一臉老實相,不醜但也不算好看。我問:「你朋友啊?」

    秦州臉上表情淡淡的,「嗯,也不太熟。」

    我心下瞭然,估計是約炮約來的。我笑笑,「那你們玩吧,我歲數大了得回家睡了,這電影給我演困了。」

    我一說完張子劍倒是配合,胳膊一托我腰半摟了一下轉身就要走,我偷著瞪他一眼,回頭跟秦州說,「再見啊。」

    秦州點點頭,笑的倒是沒有剛開始那麼開心了。

    走遠了之後我問張子劍,「你也就這點出息,好歹讓人說句再見啊。」

    張子劍冷哼一聲,「說雞毛,這輩子也不見最好。哎你說他那眼神,也太他媽露骨了,看看這看看那的,我光看他眼神都知道他想的都是什麼yín`盪的畫面。」

    我有些無奈,「張子劍你夠了啊。」

    「不夠,我跟你說我不發火都算不錯了,要不是我看他小懶得理,我就得跟他說的說的,整天琢磨別人家的有勁沒勁。」

    我兒子醋勁已起,看來是不能善了了。我坐進車裡第一件事就是啃了一口他的臉,咬了一圈大牙印子。

    我說:「你看你這小德行,深閨怨婦。」

    張子劍瞪我一眼,問我,「你是不是心虛。」

    都給我問笑了,我說:「開車吧,我心虛個卵啊。」

    晚上躺床上我一邊刷微博一邊單手搭著張子劍,他歪躺在我肚子上,我有一下沒一下玩他頭髮,他手裡拿著本金融雜誌,看的挺認真。明天不上班,心裡比較輕鬆。

    我特別喜歡現在這種狀態,不用非得聊天或者做點什麼,就這樣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看一本書或者玩玩手機,挺好。

    但我就是突然感覺特別不真實。有種心不落地的感覺。

    我扯了一下他的頭髮,我問:「哎張子劍,你多長時間沒回家了?」

    他想了下回答我:「就還是上次麼,就是那次,咳,機場那次。之後好像就再沒回過了。」

    我說:「你是不是該回去看看了,挺久了。」

    他腦袋頂著我肚子翻了個身,抱著我腰蹭了蹭,哼唧著說:「不想回啊……煩。」

    我笑了,他蹭的我有點癢,我彈了下他腦袋:「那也不能不回啊,你媽你好歹還能打個電話,上次也遇上一次,但你多長時間沒給你爸打電話了?」

    他嘆氣:「我跟我爸平時不打電話,沒這習慣啊。再說就算我回家也不一定能看見他,想見他得提前約,要不見不著,太忙。」

    我勸他:「要不你明兒就回趟家吧,約一下你爸一起吃個飯什麼的,要不你這一個月不回一趟家也不是回事兒。」

    他把雜誌頂在頭上,說:「幹嘛啊,你咋還攆我呢?」

    我看他那樣就憋不住笑,我說:「我攆你什麼啊,我這是替你著想,我多賢惠啊,大周末的都不用你陪。」

    他哼哼了兩聲,之後半天都沒說話,過會兒才抱著我說:「媳婦兒,要不你明天跟我一起回吧,咱倆就說了得了。我估計我媽這次不能輕易完事兒,我不給她個說法她不能消停,就算不是張蕾也得給我拉上別的姑娘。」

    我挑眉看著他,問:「誰是你媳婦兒啊,過個禮拜六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了是嗎?」

    他笑了,「咱先說正事兒。」

    我閉了閉眼睛,他又說了我特別不願意面對的事兒。我說:「這個事吧,還需要慎重考慮。首先,你得先確定你媽的心臟能不能承受得住這種強力的打擊,其次你還得確定一下,就算你媽心臟接受了,她思想上會不會接受。」

    我直視他的雙眼,我說:「咱倆最近其實吵架挺多的,但這都是小事兒,吵吵也不傷感情。我就怕你媽折騰起來咱倆扛不住。」

    當兒子的不能正常娶媳婦生孩子本來就是不對,心裡一虛,這個時候當媽的一用苦肉計,就容易妥協很多事情。即使不妥協,也會兩頭扯著沒完沒了的難受。張子劍要是難受了我就也難受,倆人都難受,這日子過的也就沒勁了。

    我倆這麼多年沒少因為這事頭疼,隨著張子劍年齡的增長,這事也越來越頻繁的出現。

    張子劍嘆了口氣,他了解我,我這人討厭變動,討厭折騰,不喜歡麻煩。但我最煩的是狗血。他攥著我的手捏了捏,說:「行吧,我明天先回去看看,我探探口風吧先,咱們一點一點滲透。前幾天打電話還跟我說這段時間休息不好,先緩緩。」

    我也捏捏他,我說:「乖。」

    有時候其實挺不明白的,無非就是喜歡上了同性,想一起過日子,怎麼就這麼難。

    然而張子劍並沒有回家,也沒有約上他爸,他甚至連床都還沒起就見著他媽了。

    ----當然也包括我。

    我倆現在住這房子是幾年前我倆一起買的,開發商是張子劍他爸的一個朋友,張子劍叫孫叔叔。我倆花的是半價,買了一套樓層最好的三居室。房子還沒裝修的時候他媽上來看過一回,之後再沒來過。時間太長了,我甚至把這事忘了,因為當時我沒在啊,記憶不是很深。所以我一直覺得我倆的住所挺安全的。

    早上八點多,我倆抱著睡正香的時候聽見門鈴響。我踹他一腳,「誰按門鈴啊,你有快遞啊?」

    張子劍迷迷糊糊讓我踹醒了,他說:「沒有啊,快遞地址我都留的物業,敲錯了吧,別管。」

    門鈴一直響我有點心煩,我說:「這麼一直叮鈴叮鈴的你能睡著啊?」

    他抓著我的手在他身上溜了一圈,說:「光著呢,還得穿。煩。」

    我也拿著他手在我身上溜了一圈,「我比你多一個內褲,但也不夠我出去見人的,也得穿。煩。」

    張子劍讓我逗笑了,精神了點,過來親了我一口,然後坐起來說:「你睡吧寶貝兒,我去看看,誰啊大早上犯病敲別人門。」

    我閉著眼睛「嗯」了一聲。

    張子劍穿上睡褲出去了,上半身還光著。我聽見他在門口問了一句,「誰啊,敲錯了吧。」

    然後我就聽見了他開門的聲音。

    之後是五秒鐘的靜默時間。

    我還有點納悶,剛要問一句,我就聽見了張子劍萬分錯愕的一聲「媽???」

    我瞬間就醒了,一丁點困意都沒有了。我當時心裡就倆想法,第一個是「臥槽大周末的這是來抓現行來了」,第二個是「這屋衣櫃很明顯不夠我藏」。

    所以我除了默默起來把睡衣睡褲都穿上也沒什麼能做的了,躲肯定是躲不過了。我表面好像挺淡定的,但我心臟都快跳飛了。我並沒有做好要見她的準備,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張子劍在客廳問:「媽你怎麼找這來了啊?你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回家不就完了麼?」

    我聽見他媽說了一句:「你先把衣服穿上,挺冷的。」

    張子劍說:「您先別管我冷不冷了,不是,您這大清早的,鬧的哪一出啊?」

    他媽笑了一聲,淡淡地問:「怎麼的?我兒子住的地方我都不能來了?」

    張子劍說:「沒說不能來啊,你好歹先跟我打個招呼啊。這萬一我沒在家怎麼辦啊?」

    她冷笑,語速慢慢地說:「你不在家,家裡不還有別人麼。」

    我在屋裡嘆了口氣,臥室沒有洗手間,我只能儘量用手耙了耙頭髮。說實話我不太喜歡這種形式的見面。也可以說我不太喜歡這種行為。

    怎麼管兒子是你的事,但是這種把人堵屋裡的行為吧……對人不太尊重。

    張子劍是個成年人,我也是。一般讓人堵屋裡的都是抓小三兒的,再不就是孩子早戀的,你說來這麼一出,讓我多麼尷尬。

    我再次嘆了口氣。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我得正式跟我婆婆見個面了。

    第16章

    其實我短暫的猶豫了一下,是等著她叫我出去我再出去,還是我主動出去露個面,反正不管怎麼都挺尷尬。後來我覺得我還是主動出去吧,其實我也沒有那麼不敢見人,還是主動點好。

    不過還沒等我出去,張子劍先開門進來了。

    我一看見他就樂了,他當時的表情實在是有點精彩。我現在想描述還有點描述不出來,反正就是特別糾結,可能有尷尬有愧疚,他覺得我會不高興。我倒是真的有點不高興,因為我覺得她這種做法有點影響到我生活了。但我根本沒想過難為張子劍,畢竟他比我還無辜。

    張子劍過來抱了我一下,我摸摸他腦袋,小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沒事兒。」

    他跟我說:「寶貝兒對不起啊,我真沒想到我媽能來,她提前沒跟我說過。」

    我說:「沒事兒,你先穿上衣服。」

    他「嗯」了一聲,找他的睡衣。我深吸了口氣,開門走了出去。

    我一直都說張子劍的媽媽是個特別漂亮的女人,很有氣質。我出去的時候她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我,後背輕輕靠在沙發背上,看著我的眼神也沒有我想的那麼嚴厲。她還和之前一樣,給我的感覺就是淡淡的,眼神,態度,什麼都是淡淡的。

    我沖她笑了一下,叫了聲「阿姨」。

    她點了點頭,示意我,「先坐吧。」

    我去廚房拿杯子給她倒了杯水,問她:「您喝什麼,不知道您喝不喝茶,喝茶的話我可以給您泡一杯。」

    她依舊是淡淡地說:「不用,水就可以。」

    我把杯子放她面前的茶几上,收了收旁邊的雜誌,我說:「您先坐,我洗個臉。」

    她「嗯」了一聲。

    我知道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我身上,其實說實話我還是挺緊張的,感覺幾步路讓我走的有點擰屁股,不過這是我的錯覺也說不定。

    張子劍出來坐他媽對面,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媽您說您這是幹啥,倒是給我點心裡準備啊,其實要不我也準備回家跟你說這事兒,你也不給我主動的機會啊。」

    我刷牙的時候把洗手間的門關上了,我聽不太清他媽說了什麼,聲音斷斷續續傳過來,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點哭笑不得。這是鬧得哪一出,我怎麼想也想不到最後我和張子劍是以這種形式跟他媽出的櫃。

    我把自己收拾的挺利索,連頭髮都洗了,不過沒好意思吹,拿毛巾簡單擦了擦。我出去的時候張子劍和他媽正相對兩無言,我出來了倆人就都看向我,我笑了下。

    這場面真是說不出的讓人難受,渾身不自在。我坐在另一邊沙發上,於是就變成了一個三角,三個人各坐一邊。我清了清嗓子,看向張子劍他媽,我說:「抱歉阿姨,之前騙了您。不過我叫葉秦,這事兒我沒騙您。」

    她沒說話,只是一直看著我。那眼神讓我多少有點不敢直視,但是這個時候了咱也不能慫,我也直視回去,繼續說:「我想您今天既然已經過來了,就是心裡有點底了。」我看了張子劍一眼,「對。就是您看見的這樣。」

    我看見她的眼神突然就顫了一下,我猜她雖然心裡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但聽見我真的說出來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她沒說話我也就沒繼續說,誰也不出聲,客廳里是一種壓得人很難受的尷尬氣氛。張子劍想說點什麼,但我悄悄對他搖了搖頭,他於是沒有繼續說。

    直到她開口問我:「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沒有說具體時間,我怕她接受不了,只是說:「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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