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和愛同理

    「怎麼，不想看了?我早就不想看了，咱們走。」

    陸東川並不回答葉染的問話，而是上前一把攬住葉染的肩膀，正是個勾肩搭背的親密姿勢，自己也調轉了方向，要帶葉染離開。

    葉染壓著怒氣，抿著嘴唇，任由陸東川帶自己出了劇院。

    外面已經是星斗漫天，星光與燈光之下，葉染一個扭身甩開陸東川。晚風吹過，額頭前的一縷碎發拂過眼睛。

    陸東川幫他把碎發拂開，說：「你又鬧什麼彆扭。」

    「你出去幹什麼了?----我真不該信了你的花言巧語，讓你出去!」

    「可你信了。」陸東川頗為得意的說。在他看來，什麼都比不上葉染對自己的信任。

    信任這東西，沒有的時候不覺得他有多麼重要，可一旦有了，也就不想再沒有。

    和愛同理。

    「別轉移話題。」

    陸東川把手放下來，雙手抱在胸前，又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說：「上廁所了。怎麼，連上廁所都不許?嗯?母老虎。」

    葉染不說話。

    「好啦，不是母老虎，別生氣了。咱們回家。」陸東川又改換回了哄人的語氣。

    說著，又要拉葉染走。葉染躲開。

    「陸東川，兩年前的你，和現在的你，我想應該有所不同。」葉染甩開陸東川的手，非常鄭重地說道。

    鄭重到讓陸東川一度以為回到了兩年前。

    「我說，葉染，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我就是陸東川，兩年前是，兩年後也是，沒什麼不同。」陸東川道。

    「不對。」葉染堅定地說，「兩年前你不自由，現在你自由了。」

    葉染說完這句話，陸東川的臉上已經帶了三分笑意。葉染知道自己惹到他了，碰了老虎的屁股，可他偏要說下去：

    「那時候你殺妖，是責任;現在你沒有任何責任了，你是自由的，你也說過，你不是燕赤霞，你為什麼還要害他們呢?」他把心裡的一腔質疑都說了出來。

    陸東川把手臂從抱在胸前變為放下，手指在褲腳邊向彈鋼琴一樣變幻著指法，眼神和嘴角都含笑，是個不好惹的混子模樣。

    「我告訴你，剛才，沒有死一隻妖，你滿意嗎?----如果我沒出去，可就不好說了。」陸東川盯著葉染的眼睛說。

    葉染有些震驚，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但他知道，陸東川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只一件事他不會做，也不屑做，那就是騙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君子坦蕩蕩。

    他的嘴微張著，半晌說不出話來。對陸東川，他好像沒說過什麼好話。

    他會哄陸東川，知道怎麼能讓他開心，但現在他不想哄，不知道是為什麼，也許覺得那樣太不真誠了。

    就這樣，一個是被誤解的憤怒;一個是發現自己誤會人家後的尷尬，就這麼對愣著，誰都沒說話。

    半晌，陸東川說：「我今天去店裡睡。」

    轉身離開了。

    葉染知道，只要他叫陸東川一聲，陸東川馬上就能停下，和他歡歡喜喜地回家，對他的質問和誤會盡釋前嫌。

    但他沒有這麼做。

    他看著夜色中，陸東川的身影一點點變小，一點點變小，最後不見。

    陸東川口中的「店裡」，乃是他位於市中心繁華地帶的一所夜董會，名為「新天地」。

    他認為大俗就是大雅，對這個名字很滿意。

    入夜，新天地的生意很好，陸東川進去，保安非常程序化地說了聲：「歡迎您，先生裡面請。」

    陸東川當即大發雷霆，覺得自己手下的保安竟然連老闆都不認識，真是豈有此理。

    魏城，如今已經是新天地的經理，原本在裡面訓斥新招來的小姐，聽到了老闆陸東川在訓斥保安的消息，立馬放下小姐，去迎接陸東川。

    新來的小姐逃過一劫，很是感謝自己的這位老闆。

    陸東川大聲訓斥保安：「我是哪門子的『先生』，還歡迎我，我是你老闆知道嗎?」

    保安沒見過發這麼大火的老闆，嚇得連連稱是。

    「自己老闆都不認識，真不知道為什麼要你，誰把你招進來的?」

    小保安唯唯諾諾地說：「是、是魏經理。」

    魏經理及時趕到，才讓小保安逃過一劫，魏城爛在保安和陸東川中間，先是訓斥保安：「怎麼沒長眼睛，平時怎麼教你的，還不快給老闆道歉。」

    小保安心想也不關我事啊，你也沒教我見到老闆怎麼說，委屈巴巴地說：「老闆對不起是我錯了。」

    說完，深深低下了頭。

    魏城滿意地一「嗯」，然後恭恭敬敬地對陸東川說，「大哥……」

    「嗯?」

    「是老闆、老闆。」小保安小聲糾正。

    「看看，你都不如人家小保安激靈。」說完，便自己進去了。

    魏城碰了一鼻子灰，心想准又是在葉染那吃了憋，拿自己撒氣。自從陸東川出來，他就把陸東川和葉染的關係看了個透。

    之前還擔心陸東川對葉染不好，現在他想，自己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