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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51:16 作者: 皎皎
感情上的小問題,在大局面前總是可以拋棄的東西。至於個人心裡的小疙瘩,只能自己慢慢解決,解決不了就放任自流。
和工程進展的順利相比,周旭和陸筠的關係逐日改變著,心情也是。他們絲毫沒有感受到他們在東南亞渡過的第一個春天的氣息。兩個人同時心照不宣的埋頭苦幹。她也始終學不會虛以委蛇的態度,他估計也是。事情按照她的預期的發展。兩人慢慢生疏下來。並不是身體上的疏遠,其實每天都可以看到對方,也每天接到他一天三次的查崗電話,心卻慢慢的疏遠了。
連以前的玩笑都沒有了。
不少人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問題,或多或少表示了詫異。但不會有人真正上心,畢竟大家說越來越忙。東南亞的夏天來的早,汛期之後夏天就到來了。大壩頂住了壓力,開始正常的蓄水排水,慢慢熱起來的天氣中,發電機組也有條不紊的開始安裝,廠房也基本修好。
接下來,陸陸續續有專家組、政府官員前來考察。工科的人往往實際,也不搞什麼花架子,一般來說也談不上排場。
這個時候總是少不了吳維以,他是總工,還是協調人員,有一度每天都帶著專家在工地上轉,從導流渠到廠房到生活區,一天之內來回若干次。陸筠遠遠看著他百事忙,只覺得心疼。
直到他必須出門一趟,去伊斯蘭瑪巴德接待總公司派過來的專家團,一來一去大概要耗時三四天。走之前他特地找到陸筠,拿出規章安全手冊,一條條指給她看,再三囑咐她一切小心。
辦公室的白熾燈下,吳維以看到身邊的她眼神有點散,顯然是在走神,心知她可能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把臉一沉:「我剛剛跟你說了什麼?重複一遍。」
陸筠傻了眼,哪裡說得出來。真是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要遭受小學生的待遇。
於是臉一紅:「吳總,我知道了,您不用這樣再三強調……」
也不知道是氣還是無奈了,吳維以把手撫上額頭,看來也說頭痛無奈,指著手冊:「回去每天給我讀兩遍。」
這段時間陸筠自覺吳維以的心思一半都在她身上,但卻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陸筠側頭看他一眼,那麼英俊漂亮的一張臉冷得可以刮下冰渣子,大概她是真的關心自己,可越關心她心底也就越亂。她被他搞糊塗了,有點不知如何應對,卻沒有勇氣向他求證。
已經被拒絕過一次了,還想怎麼樣呢。
只能振作精神,唯唯諾諾地點頭。
她很快離開辦公室,吳維以疲憊地坐在藤椅上,目送她離開,怎麼都不放心,還是站起來跟在她身後,在江上燈光的照明下也跟在她身後走了一小段路,看著她回了宿舍才重新回到辦公室。時間一天天過去,他一天天心慌,就像心裡開了個口子,怎麼都填不滿。
身上的職責也重,也不能因為某種可能性而放棄工作。為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歷時半年後,我終於寫完了這章
番外一慶國慶
世人均知國慶有七天長假,但對吳冕之同學而言,這個假期大大的被打了折扣,變成了四天,外加三天的補習。
雖然各級教育部門明令禁止補課,但下面的學校各有各的做法。例如吳冕之就讀的市一中這所遠近聞名的重點中學則非常低調的把可能要參加各學科競賽的同學找回學校,統一補課。
吳冕之恰好位於其中。他對這樣的補課並不反感,甚至還有點樂在其中。
此時他正坐在書房,認真做著參考書上的練習題。
吳冕之成績非常優秀,在學校里總是年級前三名;很少有什麼題目能難到他,此時他卻皺起了眉頭。他拿筆在糙稿紙一再演算,始終找不到解題的竅門,最後終於無奈,高聲叫:「媽媽----過來一下----」
陸筠本來正在廚房裡做午飯,聽到兒子的召喚,在毛巾上擦了擦手,又把高壓鍋下的火關小之後才過去書房,站在兒子身後問他。
「小冕,怎麼了?」
吳冕之指著參考書上的題目,拉她坐下,「媽媽,這道題我不會做,你教教我吧。」
陸筠拿過書:「我看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一跳。她疑惑地看著那道題目數秒之久,又翻過參考資料的封面看了看,連連搖頭:「現在的競賽題目怎麼都這麼奇怪?」
吳冕之說:「不奇怪啊,就是很難。我都想了一個多小時了。」
兒子長這麼大,她還真沒輔導過他的作業幾次。吳冕之從小就聰明,在學習上特別能舉一反三,一點就透,加上小學的時候功課簡單,不用怎麼學習,成績也是頭籌,還跳了兩級;作為父母也從來不逼他拿多少名次回來,進入初中後,任憑他自己發展。
難得他說有不懂的題目,陸筠也樂得大顯身手,拖過紙筆,開始算起來。
雖然若干年時間沒做過中學數學題,但陸筠對自己還是頗有信心的。怎麼說她也是高級工程師,對付初中數學應該不成問題。
她算得專心,吳冕之就趴在桌子上看著她。
所有認識吳冕之的長輩都認為他完全繼承了父母的優點,內在的聰明就不說了,長相也是遠近聞名的好。一對黑漆漆的大眼睛,眼珠子靈得很;兩道濃眉仿佛是畫出來的,高興的時候眉梢微微上挑著,可愛得很。在這個孩子普遍早熟的社會,他也極受女生歡迎,簡直是水電家屬院子裡新一代白馬王子。
陸筠算到一半終於覺得不對勁。不錯,在工程中需要用到大量的數學,但那都是實在的運算。可現在她面前的是競賽的題目,又刁鑽又古怪,需要用的只有技巧。這就好比一把金斧頭和一個兩毫米的螺絲釘的關係。不論你那把斧頭多麼金光燦爛價值連城,但就是不能毫髮不上的把螺絲釘從儀器上旋下來。
陸筠咳嗽了一聲,抬頭看了眼兒子,發覺兒子正用那對充滿期盼和崇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抽動了嘴角,貌似淡定的笑了。
「這題目挺難的,有些棘手。」
「對啊,所以我才問你啊,媽媽你不是工程師嗎?」
陸筠無比痛苦的想,做父母的要維護自己的尊嚴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在吳冕之面前從來都是一幅無所不能的形象,直接承認「啊,這個題目我不會」是最糟糕的事情,但也不能騙兒子。
吳冕之是何等聰明的孩子,一看她複雜的表情就有數了,狡黠地一笑:「媽媽,沒算出來嗎?」
陸筠臉部表情僵了一下,隨後她採用了極其有效好使的緩兵之計,「現在算不出來不等於一會後也算不出來。這道題目你先留著,做後面的。我先去做飯,吃了午飯咱們再研究下這道題目。」
吳冕之點頭:「那就下午吧。」
母子倆的交談忽然被人打斷。
「什麼題目?」
兩人同時回頭看門口,只看到吳維以神清氣慡的走進書房,笑語:「小冕,說起解數學題,首位諮詢人選是肯定你爸爸,不是你媽媽。」
陸筠嘴角一抿,狠狠盯了他一眼。
吳冕之卻扔下手裡的筆,歡呼一聲飛快的撲到來人的懷裡:「爸爸你不是在睡覺嗎,媽媽說你昨天半夜才回來,讓我不要打擾你。」
說的是吳維以昨天從國外考察回來的事情。他凌晨三點才到的家,洗了個澡就倒床睡到現在,睜開眼睛一看,幾乎已經是中午了。
「看來我還真會趕時間,」吳維以摸了摸兒子的頭髮,一把把他抱起來一邊臉頰親了兩下,「十天不見,好像又重了。」
吳冕之神氣活現地說:「爸爸,我現在是在長身體的時候。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是三個三日呢。」
陸筠看著兩父子打鬧,上下打量他,現在的吳維以穿著件白襯衣,精神狀態極其良好,比昨天晚上好了太多。吳冕之在同齡人中算高一點的,他抱著也看不出吃力的跡象,她放下心來:「看你的樣子倒像是睡夠了。稍微等一下就可以吃午飯了。」
放下吳冕之,吳維以彎腰握了握她的手:「看來我起床的時候真是恰好。我真的很久沒睡得這麼好了,還是家裡睡著踏實。」
陸筠笑著搖搖頭,站起來空出凳子讓他坐下:「我去做飯了,你來看題目吧。現在的題目跟咱們那時候可不一樣了,我懷疑你也做不出來。」
吳維以笑容愉快得很:「老婆,你這就是小看我了。」
還真如他所說,陸筠剛剛把菜擺上桌子再布好碗筷,父子倆就從書房出來了。她目光在父子倆身上停了停,吳維以氣定神閒的模樣,但冕之逐笑顏開,說:「爸爸把題目算出來了。」
陸筠一聽就搖頭笑了,這事不由得她不服氣,冕之已經坐在餐桌旁,她拍了拍他的後背,說:「以後就多問你爸。」說完又看吳維以,礙於在兒子面前,並不太心悅誠服地說:「好吧,你一直比我厲害。」
吳維以笑眯眯的給她一家人盛飯。
冕之皺著眉頭,鬱悶的開口:「可惜爸爸經常不在家。」
她跟吳維以對視一眼。吳維以一年裡有三分之二的時間不在家這個是實情,早些年還要多一些,冕之幾乎完全是陸筠一個人帶大的,因此看到爸爸總是很歡喜。
不過好在是小孩子脾氣,很快就振作起來,問:「爸爸,給我帶了什麼禮物回來沒有?」
這一問倒是想起來了,吳維以放下筷子說:「有啊,爸爸給你帶了禮物,你溫阿姨也給你送了禮物回來,在行李箱裡。」
冕之把飯碗筷子一丟就衝過去找行李箱。
他動作快得很,兩個大人倒是面面相覷了一會,然後都笑了。
陸筠頗有些無奈的拍了拍額角,「平時太寵著他了,吃飯的規矩還真是沒教好。以後得好好讓他改一改。」
「小孩子嗎,總是喜歡禮物的。」吳維以忍俊不禁,又側頭看陸筠,「昨天晚上回來太困,沒來及的跟你說,我在美國遇到溫曉了。」
陸筠笑了笑,「嗯。」
「碰巧在一個城市,大概聽說我回過去,不知道怎麼的她就找到了我,」吳維以看陸筠一眼,一本正經地一一交代,「我們出去吃了個飯,言談中說起小冕上中學了,生日也快到了,她就買了禮物讓我帶回來。」
陸筠點點頭:「是什麼禮物?」
「不知道,我還沒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