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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47:19 作者: 沈南汐
    新學期的到來讓她倍感壓力。比爾教授告誡她要努力,不要被暫時的光環蒙住了雙眼;她的同學則把她奉為天才少女,走在校園裡也漸漸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了。只有孟曉敏仍當她是正常的孩子,幫助她學業上的進步,指導她和同學的交往。

    她總是說:「默默,你能行的,你一定能做到。加油!」然後輕輕地擁抱著她。

    默默越來越感到孟曉敏身上堅忍魅力,這越發襯得她的脆弱和軟糯。

    春天到來的時候,比爾教授要帶學生們去黃石公園寫生,默默和陳豫北商量,陳豫北一聽要去一周,便沉下臉說:「不許去。」

    這讓本是躍躍欲試的默默拉下了小臉不高興起來。

    陳豫北終是不能放手讓她獨立出去的,即使是結了婚,仍是當她是個孩子。這種認知讓她很認命也很無奈。

    思想鬥爭了半天,仍是不敢再提出要求,癟著嘴噙著淚轉頭去生悶氣。

    陳豫北來不及哄她,便看到喬恩拿著電話請他接聽。

    默默賭氣拿著枕頭去自己的房間睡覺。

    本來心裡有事是睡不著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從結了婚後,每天晚上都是陳豫北抱著睡,每晚睡的都很踏實,也養成了很好的睡眠習慣,今天一挨著枕頭還沒流上幾滴淚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她突然被惡夢驚醒,她在夢中看到爺爺躬著身前往前走,前面是懸崖絕壁,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她拼命地喊著爺爺不要走了快回來,可是爺爺卻回頭沖她笑笑,一腳踩空便沒有了身影,嚇得她「哇哇」大哭,掙扎間一雙有力的手把她摟在懷裡,輕輕地親吻她,喚她「寶寶別怕」。

    陳豫北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來到她的床上躺在她身邊呢。

    躺在熟悉的懷裡,她一會兒便安靜下來,慢慢又沉入了夢鄉。

    此後的漫漫長夜裡,她總是在不自覺地找尋著這種依靠,習慣手用並用的趴在他的身上,卻並不知道這給陳豫北帶來了怎樣的困擾和難忍。

    春夏之交的時候是洛城最美麗的季節,也是中國人串門的好日子,得著機會,還是要一起聚會喝酒的。特別是商人更是講究個在家靠父母,在外靠兄弟,當然就少不了宴會和聯絡。

    華人商會的會長溫先生邀請陳豫北參加他主辦的家庭晚宴,陳豫北告訴默默要和他一同出席。

    喬恩不虧是管家中的大師級別,立刻為默默打點起出席晚宴的一切妝扮。

    訂做的禮物是前一天送到,默默試了後,便有服裝師到家裡來改了略為寬大的腰身,午後又有相關人員拎著箱子來給她做了頭髮,雖然程式複雜,但似乎只是在她腦後輕鬆地挽了個髮髻。看起來高貴典雅,非常配那身辱白色的小禮服。

    晚宴在溫先生的別墅里舉辦,離陳豫北的別墅並不太遠,但喬恩仍是讓人駕著房車送了他們過去。

    別墅的大廳很寬敞,燈火輝煌,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陳豫北才攜她的手走進去,然後先和溫會長打招呼。

    陳豫北很鄭重地和溫先生介紹說這是自己的未婚妻陳默菡小姐。

    溫會長是浙江人,身材高大微胖,很有氣勢的樣子。對默默很親切,聽到陳豫北的介紹後很是驚訝,隨後便開心地稱讚她年輕漂亮,羨慕陳豫北好福氣。

    即便是如此,默默還是羞紅了臉,便勁兒握住陳豫北的手,生怕他扔下自己一個人在這裡。

    除此之外,整個大廳里默默沒有一個人認識的,再說一些大人們湊在一起都是談政治談生意,她聽不懂也沒興趣,便只是挽著陳豫北的手臂聽他的暗示和人淺笑打著招呼。偶爾會聽到人在詢問這個女孩子是陳豫北的什麼人。

    來洛城兩年,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華人的面孔,還是令她感到親切和溫馨。

    但這種場合她仍是不想來的,這麼多人讓她有些害怕,也應付不來,但是陳豫北堅持要她一同出席,她只好同意了。讓她不舒服的是腳下的一雙高跟鞋,有七寸高,雖然挽著陳豫北,但還是走的艱難。不過這白色的簡潔的禮服真襯她的粉紅嘟嘟的臉,倒也惹來不少桃花。她已經聽到有幾位中老年婦女在打聽她是誰家的女孩子了。

    應酬了一會兒便覺得累了,趁著陳豫北被溫會長拉著給他介紹生意上的朋友,她便找了一角落坐下歇息。

    「咦?這不是我們小公主嘛!」人影一閃,商榮輝便晃到她面前。

    默默想起上次他垂頭喪氣的樣子,便細看他的臉色,覺得哪有那麼誇張,根本就是滿面桃花嘛,便笑容滿面的低聲喊了句:「商老師好。」

    這句話讓商榮輝又不舒服了:「嗯,我不是告訴過你嘛,叫榮哥哥就好了。」說完了自己都覺得起雞皮疙瘩,卻又裝著很淡定,「好久不見了,你叔叔呢?」

    他從進到大廳就發現了這個孩子,只見她一個人孤伶伶躲在這兒,便動了側隱之心。用著桃花眼一撇,便掃到陳豫北正被幾個人圍在中間說寒暄著脫不開身,心想這正是用得著兄弟的時候嘛,便往她身邊一坐,熟絡地同指著場內的人給她介紹,他甚至還認得出有兩位二流的電影明星。

    商榮輝說了半天卻不見她搭話,低頭一看,她一雙大眼睛直瞅著放食物的桌子,便知道這孩子是餓了,心下一樂:「來,我帶你去找吃的。」商榮輝拉起她的手,走向餐桌。

    商榮輝陪著她拿了些吃的,找了地方坐下,也不顧四周的目光,便陪著她吃了起來。

    趁著默默埋頭苦吃的時候,他凝神打量了一下這孩子,一身辱白色的禮服線條簡潔,簡單的化妝越發顯得她粉妝玉琢,同色小跟皮鞋,頭髮高高束在腦後,用一個鑲鑽髮飾夾住,脖子上是那條黃鑽項鍊顯得高貴清麗。商榮輝只需瞄一眼,就知道了這項鍊的出處,不覺心下一驚,眼眸變得幽深起來。待想問她幾句什麼,卻見覺得有人在拍他的肩。

    陳豫北正一身清冽地對著商榮輝勾著嘴角笑:「怎麼,商公子想通了,終於肯露面了?」

    商榮輝衝著他咧著嘴,一如既往地涎著臉:「是啊,想通了,過幾天就啟程了。」

    陳豫北瞥他一眼,似不經意地說:「聽說這次你母親給你介紹的那家小姐好身手,從小就練跆拳道,據說現在段數已經很高了。你真要和人家姑娘相處,還是收斂一點個性的好,免得吃了虧,不給兄弟們長臉。」這幾句輕飄飄的話,說的商榮輝變了臉色。

    默默在一傍算是聽懂了這幾句話,不禁笑歪了嘴,使勁兒給他做著鬼臉。

    「商公子慢慢吃啊,我們先走一步,這孩子不能熬夜呢。」說罷,挽起默默的手和那溫會長打了聲招呼離開。

    商榮輝看著倆人相挽離去的背影,終是無奈地垂下眼睫。

    人生就是這樣,夾雜著太多的變數,自己傾心追求的,不一定就有結果,而無意中的相遇,可能就是緣分的開始。

    他知道這個小姑娘永遠不會是自己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一章~

    淪陷

    陳豫北把這孩子拉進懷裡,才發現她口中有著淡淡的酒味兒,上了妝的小臉兒顏色越來越濃,最後連脖子都染了紅色,小身子也漸漸的軟的站立不穩,只好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

    陳豫北便知道一定是商榮輝剛剛鼓搗她給她喝了酒,這孩子是酒勁兒上來了呢,心裡不由得一陣惱怒。

    商榮輝這混小子是越來越膽大了,竟然敢挑恤到他的頭上了!

    懷裡的孩子小臉兒粉紅盈盈的,也因著化了淡妝,顯的愈發嬌艷欲滴,一雙小手摟著他的腰身,軟軟地靠著他,走路直打晃。陳豫北略為用力地掐住她的腰,幾乎半抱地扶著她走出庭院,卻從背後傳來一把女聲:「陳先生,請您留步。」

    陳豫北轉頭一看,一個穿著珠灰色禮服的女人匆匆趕過來。

    是在巴黎要買默默那幅肖像畫的梅雨。

    「陳先生,我能和您說幾句話嗎?」那女人乞求的語氣讓陳豫北渾身一震,不覺多打量了她一眼。

    他手上的資料顯示這女人已經四十四歲了,現在看起來卻仍像是三十來歲,高貴的禮服和脖子上昂貴的首飾都說明她日子過的還不錯,

    陳豫北低頭看眼默默,眼裡一暗,抬頭沒什麼表情地說:「明天和我的助理約時間,去我辦公室談吧。」

    梅雨像是有片刻的為難,隨即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點點頭:「好。」眼珠子卻片刻也沒離開過陳豫北懷裡的默默。

    陳豫北也不說什麼,略一彎腰抱起默默出了大門把她弄上車。

    這孩子的酒品真的不太好,在車她仍是扒在他身上不放,眼睛笑眯眯地看陳著豫北,口裡卻不忘記調侃他:「叔叔,這不是你在巴黎你惹下的桃花嗎?人家找上門來了哦。」然後看著陳豫北越變越黑的臉色,竟然忍不住咭咭傻笑起來。心裡竟有種老鼠跳到貓鼻樑上戲耍一番的愜意。

    車子只幾分鐘就到了別墅,陳豫北也不管滿屋子裡的下人什麼的,打開車門抱了她出來,直接進屋上樓,進到室臥室,一把將她扔到浴室門口。

    「自己去洗乾淨!」他臉色不太好的吩咐著,自己轉身走了出去。

    默默撇了撇嘴,也不說什麼,轉身慢慢摸到自己房間,退下禮服,搖搖晃晃進到浴室,放了水就躺在了那巨大的浴缸里。

    她知道商榮輝給她喝的是酒。她吃了東西口渴,便和他要喝的,商榮輝眯起眼睛問她,喝什麼,酒嗎?

    她當時心念一動,便答應說,好啊。

    她知道自己酒品不怎麼樣,她就是想借著酒勁兒挑戰一下陳豫北的底線。

    女孩兒的心思細密,她當然知道商榮輝對她的感情不同,雖然他對她說話經常是開玩笑的戲謔口氣,但是她仍能感覺到他眼裡的情緒。

    說白了,她就是想借著這花蘿蔔惹陳豫北生氣。

    陳豫北雖然帶她登記了,但是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改變,雖然她覺得安心,但是漸漸就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她並不是小孩子了,雖然陳豫北把她保護的很好,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從開始的懵懂到如今的心知肚明,她已經確定,結婚,只不過是陳豫北對她的一種補嘗,或是說,把她當成他的一種責任罷了。

    這種認知讓她從心底發冷。

    在他準備要和杜薇結婚的時候,她曾極力阻止過,但是就在她已經放棄的時候卻出了那種事情。難怪那次他會要打她,他是否一直以為她是用這種方式來阻目他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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