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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47:19 作者: 沈南汐
    但是陳豫北覺得,這孩子的情況已經非常穩定了,應該會漸漸好起來,他很有信心。心裡隱約覺得陸博士有些誇大其詞,但是表面上仍未表示出來。他留下了陸博士的聯繫方式,答應會隨時向他諮詢。

    這個周五的下午放了學,陳豫北親自開著車去接她了,也沒讓她換衣服,接了她便往郊外走。

    「叔叔我們去哪兒?」她一邊叨叨著學校教室太冷,一邊伸出冰涼的小手往他脖子上貼。

    陳豫北被她的冰的一機靈,一邊呵斥她:「小壞蛋!」一邊從什麼地方拿出一個保溫杯子遞給她,「喝掉。」這是他專門兒讓秘書在相熟的酒店煲好了雪耳鵪鶉湯,怕她挑食,只單單裝了湯給她。

    默默捧了杯了喝了一口,覺得味道還好,便一口氣喝了,頓時覺得身上暖暖的。

    給默默送上了高中學習,陳豫北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他明顯覺得默默和正常的孩子一樣了。甚至更懂事兒,身體也一天天好起來,個子也長高了,心裡很有成就感。只是這孩子太孤單了,不喜和人交往,便留意把她往一些場合帶,有時候和較親密的朋友聚會,也會帶著她去,大家也都漸漸知道陳豫北有個漂亮的小侄女,也不甚在意。

    今天是幾個朋友約了要在朋友的郊外農場吃飯,基本上都是他一塊兒玩大的兄弟,便接了她一起來。

    秋天的農場吃食很豐富,又因為有著蔬菜大棚和花房,因此雖然是萬物蕭瑟的秋天也是很好玩的。

    默默下了車就開心起來了,撲到花房去看花花糙糙,又去看大棚里正開花結果的蔬菜,很是新奇。這裡讓她想起了老家的爺爺,也想起了跟隨父親在西藏的日子,就這樣忽然的情緒底落了起來。

    陳豫北在要吃晚飯時,在花房找到了她。

    那孩子窩在一叢蘭花前睡著了。

    陳豫北拍拍她的臉,叫醒了她,帶著她去農場主人家的大餐廳吃飯。一桌子的人都沒帶女人,只是一邊喝著酒一邊閒聊著時政,忽然就有一個人提到城中的李家和王家聯姻了,新年要舉辦盛大的婚禮。陳豫北沒什麼表情地給默默剝著蟹黃放到她碗裡,那孩子慢吞吞地吃著,卻像是心不在肝的樣子。

    「喲,我們小公主這是怎麼了?」說這話的是和陳豫北在同一個大院兒長大的兄弟叫商榮輝,比陳豫北小著三四歲,美加留學回來在A大當副教授。「來,哥哥給你剝一隻最大的蟹,保證比你叔叔剝的那隻鮮美。」

    默默不搭話兒,也不抬頭看他,只是小口小口地吃著飯。

    陳豫北邪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別動歪腦筋。」

    「沒有,我是認真的。」商榮輝仗著那張俊臉比其他幾個人年輕點,涎著臉笑:「陳少,把你這小侄女留給我吧,我不介意小你一輩兒。」

    陳豫北卻意外地沒有沉下臉,口裡應著:「好啊商老師,不過請你把身邊的粉絲團打發乾淨了再說。」

    幾個朋友轟笑起來。

    商榮輝的課堂被A大女生擠暴的事情不是新聞了,圈子裡常常拿這事兒取樂子。

    默默再怎麼淡定還是被逗的紅了小臉兒,心裡暗暗罵著:不要臉,流氓!

    大部分周末都是老秦去學校接默默送她回家,於阿姨在家做好飯,等她回家了,便擺出飯菜讓她先吃,她會堅持等叔叔一起回來吃,但是有時候她是等不到的。陳豫北畢意是生意場上的人,總是有推脫不掉的應酬,因而會回家很晚,這時候默默便會跑到他的大床上等他,經常等的睡著了,陳豫北才會帶著一身酒氣回家,看到窩到他大床上的小小身影,寵溺的笑笑,把她抱到自己的房間安頓好睡下,再會回自己自己臥室洗洗睡了。

    默默剛上學的時候,住不習慣學校,幾乎每周都要請假,她總有狀況要出,要麼生病,要麼逃課,陳豫北從不會批評她,總是寵溺的摸著她的頭髮說:「生病了就在家休息吧,默默不用上學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這孩子的成績卻越來越好,期中考試在班級是第五名,數學成績幾乎滿分,這讓陳豫北很納悶兒。

    後來才知道,這個孩子除了聰明外,也不是不學習的,自己那個助理閆勇幾乎是無所不能,在默默逃課的時候,大多是會逃到北佳大廈陳豫北的辦公室跟在他身邊,而有時候也會泡在閆勇辦公室一下午,所有高中課程對閆勇幾乎是兒戲一樣。這位北師大數學系畢業的高材生,教一個高中的小屁孩當然不成問題。

    「叔叔看我的卷子。」每次默默拿回來的考試卷子都要他親自簽字,這個時候那孩子的臉上是帶著驕傲的笑意的,滿意的成績是她能讓豫北叔叔最開心的事。

    而陳豫北則會一邊接過卷子,一邊摸摸她的頭髮,看過試卷,高興起來會拉過她的手說,晚上叔叔請默默吃飯去!有時也會把她抱在懷裡,捏捏她的小臉蛋兒,鼓勵她要堅持下去,然後問她想要什麼獎勵。

    默默則會摟著他的脖子說,「叔叔帶我去兒童樂園吧。」或是說「叔叔我要看電影。」

    這樣,陳豫北便會抽出一天時間,帶著她去兒童樂園瘋上一天,然後帶著她去看場她喜歡的電影。

    在陳豫北的潛意識裡,這個孩子是她的小女兒,是那個和佳欣一起死去的孩子一樣,他想把所有的對佳欣的愛,對那個孩子的愛,對趙子善未盡的責任,全都傾注在這個小姑娘的身上。

    期末考試過後,就要放寒假了,默默一個人在家呆著無聊,就跟著他去公司玩,陳豫北辦公,她便在茶磯上寫作業,如果閆勇有時間,她便會躲在他的辦公室玩上一會兒,做著他不知道從哪兒淘到的卷子。要是累了就會跑到陳豫北辦公室的沙發上窩著睡一會兒,或是讓陳豫北抱到裡間的休息室去睡。

    這天中午吃飯過後,她有些困,被陳豫北趕到了裡面的休息室的床上睡著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聽到裡面有驚叫聲。陳豫北正在接電話,聽到叫聲,忙放下電話進去,看到那孩子正驚駭地抱著肩瑟瑟發抖,盯著床上的血跡說不出話來,看到陳豫北,哇地撲上來抱著他就哭。

    現在的孩子都早熟,有的上小學就初cháo了,默默發育晚,加上過去營養不良,所以直到上了高中才遇到這個問題,她住校,身邊的同學早都已經不當回事兒了,所以她當然明白這是什麼,只是頭一次見到自己身上流出這麼多血,還是讓她覺得害怕和恐怖,瞬間讓她想起父親犧牲時的情景。

    陳豫北又不是不音世事的毛頭小伙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兒,忙摟過她拍拍後背:「不要怕,這是女孩子長大的標誌,說明我們默默長大了啊。」然後又詳細給她講解了為什么女孩子會有月經的理論,說的堪比生理衛生課的老師講的還要精彩。

    當然這也不能怪陳豫北,看看他學的是什麼,後來好歹也做過幾年警察,當然對這方面的事情是了解一些的。

    安撫了這個小姑娘,便想叫金雅芹過來,這才想起金雅芹出差了。陳豫北平時在公司是個不拘言笑的獨裁者,遇到這事兒當然不好意思讓別人做,便讓她等會兒,自己下樓去了大廈拐角的超市,買了東西拎了回來。又把她帶到衛生間,教她怎麼用,讓她換上了新的內褲,然後清理了床,看看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便帶著她回家。

    小姑娘初cháo,疼的她全身發抖,嘴唇都發白了,大量的流血讓她小臉兒白的像一張紙,他把在超市買來的紅糖交給了於阿姨,讓她給煮了薑絲紅糖水給她喝了,然後放她在床上,自己側靠在床邊上,把大手覆在她的小肚子上,這才慢慢地看著她睡著。

    這件事,讓他明白,帶一個孩子,特別是一個女孩子,沒有女人是特別不方便的,他在想,也許是他該結婚的時候了。

    關於婚姻,他不是沒有想過。自從他從西藏回來,父母那邊不再提這件事,父親好像從丁佳欣的事情上有點醒悟,不再對他說什麼。而母親是不敢,當他知道丁佳欣和孩子都死了的時候的暴怒,血紅的雙眼,胸前兩道糾結可怖的刀疤,都讓她愧疚的後怕,因此她再也不敢在兒子面前多羅嗦。

    也許是他剛剛三十歲,還不到逼他的時候吧,倒是爺爺有一天在他回京城時,問起了他一些過去的事,發出了些感嘆。他明白,在丁佳欣的事情上,陳家是有愧的,現在人死了,他們不再逼他也在情理之中。

    陳豫北骨子裡是個驕傲到極致的人,也是個自信到極致的人,因此他討厭政治聯姻,也討厭商業聯姻,他從來不需要那些家世和背景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丁佳欣之後,他從來都沒有認真地想過婚姻的問題,他從來都篤信大丈夫何患無妻。

    他現在擔心的是默默,這個孩子對他的依賴性太大了,他不知道她會接受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將來和她一起生活。想起陸博士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不安寧的感覺。

    在半夜的時候他突然醒了,看到默默小腿搭在他的腰上,頭扎在他的懷裡睡的正香,少女身上的沁香氣息讓他一陣迷惑。

    小姑娘成人了,已經是大孩子了,他不能讓她再這樣和自己相處下去了,他心裡警惕起來。

    剛想推開她,卻感到她身上動了動,哼哼嘰嘰嘴裡不知道念著什麼,使勁兒地往他懷裡鑽,看著她那可愛的小臉兒,不覺憐愛地捏捏了那細嫩的臉蛋兒,小嘴兒紅艷艷的,睫毛又長又密,像把小扇子一樣覆在上面,小鼻子挺直漂亮,略有些嬰兒肥的臉靠在他的胸膛,軟軟的小身子抱在懷裡頗有著軟香溫玉的感覺。

    陳豫北第一次發現這小姑娘原來長的這麼漂亮,怪不得商榮輝戲說要把這孩子留給他,那小子在大學裡聽說有一群花痴女生在追他,竟然還對著這麼個小丫頭片子起了色心,真是色膽包天,敢在老虎嘴上擄鬍鬚!

    不要後媽

    年底的時候,陳豫北明顯忙碌了起來,因為北佳集團要舉行成立五周年慶典活動,同時北佳集團正式參與A市老城區改造工程正式啟動。

    A市是一座歷史文化悠久的城市,因此文化底蘊深厚,城市裡的歷史文化遺蹟很多,即要保護好這些珍貴的文化遺產,又要完成好城市改造工程,改善百姓的生活環境,這是一個極為複雜艱巨的任務,但利潤也巨大。

    北佳集團這兩年已經成為A市納稅大戶,算是民營企業的領頭羊,政府當然要給予相應的政策支持,加上房地產業已逐漸成為北佳集團的支柱產業,所以,A市的老城區改造這項工程就當然的落入了北佳集團的囊中。

    陳豫北平時行事極為低調,本不欲張揚,但是政府部門非常堅持,希望通過一個儀式以達到對A市城市改造及對當局政績的宣傳;而北佳集團內部領導層也決定借用這一時機進行一次大型公關活動,於是這一啟動儀式還是變成了一場轟動的政企合演的雙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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