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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47:01 作者: 沈南汐
    不知道為什麼,離開了,反而一點點想起了他的好,想起了他的寵溺和溫柔。就連他的霸道想想都是那麼幸福。

    童童甩了甩頭,眨了下充滿水氣的眸子打起精神說:「來,我給你們唱首英文歌吧。」

    她讓孩子們圍坐在她的周圍,輕聲唱到: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你正要去史卡保羅集市嗎)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香菜鼠尾糙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請代我向他問候)

    Hewasonceatrueloveofmine

    (他曾是我的真愛)

    Tellhimtomakemeacambricshirt

    (請他為我做一件棉襯衫)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香菜鼠尾糙迷迭香和百里香)

    Withoutnoseamsnorneedlework

    (不能有接fèng,也不能用針線)

    Thenhe'llbeatrueloveofmine

    (這樣他就可以成為我的真愛)

    Tellhimtofindmeanacreofland

    (請他為我找一畝地)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香菜鼠尾糙迷迭香和百里香)

    Betweensaltwaterandtheseastrands

    (地必須位於海水和海岸之間)

    Thenhe'llbeatrueloveofmine

    (這樣他就可以成為我的真愛)

    Tellhimtoreapitwithasickleofleather

    (請他用皮製的鐮刀收割)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香菜鼠尾糙迷迭香和百里香)

    Andgatheritallinabunchofheather

    (用石楠糙綑紮成束)

    Thenhe'llbeatrueloveofmine

    (這樣他就可以成為我的真愛)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你正要去史卡保羅集市嗎)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香菜鼠尾糙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請代我向他問候)

    Hewasonceatrueloveofmine

    (他曾是我的真愛)

    童童那有著金鈴般的音色如早晨般清純自然,如一闋優美的田園詩,精緻、散逸。那歌聲聽在耳中更如一聲聲輕柔、舒緩、而又無奈的嘆息,沁著淡淡的憂愁,一絲絲感傷。每一個詞句小心而輕柔地從她口中吐出,仿佛沉浸於久遠的回憶中,又像是在向一個人訴說心中的哀傷,輕輕地,輕輕地,怕一不小心便會觸碰到生命中最不能承受的痛。

    燭光中,有兩行淚慢慢滑過童童的臉,滴到了衣襟。

    這首歌的名子《ScarboroughFair》也叫《史卡布羅集市》,是奧斯卡獎影片《畢業生》(TheGradute,1967)的插曲之一,改編自一首十七世紀英格蘭民謠,作於六十年代末,聯繫當時越南戰爭的時代背景,不難領會歌曲的內涵。而此時童童的唱起來,竟如同意境的寫照。

    歌聲停下了,好半天沒有一點聲音,孩子們像是都被這歌聲感染了。

    「老師,你想家了嗎?」

    一個坐在童童身邊的小男生看到了童童有眼淚,握住她的手輕輕地問她。

    轟然一聲,心中有什麼倒塌了,長久以來支持著自己的信念一下子崩潰了,可是面對著幾十雙閃亮而欺待的眼神兒,她抹了把眼淚,強做鎮靜地笑笑說:「是啊,老師想媽媽了呢,你們也想媽媽吧?」

    幾個孩子使勁兒點頭。

    「嗯,媽媽在家等我們呢,等雨停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現在我們要堅強一點,要想著媽媽和我們在一起,我們就不怕打雷下雨啦。」

    「對!」

    孩子們一起高聲回答著。

    於是有的孩子們說:「老師我們也給你唱首歌吧。」於是,孩子們給她唱起了《歌聲與微笑》,唱起了《炷光里的媽媽》,歌聲有點走調,可是孩子們小臉兒是真誠的,他們想安慰這個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老師不要想家,他們的歌聲讓童童感動,她在此刻真實地感到到自己長大了,是一位老師,是孩子們的家長,她在這個暴風雨之夜有著母雞護雛的感覺。

    B市今年遇到了幾十年不遇的暴雨災害,氣象部門已經發出了黃色預警,轄區內的三大水庫均超出了警戒水位,一個別山區出現了泥石流和滑坡現象。

    市長陳晉南已經幾個晝夜未眠了,各大水庫的安全檢查及防護措施他要親自落實,幾個已經受到洪水災害影響的鄉鎮的救援工作他要隨時聽取情況匯報,從要害部門的安全守衛,到城市居民的生活保障,他都必須做到萬無一失。這是他就任市長以來B市面臨最大的自然災害,這是考慮他和他領導的B市政府預警機制是否健全,政府面對重大自然災害和事件反應能力的關鍵時刻,所以他絲毫不能鬆懈。

    全市受災最重的是N縣的幾個山區鄉鎮,市政府的抗洪搶險總值班室七部電話此起彼伏,這是全市各地災情報告的,但是好在市縣鄉三級政府部門得力,災情尚能控制。陳晉南要求各級政府的底線就是堅決不能出傷亡事故。

    徐光忻剛剛被任命為N縣縣委書記,主要是陳晉南開發N縣步雲山4A旅遊風景區的立項已經啟動,他需要派一位得力的人去那兒坐鎮。但是組織部門還未找他談話,便發生了暴雨災害,應陳晉南的要求暫緩他去報導。這樣即有利於N縣現在的班子全力抗洪,避免了徐光忻剛去不了解情況發生決斷失誤,又可以起到穩定軍心全力搶險的作用。這樣他現在履行的就是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的職務。

    徐光忻已經連續在指揮部值班三天三夜了,基本就是每天雨停的時候在值班的床上合合眼胡亂睡半個小時,而陳晉南不管去哪兒,他都要跟著。這場暴雨考驗的是政府應對自然災害的能力,也考驗著一個領導者是否把群眾裝在心裡。他和陳晉南都不能掉以輕心。

    徐光忻終於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把陳晉南逼到了值班室的床上去躺下了,他怕這樣熬下去這個鐵人會垮了。

    窗外的風雨似乎停了,各縣市區陸續打電話來報告訊情,損失都在控制範圍之內。

    在臨近凌晨二點的時候,沉寂了一會兒的值班室的電話突然尖叫起來,陳晉南像是有什麼感應般一下子坐了起來,幾乎周時,一位值班的處長拿起了電話。

    「哪個鄉?!步雲山鄉?情況怎麼樣?嗯嗯,好的,我馬上向市長報告。」

    陳晉南沒等他說完,便一步上前接過了電話。

    電話是N縣縣長打來的,該縣步雲山鄉在一小時前爆發泥石流,衝垮了三座民房,鄉中學的教學樓被泥石流和洪水衝垮,一位老師和五名學生被埋,另有十數名學生和幾我群眾被洪水沖走,具體數字尚在核實中。

    徐光忻聽到「步雲山鄉」幾個字,神經剎那間繃了起來:一步搶上前搶過電話:「哪個鄉?步雲山?被埋的老師是誰?!一個志願者?!」

    只見徐光忻兩眼發紅,雙手緊握電話,對著陳晉南喊:「陳市長,快,快去步雲山鄉!」

    陳晉南正在給值班員下達命令,見徐光忻這種表情,也吃了一驚:「我馬上組織人員搶救,你給市委夏書記打電話,向他報告我們這裡的情況。」

    而徐光忻根本沒聽見他說的是什麼,只是拉著他的手,艱難地說了一句:「童童!那個老師是童童!」然後瘋了一樣衝出去找石頭備車。

    陳晉南聽到童童這個名子,像是一個雷在耳炸響,足足有兩分鐘沒有反應過來,沒有說話,沒有動作,眼神也沒有了焦距。半晌,他才向值班處長下達了命令:「通知N縣武警部隊、消防、公安火速趕往災區,市中心醫院派出搶救小組馬上出發,要不惜一切代價搶救遇險群眾和學生。通知常務副市長趕來值班室代我指揮。」隨著說話的尾音落下,值班室里已經沒有他的身影了。

    在同時趕往步雲山鄉救援的,有B市消防支隊的五十名官兵,帶著最先進的救援裝備隨著陳晉南一起趕往N縣。另有B市中心醫院的急救車也隨後趕往N縣。而住紮在N縣的消防和武警部隊二百多名官兵已經在趕往災區的路上了。

    步雲山周圍都是B市海拔最高的山區,相對高差大,河谷坡度陡峻。表層為植皮覆蓋有較厚的土體,土體下面為中深斷裂及其派生級斷裂切割的破碎岩石層。而這段時間N縣這幾天的降雨量已經使山頂土體含水量達到了飽和,而在夜裡又下了一陣急雨,使土體下面的岩層裂隙中的壓力水體的壓力劇增,能量迅速累積;致使原有土體平衡破壞,土體和岩層裂隙中的壓力水體衝破表面復蓋層,瞬間從山體中上部傾瀉而下,造成山洪和泥石流。

    徐光忻在車上,已經把他聽到的關於步雲山鄉來了一位英語老師的情況說了,他恨不能打自己幾掌,就因為他任命的事兒把他早打算去步雲山鄉的事兒拖了下來,他曾想反正他要去N縣報到,去了自然查清楚了,再和陳晉南說這事兒,現在他悔的腸子都青了,如果他早一天去N縣,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沒坐在陳晉南那輛車上,而是坐在前面的警車上,警車拉開警笛一路嚎叫著逛奔,在他們這兩輛車的後面,還有兩輛公安消防部隊的車跟隨,這支消防支隊曾參加過08年汶川地震的救援工作,非常專業。

    徐光忻覺得自己愧對陳晉南的信任,心裡難過的想哭。那樣一個如花的女孩子!閃亮的眸子如同星星!

    陳晉南一行到達現場的時候,N縣的書記縣長已經到了。

    步雲山鄉的鄉長向陳晉南介紹了情況:「大雨下了一天,學校的孩子們在下午就放假了,由學校的老師分路帶領送回家了,還有不到二十個學生因為家住的遠,路途有河流和高山路不好走,學校就沒有讓他們走,由學校的兩位老師照顧,雨一直沒停,晚上也冷,孩子們都集中在初三一班的教室,林老師和崔老師負責照顧這些孩子們。晚上校長也過來了,一直和老師孩子們在一起。泥石流是十二點發生的,孩子們有的睡著了,當時校長和小崔老師正拿著手電在學校周圍巡查,聽到後面山裡的聲音不對,一邊往回跑,一邊大聲喊叫孩子們快出來,小崔老師跑到教室,就抓著幾個孩子往外拉,林老師也把孩子全叫起來拉著往外跑,小崔老師帶著十幾個孩子跑到側面的山坡上和躲過了洪水和泥石流,還有幾個孩子衝出了好遠,回頭看樓被衝垮了,因為當時有的孩子睡著了,小林老師在最後護著幾個孩子沒有跑出來,小林老師和五個孩子都被壓在了樓下。」

    在一邊的老校長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徐光忻和石頭都不敢看陳晉南的臉,只聽他的聲音嘶啞:「那個林老師叫什麼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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