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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47:01 作者: 沈南汐
    「爸。」他恭敬地叫著父親。

    「嗯。」陳伯康沒抬眼,只是把面前簡報夾「啪」地合上了。

    「有什麼要說的嗎?」陳伯康開口。

    陳晉南沉思了一下:「爸,我是非常認真的,等她夠到年齡我就會和她結婚。」

    陳伯康覺得這事兒有點匪夷所思。他陳伯康一輩子以治軍嚴厲聞名,對自己的要求更是清正廉潔,自己雖然思想開明,看著這孩子清純簡單,可以不在乎她的出身,可是她生母丁佳欣和陳豫北當年那一段雖然不是沸沸揚揚,但是圈子裡總還是有幾個人知道的。現在這小兒子卻要取那女人的女兒,讓外人看著亂不亂?特別是柏菁一聲不吭,對那孩子笑臉相迎,指不定心裡怎麼想的。她可是大家出身,父親曾是著名的歷史學家,母親是教育家,最講究這些個禮教體面,就怕兒子過不了柏菁這關。這兩個兒子怎麼都在婚姻問題上給他填堵,真讓他痛心。

    「這孩子太小。」陳伯康這樣說了句。

    「爸,外公和外婆不也差了近十歲?」陳晉南反問。「請您先不要否定,至少要給我們時間證明是可以的。」

    陳伯康搖頭嘆氣:「一位成熟的政治家,是不會露出軟肋給別人捅的。這孩子,怕將來會成為你的負累,你要想清楚。」記憶中,這個小兒子從未這樣低姿態地求過別人,包括自己。幾年前他那樣討厭政治,被陷害到Z大當副校長,他都一聲不吭就範了。

    「爸,這次的事件,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他抬眼反問道。

    「怕不是那麼簡單,」陳伯康沉吟著,「宦海沉浮,如果伴侶有個能依傍的家世,總是能有些牽制的。」

    陳晉南不語,過了好久,才慢慢的說:「爸,我還不需要婚姻來鞏固我的地位,如果不是憑自己的能力,我寧願不做。」他抬頭望著父親的目光異常堅定,「請您理解我,她是我一生中最想守護的人,十九年了,一直都是。」

    陳伯康驚愕地望著他,久久不再說話。

    父母這種態度雖然是早在預料之中,但是自己還是抱有幻想地帶著她回來,期望父母能接受她,祝福自己。呵,其實自己也早就應該從大哥的事件中接受教訓了。

    這種認知讓陳晉南有些氣餒。但仍是強打精神裝做若無其事。

    臨近中午的時候家裡忽然熱鬧起來,陳西帶著兒子優優回來了,那個五歲的男孩子絕頂聰明又精靈淘氣,看到童童便追著叫漂亮姐姐,硬是拉著她的手讓她去看自己的寵物房。童童剛叫了陳西一聲「姐姐」,就被他拉進別墅後面的花房,那裡有他養的兩隻烏龜和一隻長耳兔子!

    那隻巴西龜叫學習,另一隻長壽龜叫向上,長耳兔子叫瑞比。優優拿來罐子裝的小干蝦,教童童餵學習和向上。兩隻小烏龜伸長脖子爭著吃食。

    「為什麼養兩隻不一樣的烏龜?」還不是名品,童童有些奇怪的問。

    「媽媽說,養小動物可以培養小朋友愛心。這兩隻烏龜是優優自己省零用錢買下的,因為不是一次買的,所以不一樣,但是它們都是優優的小寶寶。」優優認真地說。

    童童對陳西有著一種自然的親近感,看到她教育兒子的理念,不覺認同地點了點頭。

    「姐姐,你會嫁給小舅舅嗎?」優優突然就這樣認真地問了。

    「不知道。」童童窘迫地紅了臉。嫁人,是多遙遠的事啊。

    「媽媽說你會嫁,優優和媽媽都會支持你!」小男生拉住她的手,似在鼓勵她。

    「為什麼?」她不明白,在這個家庭里,只有這個小男生這樣毫無芥蒂地接受她。

    「因為媽媽說,小舅舅是男子漢,不適合找女強人。姐姐就不是女強人。」

    呵呵,這小男生話似有很多哲理,給了她莫名的力量,讓她心情豁然開朗起來。

    童童寵愛地捏捏他的小臉兒,這孩子長的濃眉大眼,方頭寬額,是俗話說的那種天庭飽滿。小小年紀就露出軒昂的氣質,長大了還不知道是怎樣一個禍國殃民呢。

    童童沒有與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但是這小男生讓她覺得新奇,這小小的年紀還真是有思想!不覺童心大起,便和他開開心心地玩了起來。

    瑞比是養在一個木製大籠子裡的,而兩隻烏龜是在花圃邊上的一個水池子裡。小小的花房不大,是在別墅的後面連著西側的小小玻璃房。靠北面的牆邊是幾盆瀑布一樣的綠鈴,西邊的架子上有兩盆常春藤,兩株開著淺粉色花萼的西蕃蓮透著淡淡的香氣,還有一株艷麗異常的藍色的風信子。童童還認得幾盆名貴的蘭花,她記得在一本雜誌上看到好象叫九龍梅的,花瓣是綠色的,最貴時要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一株,她有一種叫垂枝石松的,長長尾巴一樣垂下來非常好看,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子的花糙和幾個盆景,都是非常名貴的品種,也長的極漂亮。小小的花房讓這些花花糙糙布置的如一個小小的植物園,顯得生機盎然,卻又無處不顯露出精緻。

    待細細打量這些花花糙糙,童童忽然想起杏林街8號那個小院子,自己原來還想努力存錢,幻想著給媽媽把產權都買下來,好好改造一下,讓媽媽住在那兒養老。讓媽媽在院子裡種滿雛jú,不再上班看人家臉色。今天她看到陳家,才知道什麼叫別墅,就連這花房裡的花花糙糙怕都值她家三間房子的價錢!

    她忽然有一種無力感。以前在B市,她只需面對陳晉南一個人,從未想過還要應對這樣複雜的人事關係。以前當他是長輩般尊敬時,雖然敬畏他,但自有一種親近感,即使後來誤以為他是親叔叔,她也只是恨他將自己帶入那種禁忌之戀之中,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強烈地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差異這般遙遠。她坐在一張藤椅上,看著優優那快樂的身影,忽然有一種膽怯和茫然,不覺慢慢濕潤了眼睛。

    一個生活秘書模樣的人找到花房,叫童童和優優去吃午飯。她才牽著小男生的手回到客廳,她發現陳家又來了一位漂亮的客人。

    這個嬌客姓喬,叫喬為。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細高的個子,捲曲的淺棕色捲髮披肩,鵝蛋臉形,頎長的脖子,鳳眼直鼻,精緻的化妝更顯的輪廓清晰,一身prada裙裝更顯得高貴優雅,盼顧間自有一種風情。

    柏菁介紹說,這是她戰友的女兒,剛從英國回來的,彈鋼琴。想在幾個城市搞巡演,請陳晉南幫幫忙。

    但她卻沒有向喬為介紹童童的身份。

    喬為大方地和童童握手,真誠地稱讚道:「噢!好漂亮的女孩兒!」

    童童的臉上梨渦淺笑,有些微的羞赧。

    陳晉南睨了一眼母親,輕聲招呼著童童和優優過來吃水果。

    喬為顯然和陳晉南是熟悉的,她坐在陳晉南側面的沙發上,大方地和陳晉南說著巡演的事情。

    第50章堵在肋間的午餐

    「晉南哥,這次巡迴演出還要麻煩您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喬為是用英語和陳晉南交談。

    「不客氣。」陳晉南自然用英文接口,卻是沒有看她,只是把面前的大櫻桃拿了兩棵遞給了童童和優優。

    這是遼南最著名的大紅燈籠,最好的品種只有幾棵樹,每年這個季節都會有兩箱這種特供的櫻桃送給老爺子和父親。

    「那我們說好了,晉南哥,在B市演出時您可要去捧場的哦。」英語可以讓她說成這樣婉轉動聽,倒也讓人刮目相看。童童覺得,喬為如果改行去唱流行肯定會火。這麼漂亮的臉,這樣婉轉動聽的聲音,讓自己這正宗學說話的自愧不如。

    「喬為,演出的事情我給你一個聯繫人,你把相關資料傳給他,讓他協助你做好所有事情即可,如果有時間我是會去看演出的。」陳晉南溫和地對她說道。

    「謝謝晉南哥。」喬為的高興都顯得優雅大方,額頭飽滿而光潔,整個人顯得特別光彩照人。江佚在上表演藝術課的時候曾說過,有的人是天生就有一種種明星氣質的,任何場合都會讓人覺得她眩目,這喬為就是。

    童童自從上了Z大以後,對所有學音樂的女生都有一種莫名的崇拜心理,覺得那真是一種優雅和高貴的代表,就像司馬哲師兄那位彈鋼琴的女朋友,靈巧的十指在黑白的鍵盤上彈出那麼動聽的音樂,一定是先天的稟賦和後天的刻苦才能達到的境界。現在她覺得喬為比司馬哲那個彈鋼琴的女朋友要高出好多段數,不但人現漂亮、時髦,一口流利好聽的英語襯著她風度優雅,真是讓人望塵莫及。

    難怪那女孩子會拋下師兄出國。她心裡為司馬哲婉惜,那麼有氣質的女生!假以時日回國了,不定是怎麼的漂亮奪目呢。

    陳晉南低頭在看手裡的文件。這是剛剛收到的一份傳真,法國一家計算機聯鎖公司兩位專家今天下午從北京轉機到B市,協助檢測國內自主研發的地鐵信號系統聯鎖技術。由於這是他以前在美國是就熟悉的工作關係,所以是以他的名義發出的邀請,明天就要到B市了,嚴格地說,陳晉南也算是半個專家,主管副市長便要下邊人把相關資料發給他過目。

    沒有預料中的期待,但總算是答應了巡演的事情,這讓喬為安下心。看到陳晉南的毫不在意,只是盯在手中的資料上,她眼角掃了一眼在和優優竊竊私語的童童身上。眼波流轉,隨即身體側傾,近似撒嬌似的耳語,卻又是讓人能剛好能聽到,「晉南哥,你要給我你的聯繫方法,不然我到B市可是進不去市府大門的。」

    「嗯。」陳晉南應了一聲,隨手寫了一個電話,遞給了她。「這是我秘書的電話,你到B市前和他聯繫,我會交待他的。」

    喬為拿到電話,並沒有什麼不滿意,一邊說著謝謝,一邊又極自然地和陳晉南說著在國外留學的事情,一雙美目笑的更加柔媚。

    一會兒柏菁來請大家吃飯,喬為優雅地起身,款款走到餐廳去了。

    優優見喬為先走了,這才爬下陳晉南的腿,撲到童童懷裡,在她耳邊悄悄說:「姐姐,你有情敵了!」

    童童僵了一下,卻還是回過神來摸著優優的頭失笑。

    她不會和人家爭,也不會和人家比,她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陳晉南轉頭看著優優,拍拍手說:「過來!」優優聽話地蹭到他身邊,一臉崇拜地叫小舅。

    陳晉南笑笑說:「優優你不可以和小舅搶姐姐,小舅舅也是難得和她在一起。」

    寶寶撇了下嘴,反駁道:「兩情若在久長時,豈在朝朝暮暮。」惹得陳晉南轟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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