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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43:14 作者: 童子
他倆都知道,這是認真之前的戲耍,笑過,吳融沉下臉,張準則從貼膜的車窗里目送甄心的背影,導演通過耳機發號施令:「Action!」
吳融立刻把臉埋到張准頸窩裡,吸著古龍水的風騷味,兩隻手順著腰線捋上來,停在張准胸口處的襯衫上,伸進去慢慢摸了兩把,然後拉住衣襟,猛地扯開。群青色的扣子四散迸she,有一顆打在攝像機鏡頭上,叮地一聲,反向彈到窗玻璃上,又是叮地一聲。
這種真實感讓監視器前的甄心不禁屏住呼吸,接著,吳融用舌頭在那片蜜色的肌膚上滑盪,從耳後到鎖骨,從下巴到眼窩,張准顫抖著哀求:「放了我……我給你錢!」
回應他的是剛猛有力的拳頭,吳融朝掌心裡吐一口吐沫,作勢朝下抹去:「那不成你嫖我了麼,不成。」
他這個「不成」說得很浪,透著一股臭不要臉的流氓氣,就著這股浪勁兒,他假裝把下身頂進了張準的身體。
耳機里傳來一聲嗚咽,低沉而尖銳,是純然的痛苦,冷汗順著張准臉頰往下淌,他不大掙扎了,兩手無力地揪著吳融的衛衣,眼睛失神地瞪著車頂棚,被停車場的白光打得透明的長睫毛兀自抖動著,有淚珠在上頭凝結。
「我操!」吳融大幅度地動作,臉上身上也汗濕了,皺著眉頭,繃著兩腮的肌肉:「真他媽夠勁兒!」
他扳起張准一條腿,大馬金刀扛在肩膀上,扭頭嘬出一串吻痕:「慡不慡,啊?」
張准從鼻子裡發出細碎的呻吟,像是承受不住,又像是食髓知味,纖細的腰肢擰成一個不自然的角度。吳融這時頭腦還是清楚的,他知道還得再加把勁,於是一手碾住張准小小的辱頭,一手往他敞開的胯下摸去。
鮮明的觸感,張准嚇了一跳,和吳融短暫的對視後,放棄似地擼了一把頭髮,兩人都豁出去了,死盯著監視器的甄心感覺到了那種張力,男人和男人之間,變態的,誘人的,讓人不禁想冒險一試的倒錯激情,他太清楚了。
耳機里的哼聲變了樣,時而短促時而深長,有吳融的,也有張準的,兩個人是黏黏攪在一起的,一個狂暴地掠奪,一個纏綿地因應,這不像演戲,而像是真的做愛。甄心一把捏扁空空的紙杯,往地上一摔,站起來扭頭走了。
導演和工作人員緊盯著監視器,沒人注意他,張准和吳融痴纏著,緊緊疊在一起,像兩條出水的魚,絕望地摩擦著彼此。吳融的鼻子壓住張準的咽喉,演得把自己都要迷醉了,就在他將要沉淪在這不得解脫的快感中時,耳邊忽然傳來幾不可聞的呻吟:「心……甄心!」
慾海翻覆中,吳融知道他喊錯了,但並沒聽清他喊的是誰,雖然收音器收不到這么小的聲音,他還是罵了一句:「我操,老子要死你身上了!」
然後用滾燙的嘴唇堵上了張准微張的嘴巴,這是個搜腸刮肚般的吻,吳融自認,他親老婆都沒親這麼瘋狂過,幾乎是用這個吻和身下的人交換了魂靈。張准兩手抱上他的頭,開始哼得很大聲,胯骨有節奏地往上頂,一邊擺動一邊往吳融懷裡貼。
這是最後發力的時刻,整台卡宴劇烈地震動著,車外的機位分別對準了車頭車尾,這時陳正森突然要加戲,周正馬上去安排演員,吳融只聽耳機里說:「吳老師,再堅持一下。」
「操,老子他媽要she了!」也不知道是台詞還是說給導演聽,他使起最後一把力氣,把屁股顛得更狠更重。
很快一男一女兩個演員從電梯間出來,攙挽著,男的顯然喝了酒,跟女的打情罵俏,走到卡宴附近,那男的指著車:「玩車震,不要臉!」
借著酒勁兒,他要去扒窗戶:「開好車了不起,有錢人就是變態!」
女的拉著他,他還非要看,一個機位跟住他,另一個機位對著副駕駛窗口,男的做出吃了一驚的樣子,踉蹌著奔回女友身邊,朝地上吐口水:「冊那,兩個男人!」
兩人罵罵咧咧走遠,卡宴又大力晃動了兩下,慢慢不動了,導演耳機里只剩下意猶未盡的喘息聲。機器還亮著,吳融撐起上身,居高臨下看著張准,粉紅色的臉蛋,意亂情迷的神色,他把他散亂的頭髮往後梳:「報案的時候,可別說老子沒把你操慡!」
他啪啪拍打他的臉蛋,像欣賞戰利品一樣把他的裸體從上到下瀏覽一遍,陳導摘下耳機喊:「Cut!」
吳融連開車門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手上黏糊糊的,是張準的,他的she在張准腿上了,他偷偷往那腿間看了一眼,他把他蹭得通紅。脫下衛衣蓋在張准身上,吳融光著膀子把手在褲子上揩了揩,推開車門,一著地腿都是軟的:「賠大發了,拍打戲都沒這個累!」
門砰一聲關上,張准一個人癱在車裡,工作人員體貼地沒有過來,隔著貼膜的車窗,他再次往監視器那邊看,甄心沒在那兒,他摁著額頭罵了一句:「媽的!」
第18章
方熾不停看表,離高準的預約時間越來越近,他完全沒有準備好,左手是厚厚一摞關於男性性侵害的案例報告,右手是女性遭遇性暴力後患PTSD的臨床資料,不出他所料,國內根本沒人整合過這兩個領域,他面對的是一整片學術空白。
強暴……他從沒把這個詞和高准聯繫在一起,他接觸過被強暴的女性病人,太清楚這個詞的內涵,它不僅代表著強迫、屈辱和喪失貞操,更多地代表著肢體暴力、生殖器損壞和傳染病,當然還有來自外部環境的歧視,最後才是心理創傷。
高准被強暴了。這句話對他有一種特殊的力量,讓他覺得心肺缺氧,頭腦麻痹,連手都是冰涼的,那個漂亮的高准,那個驕傲的高准,被男人用粗暴的手段……他想像不出來,拳頭重重砸在辦公桌上,現在才明白了那些顫抖,那些眼淚,那些欲言又止,高准說過,他怕被他瞧不起。
方熾扯下領帶,到洗手間洗了把臉,李秘書敲門,是高准到了,他對自己說,平常心待他,千萬別表現出憐憫,或者過分關心。門打開,高准中規中矩站在那兒,依然是高雅得體的,只是低著頭,沒有禮貌地打招呼,也沒有親切地笑一笑。
方熾去拉他的手,被他露骨地躲開了,方熾看得出來,他在發抖:「高先生,我們先坐下好嗎?
高准後背緊抵在門板上,這種逃無可逃的防禦狀態讓方熾很心痛:「你說出來了,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他堅定地貼近他,不理會他無聲的反抗,死死抓住他的手:「我能幫你,」那雙手冷得像冰軟得像雪:「只要你肯把自己交給我。」
高准拒絕不了他的誘惑:「還要我做什麼?」他囁嚅;「我全告訴你了,我把自己都掏出來給你看了!」
他的話里有委屈,有埋怨,還有想得到救贖的強烈渴望,只要有這些,方熾就知道他會聽話:「還不夠,我要你把整個經過講給我,每一個細節,每一種感受。」
高准看向他的眼神是驚恐的,嘴唇緊緊咬住。
「他是什麼樣的人?」
高准劇烈地顫了一下,方熾不肯讓步:「多大年紀?高個子還是矮個子?是華人嗎?」
高准仍不軟化,方熾繼續問:「是你認識的人?一共幾次?」
高准終於承受不住,崩潰似地喊了一句:「不認識,只有一次!」
「他拿著刀嗎?」方熾表現得很冷靜。
「沒有……」方熾的冷靜讓高准安靜下來,像個跟老師告狀的孩子,顯得可憐兮兮的:「但他打我。」
方熾加重握他手的力道:「我們坐下來,慢慢說好嗎?」
「好……」高准完全配合了,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坐在屬於他的椅子上,看方熾在斜對面坐下,拿著紙筆,一副很可依賴的樣子。
「我們開始,」方熾說:「從頭來,不著急,難過就停下,但是別隱瞞。」
高准不敢看他,眼睛往自己的腳尖上盯:「那天……是星期五,林林過生日,晚上十一點四十,我記得很清楚,公司來電話,有一批尼泊爾的小佛像到了,我下樓去車庫……」說到車庫,他哽了片刻:「我有一輛卡宴,普藍色的……」
車的謎底揭開了,事件發生在地下停車場,還很可能是在車裡,方熾快速記錄。
「我剛打開車門,就被人從後按住脖子,推上了車,」高准揪緊衣領,上下牙齒輕輕磕打在一起:「他戴著棒球帽,穿衛衣,二十七八歲,我以為是搶劫,就掏錢包給他,可他不要……」他開始戰慄:「他力氣很大,牢牢抓著我,往我太陽穴打了一拳,然後……」
方熾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停跳了,手心冒出冷汗,有種芒刺在背的緊張。
「然後他把座椅放倒了……」說著,高准留下眼淚。
方熾拿紙巾給他,他攥在手裡,擦也不擦:「他壓到我身上,解我的皮帶……那時候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他的眼淚完全止不住,順著下巴,一串串滑進衣領:「他還拍了照……」
方熾很敏感:「……身體嗎?」
高准搖頭:「只有臉,拍了很多。」
方熾一想到那個人可能拿這些照片做什麼就覺得很噁心:「你什麼時候知道他是要……侵犯你?」
高準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他摸我的時候。」
「摸了哪裡?」
「下身……」聲音太小,方熾不得不把椅子拉到他近旁:「是指生殖器?」
這個詞讓高准發抖:「還有大腿,而且他頂著我,褲襠很硬,」他激動起來:「我開始掙扎,可我越掙扎,他就越興奮!」
「他說了什麼嗎?」
「他說……」高准幾次張口都欲言又止:「我說不出口。」
「是侮辱性的話?」
高準點頭:「我覺得自己變成了女人,我甚至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反抗他的力量!」
「然後呢?」方熾記了滿滿一頁紙:「他又做了什麼?」
高准終於抬頭看著他,面頰顫抖,眼瞼紅腫,仿佛在埋怨,埋怨他明明瞭然一切,卻非要逼迫他:「他扯我的襯衫,舔我的臉,然後又打了我……」
氣氛緊張,像擰到極限的壓縮罐頭,就等著爆開的一刻----方熾知道,要講到最難啟齒的部分了,高准用蒼白的手掌蓋住臉,非常虛弱地說:「他應該是吐了口唾沫,然後……然後……」方熾看著眼淚從那雙細手下流出:「他進來了。」
方熾看起來是平靜的,但汗濕的手握不住筆,「進來」的「來」字寫了好幾遍。
「很疼,火辣辣的疼,我以為自己要死了……」高准痛苦到脊背彎成一團,蜷縮在椅子上:「他一直問我慡不慡,然後擰我的胸部,親我的嘴。」
方熾覺得自己根本不像個醫生,他煩躁地捏著筆桿,被高准帶入他的情境,這是對病人移情了:「你為什麼不呼救?」
「我不敢喊,比起他對我做的事,我更怕被人看見他騎在我身上……」
「所以你選擇了忍耐?」方熾難得在治療中表現出憤怒:「讓他在你身上……」他硬生生停住,調整了情緒,明智地換另一個問題:「那時候,你們是臉對著臉嗎?」
高准不敢相信他居然問出這種話:「你真的是想幫我?」他從內心深處生出一股屈辱,一股遭遇厄運的不甘:「還是你好奇我是怎麼被男人強姦的?」
「我只是想了解創傷情境的細節。」
「好啊!」高准聲音高起來,控制不住情緒:「他正面上的我,我像個女人一樣敞著腿,他把我一條腿扛在肩上,一邊親一邊干我,那串吻痕半個多月後才消失,你滿意了嗎!」
「我不滿意!」方熾摔下筆,記錄紙從膝蓋上滑下去,散了一地:「我還要知道你被強暴的時候有沒有快感,有沒有呻吟,有沒有高cháo!」
高准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震驚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他捂住嘴,顯然慌了:「我不想那樣的,我……」
方熾跟著起身,恨自己的魯莽:「對不起,我太急了,我們先去洗把臉,好嗎?」
他扶著高準的肩,高准失神地被他推著,走了幾步,突然回過身,像只鎩羽的鳥兒一樣投進他懷裡,絕望地哀求:「不要看不起我,求求你,求求你……」
方熾一把將他摟住,好像摟著一束戴露的花,高準的額角貼著他的腮邊,他不經意就轉頭吻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那麼順理成章,那麼自然而然,接著他把人往懷裡揉,用緊鎖的胸懷勾勒出他的形體:「我不會放開你。」
方熾陪高准去洗手間,眼看他一邊洗臉一邊流淚,心裡像有一把刀在剜,他從架子上扯下手巾,拽過高準的胳膊輕輕給他抹臉:「還能繼續嗎?」
高準點頭,用纖細的眉頭蹙了他一下,再次躲進他的懷抱:「一開始真的很疼,他很健壯,每撞一下都像撞到我的心口,可慢慢的……」他聲音憋悶:「我覺得……屁股裡頭很舒服,真的很舒服,跟和女人在一起完全不一樣,我一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