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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42:12 作者: 夏汭生
    倉庫里的僱傭兵發出一聲怪叫,火力立刻轉移,一致對外。

    *

    徐承渡恢復意識的時候,躺在重症監護室的慘白病床上。這地方他進來過兩三回,按照以往經驗,一般只需要再耐心等待一晚,等戴著口罩的四眼醫生確定他的各項體徵趨於穩定後,他就會被轉移至普通病房。

    腦袋裡一片空白,然而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麼要緊的事忘了做,以至於心一直揪著,懸在不高不低的地方,他猜測這可能是手術中大劑量使用麻醉的後遺症。

    是什麼呢?

    都說隔離室內是保持絕對安靜的,但徐承渡總覺得這裡吵得慌。那些通了電的醫療器材,比如不停閃爍的心電監護儀,可一點都不消停,他敏感起來,哪怕一點微弱的電流滋啦聲都能攪得他心神不寧。

    一個模糊的人臉浮現出來。帥氣的,過目不忘的,散發著光芒的。

    他的名字呼之欲出。

    但是有人打斷了這個艱難的進程。

    「醒了?」穿著清潔隔離衣、全副武裝的人發出低啞的聲音。

    每次這麼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人都是這個冷臉上司,真有點膩,徐承渡打不起任何精神,只懶憊地動了動手指,表示他真的沒有睜著眼睛昏迷的陋習。

    「你昏迷三天了。比前兩次都久,到底是年紀大了,該退休了。」鄧曼站在病床邊,抱著雙臂看他。

    年紀大了??徐承渡翻了個白眼,桀驁地重重噴了口氣,表達了強烈的不服。

    鄧曼的眼角彎了彎,看起來心情愉悅:「具體的事件經過,等出了ICU蘇崑吾會慢慢告訴你。但是我覺得有件事你應該特別感興趣,著急想知道,不告訴你我怕你百爪撓心急得再次昏厥。」

    某人挑起一邊眉毛,表示洗耳恭聽。

    「陸望和他的一眾手下被請到咱們部門,刑事拘留,將接受長達半個月的盤問審查。這次行動繳獲海洛因三噸,目前相關部門還在四處查證,相信很快就會出結果。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的潛伏任務圓滿完成了。」

    徐承渡把眉毛重又放下來,表示自己知道了。

    「另外,」鄧曼的語調聽起來有點惱火,「外面有個瘋子蹲了三天了,見誰咬誰,你要見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  白格:汪!再不讓我見他我真的咬人了!

    第73章 破曉8

    「瘋……子?」這下徐承渡的反應總算大了些,調動起氣息一開口,只覺得五臟六腑就在抽疼,乾裂的唇瓣間發出的喑啞聲調聽上去如同生了鏽。

    「你發展的那個線人啊。就那個……那個長得特別好看,老在電視上能看見的大明星?」鄧曼一向對帥哥有偏見,覺得這些男人多半虛有其表且弱不禁風,都跟她那吃裡扒外的前夫哥一樣,「不過你們的革命友誼真是深厚啊,弟兄們攔著不讓閒雜人等探病,他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得,不吃不喝狼狗一樣盯了咱三天,盯得那幾個今年新來的心裡直發毛,不知道的還以為裡面躺著的是他媳婦兒,咱棒打鴛鴦呢……」

    徐承渡剛剛還在思考是什麼總讓他提心弔膽、坐立不安的,這會兒腦海中的人影徹底清晰起來,是白格。

    這還真不能怪他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以往幾回重傷昏迷,一醒來就是發呆,無人可想,也無人念他,赤條條孑然一身慣了,無牽無掛的。這回冷不丁地多出一個念想來,他還真有點不大適應。

    徐承渡有點心虛,目光閃了閃,輕咳一聲,「曼姐,你就讓他進來吧。」

    「嗯。」鄧曼嘆了口氣,「我就是這個意思,還怕你冷心冷情的,不肯見人家,他好像挺拿你當朋友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挺可憐……」

    鄧曼嘟囔著,轉身出去喚人。

    徐承渡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心裡越發覺得過意不去。

    行動前他什麼都瞞著白格,本意是不想讓他擔心,本以為去去就回沒成想光榮負傷了。他倒好,渾渾噩噩一覺睡了三天,那人心裡恐怕不好受。這要是角色對調一下,躺在這兒的是白格,自己還不得擔驚受怕急瘋了?聯想到鄧曼方才的描述,再如此設身處地一咂摸,更覺得身下的床單白得扎人,不用照鏡子也能想像自己肯定憔悴得沒眼看。

    心慌慌的,像是做了什麼特別混蛋的事兒,他抬起沒輸液的那隻手,用力拍了拍臉頰,又狠狠搓了搓,好加速局部皮膚血液循環,毛細血管擴張充血,直搓得臉皮發熱泛紅,好讓自己的氣血看起來好一些。

    腳步聲由遠及近,他連忙收了蹂躪兩頰的手,使勁兒眨了眨混沌的眼,調整好狀態,才轉過頭。

    「咦?人呢?」往鄧曼身後左右張望,卻沒能看到熟悉的人影。

    鄧曼無奈一攤手:「跑了,我說人醒了你可以進去了,他就兔子一樣拔腿就沖了出去,一溜煙就沒了。不知道啥毛病。」

    徐承渡好不容易亮起來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哦。沒事兒,他那人矯情,事兒多。」

    沒過一會兒,主治醫生領著一堆專家浩浩蕩蕩地來轉了一圈,跟圍觀大熊貓似得,極其負責嚴肅地檢查了傷口和基本體徵,下午近傍晚的時候,徐承渡就出了重症監護室,被推進了病房。

    一進病房,徐承渡就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他拍拍異常柔軟舒適的床單,扭頭問蘇崑吾:「咱們隊裡不是一直經費不足、一毛錢掰成兩半花的嗎?什麼時候對待負傷同志這麼客氣了?提高待遇也不是這麼個跳躍式搞法吧?直接脫離普通大眾直接升級貴族vip了嘿!」

    可不是麼!這尊貴的一人套間,有電視有小冰箱還有恆溫空調獨立衛生間,拉開窗簾就是落地窗,視野開闊風景優美,趕得上五星級大酒店!

    「我也不清楚,問了醫生,說是院長特別吩咐的,費用不用我們擔心,一早有人代交了。」蘇崑吾左看看右摸摸,脫了鞋子光腳踩在特級地毯上,切身感受著資產階級腐敗,艷羨不已,「醫院居然還有這種病房,我還第一次知道。徐哥你什麼時候交上土豪了?難不成跟這兒的院長是親戚?那什麼……別的不多說,哥們兒缺陪護嗎?送飯把尿洗褲衩暖床,我樣樣在行啊!」

    「滾回去提交報告協助調查去!少拿給我陪護的名義翹班放假。」徐承渡笑罵。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些肯定都是白格早就安排好的。

    問題來了,既然這些都安排了,怎麼人還不來見我?該不會是生我氣,徹底躲起來了?

    我都這樣了,他就不能看在我負傷臥床的份兒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我一馬嗎?

    他要是真再也不來見我了咋辦?眼下任務結束了,也不好再沒臉沒皮地非要湊他跟前給他當安保隊長……

    心煩加上失落,蘇崑吾又不識趣地在眼前晃來晃去,跟只麻雀一樣東蹦西跳,徐承渡直接眼不見為淨地把人攆了出去。

    好不容易安生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剛吃的一把藥片有安眠效果還是消毒水的味道格外乾淨好聞,眼皮一沉,他就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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