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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42:12 作者: 夏汭生
    回答?我要怎麼回答?

    嗯……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然後呢?

    然後兩個男生就這麼在一起了?以後我們要怎麼相處?

    一想到以後的場景,徐承渡的頭皮就炸了起來,哪裡都不自在。

    埋著頭抓耳撓腮之際,恰好上課鈴聲響了,這就好比瞌睡了就有枕頭遞過來,渴了就看到了水,徐承渡立刻脫口而出:「再說再說,先回去上課。」

    「嗯……那我給你三秒鐘時間。」

    「???你在開玩笑?」

    「一……機會就這一次。」

    徐承渡慌了,「那那那……那什麼,我現在有點亂,你知道的吧?大腦不清醒的時候,做的決定都很不負責任的!」

    「二……不用思考,遵從直覺就好。你連子集、真子集、交並補集的關係都拎不清,腦子對你來說沒什麼大的用處。」

    「喂,注意措辭!這已經上升到人身攻擊了,我不接受這種智商侮辱!」

    「三……時間到……」

    「好好好,」徐承渡舉起雙手,「我投降,我服氣,我認了還不行嗎?」

    「認什麼?」白格暗暗鬆了口氣,用鼻尖親昵地蹭起徐承渡薄薄的耳廓。

    徐承渡彆扭地偏過頭,聲音壓在喉嚨里朦朦朧朧嘀咕了一句,「我也那什麼你。」

    「那什麼?」白格裝作沒聽見,特意側耳恭聽。

    「呸,得寸進尺!」徐承渡對著他耳朵大吼一聲,用蠻力掙脫開束縛,撒腿就跑,還不忘回頭提醒,「下節是滅絕師太的課,遲到小心罰站!」

    白格優哉游哉地瞥了眼手錶,「已經過去了七分鐘,反正都罰定了,急什麼?」

    果然,趕到教室的時候,滅絕正講課講得激情洋溢,唾沫橫飛,被人這麼一打斷,火從天降,黃不拉幾的臉色瞬間黑里泛青。

    本來徐承渡就時常在她課上睡覺,早就成了特級眼中釘,這下這顆釘子明目張胆地戳到了眼珠子前,少不了被拿來大做文章。滅絕先是指桑罵槐殺雞儆猴地在全班同學面前教訓了一番,然後直接把人攆出了教室,令其在走廊面壁思過。

    「嘖,你跟出來幹嘛?滅絕出了名的等級歧視,她又沒讓你罰站,你回去好好上課。」徐承渡額頭抵著白牆,有氣無力地撞了兩下,「罰站就罰站,只求她千萬別打電話告家長。」

    白格並肩挨著他,笑了,「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徐少良同志可比天地可怕多了。」徐承渡扯出一個不陰不陽的慘笑,「而且我之前跟他做了約定,上了高中,絕不惹是生非,挑釁滋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白格挑著眉頭看他,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好吧……目前為止,好像一個都沒做到。」

    白格繼而給了他一個你自己知道就好欠扁表情。

    「我還答應他,好說歹說也要考上個大學……」徐承渡換成鼻樑頂著白牆,把直挺英俊的鼻子壓塌一半,然後深沉地嘆了口氣,「可是試卷上那些題目長得都挺一言難盡,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啊。」

    「就你那樣,天天不是發呆就是睡覺,還妄想題能認識你?」白格出言奚落。

    徐承渡挪挪腳尖,苦著一張臉,「你明白那種就算認真聽了也聽不懂的絕望嗎?」

    白格面無表情地搖頭,表示不好意思,實在不理解。

    徐承渡:「……」

    相對無言片刻,白格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我幫你補習。」

    「你成績很好?」徐承渡不先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爛泥扶不上牆,倒是率先對補習老師的資質提出質疑。

    「期中考試之後,你沒看教室後面黑板上貼著的排名表嗎?」

    徐承渡搖頭,「我又不喜歡找虐,去看了幹嘛?」

    想想也有道理,白格點頭,「其實你也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差,大概還有兩三個蠢得無可救藥的給你墊底,不要氣餒。還有,我雖然也是半瓶水晃蕩,但是幫你提高到平均水平應該沒什麼問題,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面對這種感覺哪裡不太對的鼓勵和提議,徐承渡一臉天真:「免費的?」

    「不收取任何金錢和物質報酬。」白格信誓旦旦地保證。

    「那……好吧?」

    既然天下真的出現了免費的午餐,那不是不吃白不吃嗎?徐承渡躊躇滿志地想,一下子覺得大學在親切地朝他招手。

    但是接下來的日子,現實噼啪打臉,教他重新做人。

    物質報酬的確是沒有的,精神折磨令他招架不住。

    「餵?你克制一點,這是在公共圖書館!」徐承渡把頭埋在書堆里低吼,一隻手奮筆疾書,一隻手按著大腿上白格的手,試圖把它扒拉下去。

    這一幕幾乎每天都在雷打不動地上演。

    一開始,白格寫字慣用左手,徐承渡發現這一點後自習就時常坐在他左邊,讓他摸起來不那麼順手,但後來他發現根本沒用,因為白格用右手寫字也一樣很連貫!

    「我就是這麼搭著,又不動,你專心解題就好。」白格在紙上寫寫畫畫,頭也不抬。

    之前一向都是徐承渡毛手毛腳,現在地位整個兒對調了一下,徐承渡心裡說不出的憋屈,感覺像個每天慘遭調戲的大閨女,他咬牙切齒地在糙稿紙上戳出一個大洞:「你是黏我身上了嗎?」

    「我是在習慣。」白格放下筆,單手撐著太陽穴側頭看他,「你也要慢慢習慣。」

    徐承渡十分不計形象地翻了個白眼。

    其實白格這麼黏著徐承渡是有原因的,他發現,自從告白之後,徐承渡就越發牴觸起兩人之間的肢體接觸,每次一碰到他,就跟耗子見了貓似得,警惕地繃起麵皮,躲得遠遠的。這一度讓白格非常黯然神傷,後來慢慢才察覺,徐承渡不是厭惡而是太敏感。換句話說,這人討厭一切讓他不自在的東西,包括跟喜歡的人親密接觸。

    有些人一不自在,第一反應就是躲開。

    想著想著,白格惡意地輕輕捏了一把。

    徐承渡如遭十萬伏電,猛地跳了起來,膝蓋撞在桌子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咚」,圖書館裡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聞聲望來。

    「不是說不動的嗎?!」他臉紅脖子粗地捂著膝蓋,殺傷力十足地瞪向一臉幸災樂禍的白格。

    「所以你真的不重新考慮一下我的提議,跟我回家,在我家裡補習嗎?這裡這麼……」白格湊過來,貼著他泛紅的耳朵,吐氣如蘭,「人多眼雜。」

    徐承渡冷冷地哼了一聲,如禁慾柳下惠般正襟危坐,嚴肅地蹙起眉峰,跟那道圓錐曲線題死磕。

    心裡則在瘋狂咆哮:小白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這朵小浪花!大爺哪一天要是真自制力爆了表,當心我把你就地正法,宰了燉鴿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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