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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42:12 作者: 夏汭生
    池子裡泡著幾個人,男的女的都有,邊喝酒邊聊天。

    徐承渡一眼看到其中一個,頂著明晃晃的大齙牙。

    「牙哥,人帶來了。」毛凡湊到池邊,趴在齙牙耳邊報告。

    孟亞虎抬起眼,微笑,「小伙子來啦?喲,身材不錯,別站著了,下來泡泡。」

    徐承渡從善如流,進了池子。

    孟亞虎又朝他招招手,那微笑是越看越瘮人,徐承渡沒來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著惡寒慢慢浮了過去。

    到了近前,孟亞虎驚訝地看到年輕人身上縱橫交錯,深淺不一的疤痕,跟自己身上的傷口相比,竟然不遑多讓,立刻有點對他刮目相看。

    「聽說你,進過局子?」

    年輕人立刻表現出驚惶,猶疑著是不是要承認。

    孟亞虎出聲安慰,「沒關係,咱們這兒,對進去過的人沒有偏見。」

    果然,馬哲鼻尖冒汗,「那時候年紀輕,膽子大。」

    「膽大好啊,我們要的就是膽大的人。」旁邊一位豐腴的中年女人笑嘻嘻地插話,「小弟弟,你這膽子大到什麼地步?敢殺人不?」

    馬哲愣了愣,低聲咕噥,「殺人要坐牢。」

    「咱們有辦法不讓你坐牢,你敢麼?」女人繼續攛掇。

    「不用坐牢,只要有錢拿,有什麼不敢的?」馬哲反問。

    年輕人眼睛裡跳動著被生活逼到陌路、孤注一擲的火光,女人捂嘴偷笑,「嘻嘻嘻,我不缺錢,也不讓你殺人,你跟著我好不好?」

    沒等徐承渡回答,孟亞虎潑了那女人一把水,笑罵:「跟著你?去哪兒?去你床上掙錢嗎?」

    「黑寡婦這是又見色起意了!女人啊女人……」

    其他人也開始起鬨。

    聞言,馬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目光亂飄。

    「得了,不打趣年輕人了。」孟亞虎雙臂打開,擱在池邊,「今天找你來,是問你,你願不願意跟著我,替我辦事?錢,少不了你的,做的事也比你在格鬥場賣命容易多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交給你的事別辦砸就行。」

    馬哲眸子都亮了起來,恨不得立馬答應,但還是問了一句:「不知道牙哥,讓我辦什麼事?」

    「這個嘛……」孟亞虎閉上眼睛,「不太好說,跑腿兒也有,打架也有,必要的時候……做些稍微危險那麼一點的事兒,也有。」

    年輕人不是個傻子,知道什麼叫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猶豫起來。

    「聽說你還有個重病的母親?」孟亞虎又道,「我這兒呢,能提供最好的醫療條件,把你媽從鬼門關拉回來,多活個幾年,也不是什麼特別難的事。」

    這就很讓人心動了。

    「當然啦,你也可以拒絕,只不過,格鬥場那塊兒,恐怕不好再混下去了。」

    軟硬兼施,要麼答應要麼走人。

    徐承渡覺得自己演得差不多了,連忙大力點頭:「馬哲這條命,以後都是牙哥的!牙哥讓我往東,我折了胳膊斷了腿也絕不往西!」

    孟亞虎滿意地抿了抿嘴,揮揮手。

    毛凡立刻上來,對徐承渡說:「你媽那邊,牙哥已經派人接到專科重點私立醫院了,晚點你去探望探望。」

    「多謝,多謝牙哥!」徐承渡感激涕零,剛想再表表忠心,拍拍馬屁,餘光一瞥,瞥到兩個黑衣人架著一人進來了。

    被架著的那人痛苦地呻吟著,渾身鮮血。

    第17章 重逢7

    架著他的兩人停在門口處,便不再進里,遠遠地站著,怕血腥氣染了裡面清新的空氣,也怕污了各位大人物的眼。

    那人的眼眶被揍得高高聳起,眯成了一條紅腫的細fèng,原本半死不活,這會兒找回了一點神智,掙扎著要開口說話。只是一張嘴,就哇得吐出一口血,也不知道是打壞了什麼重要的臟器。

    徐承渡冷眼看著,面上做出略有些驚慌的神情,被溫暖池水泡軟的脊背一下子抻地筆直。

    「黑寡婦」厭惡地捂起鼻子,指甲上染著淡淡的紫色指甲油,語氣里滿是不悅,嗔道:「牙哥,你拉個醜八怪過來,存心掃興嗎?」

    孟亞虎面上蜥蜴般的笑容不減,「怎麼?英子今天沒看新聞嗎?」

    英子?徐承渡眉心微挑,這個中年女人就是呂英?陸望身邊的那個高級私人總秘書?

    「我這不是還在休假呢麼?」呂英哼了一聲,撥了撥耳邊濡濕的鬢髮,她的浴巾往下滑落了一截,露出若隱若現的辱溝。

    「牙哥說的是,少爺的車禍報導嗎?」旁邊有人接話。

    空氣安靜了那麼一瞬。

    「什麼?少爺出了車禍?」呂英猛地睜大了美目,音量都不自覺地拔高了,聽著有些刺耳。

    少爺?徐承渡往自己身上撩了一把水,凝了全部心神,不動聲色地側耳傾聽。

    「牙哥,你安排的人呢?少爺出了事,陸總那邊怕是不好交代。」一秒震驚完,呂英一扭頭,就頗有些發難的意思。

    「這不是在跟前嗎?」孟亞虎朝門口那血人努了努嘴,「安排著跟在少爺身邊的安保隊長。」

    「哼,該死!」呂英皺起眉頭,溜走的青春在她精緻的臉上刻下刮不走的細紋,「看個人都看不住,留著條狗命作什麼用?」

    「牙哥!牙哥!」那名後果不容樂觀的安保隊長突然扯著嗓子,喊叫起來,「這不怪我呀!少爺,少爺他實在性格古怪,總能想出法子自己溜出去,我……我……我真的盡力了啊!」

    「哼,你還有臉委屈!這次少爺突然來我的格鬥場,要不是那小姑娘提前報信,我還真就被突擊了個正著。你說說你,在少爺身邊少說呆了也有兩年,怎麼就處處被防著,一點兒信任的渣滓都沒撈到呢?」孟亞虎冷哼著,頗有些恨鐵不成鋼,苦心經營的微笑也兜不住了,「我看這份工作你自己也做得憋屈,就別乾耗著了,索性就撤吧。」

    「牙哥!再給我一次機會!牙哥!我這次一定好好表現……我不想去當容器!牙哥,嗚嗚嗚……」那人一聲聲叫著,口裡被人塞了毛巾,毫不留情地拖走了,光潔的地面上留下一長條蜿蜒的血漬,看著觸目驚心。

    「鬼哭狼嚎的,沒用的東西。」呂英嘖了一聲,忽而終於想起來什麼,問道,「車禍嚴不嚴重?」

    「沒什麼事兒。」孟亞虎揮揮手,一支點燃的雪茄遞上來,放進他唇間,抵著他那兩顆大齙牙,「榮夫人去看過了,回來也沒發作。」

    「呵。」似乎是對孟亞虎口中的「榮夫人」有什麼不滿,呂英的臉色陰鷙了幾分,「要不是那婊子手裡握著的股份,她跟她兒子能有……」

    「英子!」孟亞虎厲聲打斷了她的話,呂英這才反應過來在場還有局外人,立刻話鋒一轉,拍拍胸脯,「少爺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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