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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39:35 作者: 噸啊噸
    「是。」方秘書應聲後仍站在一旁沒有動靜。

    「還有事嗎,沒事你先出去吧。」

    原地待命的方秘書一陣緊張,支吾著開口:「董事那邊吵著要說法,唐董事長的事要怎麼處理?」

    出事以來,唐彥翊一直沒吩咐要怎麼處理,他也不敢貿然行事。

    「這件事,我去處理。」他想起唐念夕給他的那份病例,覺得還是應該親自去一趟。

    「好的,那我現在就去處理聯繫家政。」

    少了件棘手事,方秘書的內心是雀躍的,生怕唐彥翊反悔似的,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

    查看了事發當晚的錄像,兩人出事之前確實發生了肢體上的糾纏,滕慧茹還去搶了唐煥的方向盤,隨後的一段路程始終找不到對應的錄像,恰好事故又發生在郊外,所以警察也無法確認滕慧茹是如何喪命的。

    昏暗的審訊室,被白光照射的唐煥有些可怖,前前後後三個小時的對峙,他幾乎一言不發。

    「當時,你們發生了爭吵,是不是?」

    沒有得到回應,在場的審訊人員只能再次發問:「你故意把車開去那裡,是為了什麼?還是說,你早就蓄謀已久,目的是要殺害你的妻子,是嗎?」

    長久的沉默使得審訊員不得不採取逼問的方式讓唐煥開口。

    他抬起頭,壓抑著那些潛藏於內心深處的暴躁因子,半晌才發出了一個清晰的音節:

    「是。」

    記錄人員的筆一頓,這可能是他實習期見過的最快承認自己罪行的犯罪嫌疑人了。

    「那作案動機呢?」

    又是沉默。

    他只記得自己好像又發病了,醒來之後就看到已經咽氣的滕慧茹。他被後悔和痛苦折磨,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了,還要耗在這冰冷的審訊室里。

    實習小伙有些無奈,尷尬地打開水杯,抿了一口,又繼續提筆等待。

    僵局中,審訊室的門悠悠地打開,一位身穿制服的女警員走了進來,湊到審訊人員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後,他便吩咐人帶走了唐煥。

    唐彥翊已經在大門外等了有一會兒,這些天,他忙著調查唐煥得病的證據,連家都沒回,公司的接風宴也沒有參加。

    「嫌疑人已經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您怕是白來一趟了。」

    唐彥翊沒想到唐煥竟然會自己承認殺人的罪名,如果這樣的話,唐念夕就真的無父無母了。

    「我能和他見一面嗎。」他想他需要問清楚一些事情。

    「暫時不可以,不過您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替您傳達。」

    唐彥翊想了想,還是將東西交給了面前的警官。

    是一沓能證明唐煥精神異常的材料。

    ……

    「你是說嫌疑人有精神疾病,他的口供不具備真實性?」

    一旁圍觀的實習小伙愣住了,所以他們這一天都白忙活了?

    「這是最近五年的診斷書,你們也可以請相關的精神科醫師檢查唐煥本人的精神狀況。」唐彥翊將手中的資料遞給對面的警員。

    「我們這邊會繼續調查,如果情況屬實,我們會做相應的調整。」

    ……

    「如果沒有問題,您能幫我轉告唐煥一句話嗎?」

    「您說。」

    「不要忘了他還有一個女兒。」

    他不知道,唐煥和唐念夕的情分不至於讓唐煥改變自己的決定。

    唐彥翊臨走之際,一位小警員帶著唐煥的一封信攔住了他。

    「這是唐煥托我們給你的。」

    唐彥翊沒想到他們兄弟兩個十多年沒見面,到最後只落得一封信的交情。

    「多謝。」

    坐在車后座的唐彥翊面色平靜地將信展開。

    「已經到這種地步,有些事我也不想再瞞。當初離開家確實有衝動的成分,我們兄弟也因為這個斷了聯繫。可能我已經沒有資格以兄長的身份要求你做些什麼,但我願意用唐氏為數不多的股份向你求一個承諾,希望你能代慧茹照顧好唐念夕,直到她成年,這是她的意願,多謝,我的畢生精力都花在了唐氏身上,希望你能念及我們兄弟不多的情分,好好維繫下去,謝謝。」

    沒想到,到最後唐煥最牽掛的還是妻子的遺願。

    唐彥翊看著車窗外移動的景物,想到了唐念夕,那個孩子能想到用唐煥的病情牽制他,到底是想救他還是想永遠困住他呢。她對自己的父親尚且如此,對自己這個素不相識的叔叔又會如何呢。

    想了想,他不禁哂笑,自己何必懼怕一個孩子。

    「唐煥精神病發作謀殺妻子」的傳言一下子捅到公司董事會,作為唐氏現在的現任董事長,唐彥翊是公司的發言人,必然要做出合理的解釋,為了不影響公司的形象,眾位所謂的「元老」級人物甚至想出了各種託詞。

    「斷絕唐煥和唐氏的關係,就說事故發生前,他就不在公司任職。」

    一腳踢開,確實像是無情商人的做派。

    「齊總,覺得這個理由說得通嗎?」

    「那你們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案嗎?」

    「當初我就勸過老唐,摸不清底細的人不要給什麼實權,現在看來,真的沒錯,竟然撿回來一個精神病。」

    偶然泄露的一番話傳達的信息量太大,當場的董事們一個個就像是聽到了不得了的八卦。

    當初老董事長唐政儒的第一任夫人不能生育,唐政儒又對婚姻忠貞,便從孤兒院帶回了唐煥,沒想到夫人沒多久就離世了,家裡的長輩便安排了唐彥翊的母親給他續弦。

    「那就把他從唐家的族譜上除名,他算不得唐氏的人,自然也不能當成唐氏的門面。」明明是家族的私事,卻要牽扯到一個集團的利益,一顆半生都在盡心盡力的棋子,得不到絲毫的偏袒,說丟棄就丟棄。是殘酷也是現實。

    「然後呢?」

    「然後,然後再透露給媒體,表明我們的態度。」

    唐彥翊記得當初也是這幫老傢伙在自己面前把唐煥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如今唐煥出了事,想要脫離關係的也是他們,果然是一堆牆頭草。

    「我會考慮的。」

    事情的真相如何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輿論的方向。

    唐彥翊不是個善良的人,他這次回來的本意就是取代唐煥的位置,只是沒想到他還什麼都沒做,唐煥就親手把自己送下了台。

    ***

    唐念夕本就不是一個愛說話的孩子,母親去世後,她便愈發沉默寡言,在班裡幾乎不發言,上課也恍恍惚惚,好幾次被叫起來回答問題都不知所云。

    「唐念夕,下課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先坐下吧。」

    好學生也會被老師點名進辦公室,周圍的同學半是憐憫半是看好戲地看向唐念夕,唐念夕卻面色如常。

    後桌的小胖是個好奇寶寶,對唐念夕最近的反常行為很不理解,便用尺子戳了戳她的後背,低聲詢問:「唐念夕,你最近怎麼了?出錯比我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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