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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23:33 作者: 星河蜉蝣
    三年的時光將他本來就英俊的臉雕磨得更加硬朗, 他目光沉著,褪去了少年人的焦躁,多了些成熟的味道。頭髮留得很短, 幾乎可見青色的頭皮, 卻遮不住帥氣陽剛,下巴上的胡茬冒出來一點, 被他打上泡沫刮掉。

    電話終於接通了, 對面是一個不耐煩的男音:「大清早你瘋了嗎?」

    明野剃鬚刀聲音嗡嗡的:「馬上要出任務, 山里沒信號, 你找我有事?」

    大黃打了個哈欠, 懶洋洋的:「她成精考試成績下來了,全國第一,管理局說她兩天前就離開了。」

    明野手一抖, 下巴被刀片刮破,拖出一道細長的血絲。

    ----

    西稚醒來的時候,面前漆黑一片,周圍空間極其狹小,她手被反縛著,嘴裡塞了一團臭臭的東西,西稚動了動,發現腿伸不直,腳下踩著硬硬的東西。

    狹小的空間突然顛簸,緊接著一個急轉,西稚頭撞到一側的牆壁上,耳朵聽見一聲長鳴的喇叭。

    車的後備箱。

    西稚瞬間判斷出來。

    她努力回想被綁進這裡之前發生的事情。

    被關了三年也不是沒有好處,她用這三年的時間學習人類社會的知識,日夜不輟,最終以最高分的成績通過了成精準許考試。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傻乎乎什麼都不懂的小貓精了,她對人類社會的了解遠遠超過了以前。

    大黃來探監的時候說明野在她被打回原形後沒多久就進了部隊。

    她離開管理局的那天風和日麗,她穿著她那件最喜歡的紅棉襖,襯得臉頰白皙紅潤。

    西稚洋氣地用手機買了一張去Y城的飛機票,心想現在的她今非昔比,她可以在三個小時之內飛到明野身邊。

    三年沒見,不知道明野見到她會是什麼表情。

    西稚低頭買機票,不小心撞倒一個老婆婆。

    老婆婆拐杖一丟,躺在地上:「哎喲,我的腿。」

    西稚本質還是傻的,趕忙把她扶起來,老婆婆的手碰了她一下,而後她就失去意識,被打包起來丟進了後備箱。

    她還沒有展現出一隻精明貓的天賦,就一頭栽到了人販子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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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把槍收好了,除非萬不得已不能動槍,萬不得已也不能朝人開槍。」謝有光穿梭在士兵中間,「誰要是不聽話,我扒他的皮。」

    有個少年問:「連長,不能開槍還帶什麼槍?」

    謝有光拍他腦袋:「讓你帶槍是鳴槍示警,是讓你朝老百姓開槍啊?」

    那人嘀咕:「什麼老百姓?暴民還差不多,武警都打回來了,窮山惡水出刁民。」

    謝有光只當聽不見,整隊上車。

    明野靠窗,他坐到明野身邊:「想什麼出神?」

    明野看他:「這次任務完了,我想申請退伍。」

    謝有光一愣:「為什麼?」

    明野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謝有光說:「當初有關部門每周帶你去做測謊,趙陽看你心理狀態不對,送你來部隊一待三年。你自己說這幾年我有沒有虧待過你?假如你出去,有關部門再找你麻煩怎麼辦?」

    明野側頭看著窗外,眼神鬆動。

    車子駛出郊區的高速公路,慢慢朝山里開。

    Y城偏南,下轄很多縣鎮,其中不乏在大山深處彎彎繞繞開上幾個小時的車子才能到的小山溝,車子在狹窄的盤山公路上穿行,一旁陡峭的山壁上長滿鬱鬱蔥蔥的植物。

    「那我申請休假。」明野問,「准假嗎?」

    謝有光:「三年除了出任務沒出過部隊,你媽給我打了無數次電話,現在想起休假了?你申請,我批就是了,這有什麼難?」

    明野看他:「這次任務回去,給我批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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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柳溝在Y城南部一座山澗,四面環山村子閉塞,與外界溝通不便,當地人前幾十年觀念老化重男輕女,生了女孩送人或賣掉,幾十年後才發現這麼做的壞處----村里缺女人。

    每一個買賣婦女的地方男女比例都是失衡的,大柳溝尤其嚴重。

    Y城警方前陣子破獲一個特大拐賣婦女的犯罪團伙,審訊後得知最近失蹤的一個女孩被賣到了大柳溝。

    大柳溝是個大村,幾千戶人家,武警來找人的時候村民家家戶戶出動,把女孩藏起來把警車砸爛,當時出警的警察無一例外,都多多少少受了些傷。

    警察局向部隊求助,這是這次任務的目的。

    在漫漫大山里,找到一個被拐賣的女孩,還不能傷害老百姓。

    謝有光覺得就是出動一個連,這都是件讓人頭疼的事。

    明野卻仿佛並不覺得頭疼,神情柔和,他嘴角勾著翹起的弧度,靠在車壁上。

    謝有光捶他肩膀:「好久沒看見你這麼笑,兔崽子是不是談戀愛了?」

    明野微笑,英俊不羈:「是啊。」

    周圍人瞎起鬨,紛紛猜他新交的女朋友是誰。

    謝有光覺得耳朵吵,讓他們閉嘴,幾分鐘後,又帶頭唱起歌來。

    群山四合,歌聲遠遙,明野閉眼補眠,他做了一個短短的夢,夢裡那隻穿著紅棉襖的小白貓跳上他頭頂,用舌頭舔他額頭,在他耳邊喵喵叫。

    小白貓對他說:「明明,我回來了。」

    ----

    西稚整整餓了三天。

    綁架她的人不管她會不會死,需不需要大小便,除了偶爾開開後備箱換換空氣,連車都不停。而每次她趁換氣的功夫朝外張望,車都停在沒有人煙的地方。

    高速公路、荒郊野外、深山老林。

    西稚經歷過一次被打回原形的事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打死不敢再隨便化貓,任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把她綁架一路開向她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愣是忍著沒逃走。

    三天後,車子到達目的地,她被從車上抬下來套進一口麻袋,丟進一個破屋子。

    西稚扭動身子從麻袋裡鑽出來,大蟲子一般扭來扭去,四周堆著柴火,灰撲撲的。

    西稚有些心疼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路蠕動到門口,聽見外面有人低聲交談。

    「五萬?上個月說好三萬,你怎麼臨時加錢?」

    綁她來的那個油膩男人說:「你去外面打聽打聽,現在誰敢做大柳溝的生意?武警都來查過村了,我帶人來要擔很大的干係。」

    「武警查村怎麼了?武警都被我們打回去了,有什麼了不起?他們再來我們再打,有種讓他們開一個加強連過來把我們通通炸死,不然人活著就要拉。屎放屁娶妻生子,他們管不著。」

    油膩男人又說:「你看看這個貨,跟以前那些能比嗎?多漂亮一個姑娘,將來指不定生個漂亮的大胖小子,要你五萬我都虧了,換在宋家溝,我還得再加五千塊。」

    西稚感覺到腳步聲臨近,連忙蠕動回去裝死。

    柴房門開了,一個乾瘦的老頭進來,捏著她的臉,呲起一嘴黃牙:「是漂亮,處女嗎?這年頭一手貨可不多了,不是處女你賣五萬塊錢我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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