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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23:33 作者: 星河蜉蝣
    明野出列,他又指了後面一個男生,指一個人報一個數,一直數了三十二個人,報數期間他連手裡的秒表都沒看。

    隊伍被他分成兩波,一波遲到,一波沒遲到,準確無誤。

    謝有光說:「沒能準時集合的人,下午都給我圍著訓練場蛙跳,一人八圈,跳不完別吃飯了。」

    杜傑眼前一黑,他也是剩下四十八個人之一,剛想哀嚎,謝有光又說:「你們這三十二個人一人去給我跳十圈。」

    有人忍不住問:「憑什麼?我們準時到了。」

    謝有光點點頭,溫和地笑:「我剛才問的時候為什麼不站出來?那麼想有難同當,我就給你們點難嘗嘗。」

    教官再沒說話,隊伍恢復安靜,都在等著聽他的指示,他又氣死人一般說:「解散吧。」

    杜傑把帽子摘下來,感覺這一刻已經想要日天日地了。

    ----

    西稚下了五路車,徹底迷路了。Y城天氣太熱,她把身上的紅棉襖脫下來圍在腰間,四處找人問路。

    五路車終點站是全市最大的蔬菜批發市場,這裡的人都知道部隊的車每天會來這裡採購食材,西稚打聽一番等在路邊花壇。

    兩個小時後,一輛藍色的卡車路過停車,車上下來幾個穿迷彩服的兵哥哥。一隻身穿紅衣服的小白貓輕巧從草叢裡跳出來,等兵哥哥將食材裝好,蓋上油紙布以後扒著卡車的邊緣,跳到車後斗上。

    西稚一進車斗里,差點被雞屎味熏死,車斗里裝了一籠子活雞,在她周圍咕咕咕直叫,甚至還有一隻正在排便。

    西稚往裡鑽,想避開這些討厭的尖嘴動物,兩筐新鮮的牛肉牢牢擋住了她,西稚撞在裝肉的框子上面,毛上紅通通粘了一臉的血。

    這到底是倒了什麼霉。

    西稚悲傷地想。

    ----

    貨車到軍區已經是傍晚了,西稚聞著雞屎味和血腥味,加上一路顛簸快吐出來了,身上的毛被熏得臭烘烘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東西粘結在一起,如果一會這樣子見明野,西稚連死的心都有了。

    還好,在見明野之前,她還有時間整理儀表。

    找個水塘跳進去洗一洗,沖一衝,回頭還是一隻乾淨漂亮的貓。

    車子停穩,西稚準備趁沒人發現扒開外面那層油布紙跳出去,前面的油布忽然被人撩起一個縫,緊接著杜傑虛弱的聲音傳來:「那孫子比趙陽還狗,趙陽都沒罰過這麼狠的,罰完不算,還要來幫後勤卸貨,我是腦子抽了才報這個狗屁的訓練營。」

    明野把貨車上的油布扯開,聽他念了一下午,耳朵起繭子了:「你能不逼逼嗎?再逼逼你已經來了也出不去……」

    下一秒,他和前爪扒在卡車後斗上渾身髒兮兮的小白貓對了個眼。

    空氣仿佛凝滯一般,西稚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明野眨眨眼。

    杜傑不忿:「我怎麼了我?好好說話,誰逼逼了?」

    明野忽然朝他的方向虛虛一伸手,杜傑以為明野想給他一拳頭,側身躲開,明野出手如電,捉住一隻從車斗上竄出去的貓。

    杜傑反應過來,貧道:「軍區就是軍區,肉類齊全,伙食真好。」

    他打量著身上穿著紅馬甲的小貓,說道:「現在還流行給食材穿衣服的?」

    明野把又髒又臭的小貓拎到眼前,小貓輕輕掙扎,他改為抱著它。

    他不能分清貓臉和貓臉之間的區別,但剛一抱起這隻貓,心裡就湧起一股不知哪裡生出來的溫柔繾綣纏繞著他。

    一身的剛硬通通給纏成了繞指柔。

    西稚好像也有這樣一件同樣顏色的紅棉襖,還是他看冬天她總穿一件,買給她的。

    「這貓有點眼熟。」杜傑說,「和咱們宿舍那隻挺像。」

    明野當然比他先看出來,他感覺手下小貓不敢動了,連忙打著掩護:「這只比那隻瘦一點。」

    他掂了掂重量,感覺確實輕了一些。

    西稚是不是沒花他給的錢,沒好好吃飯?明野心不在焉地想。

    他幾乎能確定手裡的貓是女朋友,抱住貓不想放手,怕放開西稚跑了。

    他看向食堂後面,那裡是部隊外圈的圍欄,他想了想,對杜傑說:「隔壁醫院的護士每晚下班都從那經過,聽說裡面有個特別漂亮的,你想不想看?今晚一起?」

    就算西稚聽不懂他話里的深層意思,光憑話的表面意思,也足以讓這隻小心眼的貓如臨大敵,醋海翻騰了。

    明野感覺手裡小貓肚子不是是氣得還是怎麼了,鼓鼓脹脹的,心想:很好。

    ----

    西稚廢了好大勁才把自己整理乾淨。

    部隊旁邊有條街,街上有個小旅館,西稚開了個房間洗澡,晚上殺氣騰騰衝到了明野下午說可以看到漂亮姑娘的圍欄旁。

    明野今晚沒訓練也沒課,早早吃過飯拖著兩條半殘廢的腿跑到食堂後面等著,他嘴裡咬著一根狗尾巴草梗胡思亂想。

    白天那隻貓真的是西稚嗎?說不定只是長得像而已。

    西稚真的聽懂他說什麼嗎?她萬一生氣不來了怎麼辦?

    西稚真的是貓嗎?如果只是他腦洞大開,西稚和那隻貓一點關係都沒有……

    明野把嘴裡的狗尾巴草翻來覆去汁水都嚼幹了,耳邊忽然傳來西稚「驚喜」的聲音:「明明?你怎麼在這裡?」

    明野心想:演技真差,還能演得再做作一點嗎?

    他吐掉嘴裡那根草,實力向西稚演了一出什麼是影帝級別的演技,他表情放空,呆愣了三秒,一副極度震驚和不可思議的樣子從地上站起來:「你……你怎麼在這?」

    西稚得意的表情在臉上一晃而過,全都收在明野眼底,明野心底寵溺地想,看這個傻姑娘。

    「我想來找你,剛剛過來,就在這看到你了,我們可能是心有靈犀吧。」西稚一副溫溫軟軟的模樣,朝欄杆里伸出手,「我想你了。」

    明野握著她的手,滑滑嫩嫩的,心底一陣溫柔:「怎麼來的?」

    西稚使勁朝裡面伸胳膊,可是她胳膊太短,抱不住明野:「坐火車。」

    明野皺眉:「怎麼不坐飛機?」春運期間臨時買票肯定沒有臥票,一想到小姑娘是買了站票或者坐票跑過來的,心裡一陣發酸。

    「不會坐飛機。」西稚傻乎乎地笑,她又朝旁邊張望,「我剛才路過隔壁,看到好多漂亮的女孩子,那邊是幹什麼的?」

    明野就知道她會這麼問,摸著她軟軟的臉,說道:「軍區醫院的實習生,杜傑喜歡漂亮妹子,我今晚陪他來看。」

    小貓精不信任地問:「只是陪他嗎?你自己有沒有想看呢?」

    明野長久看著她,怔怔不說話。

    西稚抬起頭,撞進他溫柔的眼睛裡。

    「西稚,靠近點。」明野忽而壓低聲音,調子優柔曖昧,他把臉靠近欄杆處。

    西稚將臉伸過去,以為明野要對她說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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