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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23:33 作者: 星河蜉蝣
    柳佳佳不動聲色用胳膊別開她。

    西稚看到米黃色地磚上灑了一攤深色液體, 柳佳佳已經差不多打掃乾淨, 她看不出來是什麼,只是暗暗的泛著鐵鏽的顏色。

    柳佳佳見她注意力在這上面,遮掩般解釋:「最近天氣涼, 我感冒咳嗽,喝糖漿不小心灑到地上了。」

    西稚想去廁所,柳佳佳攔住她:「拖地的髒水流進去了, 我還沒清理乾淨, 你去隔壁宿舍借廁所。」

    她聲音溫柔,字裡行間的語氣中卻是強硬的味道。

    西稚乖巧地說:「沒關係, 我不著急。」

    她轉身去收拾東西, 柳佳佳見她將書包拉開朝裡面塞衣服, 問道:「你去哪裡?」

    西稚笑嘻嘻的:「出去玩。」

    柳佳佳向窗外看, 明野背著一個簡單的挎包從遠處過來。

    西稚爬上床拿下每晚抱在懷裡睡覺的老鼠玩偶:「學姐我走啦, 晚上一個人注意安全,睡覺記得關窗,小心老鼠跑進來。」

    西稚背著大書包一溜煙跑出去。

    柳佳佳出神地看著窗外。

    西稚興沖沖跑到明野面前, 用毛絨絨的老鼠玩偶去蹭他硬朗的臉頰。明野嘴裡叼著根棒棒糖坐在樓外花壇邊,見她來了懶洋洋起身,從兜里掏出一個不二家棒棒糖,剝開糖紙塞到她嘴裡。

    西稚指指他的嘴巴,明野掏出自己那根給她看,西稚翹著舌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棒棒糖上舔了一下,笑得壞壞的。

    明野屈指在她頭頂輕輕一彈。

    柳佳佳打開廁所門,廁所隔間就如同她說的那樣,滿地都是髒水,除此之外還混著污血的腥味。

    在廁坑前方有一塊四四方方的粘鼠板,上面扭動著兩隻被粘住的老鼠。一隻血肉模糊,身上的皮被剝掉一半,另一隻還活著,側粘在上面拼命掙扎尖叫,黏連著的嘴角滲出血來。

    她關上廁所門,從地上撿起一根削尖頭的一次性筷子,對準小老鼠溜黑的眼球,在一陣慘烈刺耳的尖叫聲中,緩緩捅了下去。

    十分鐘後,柳佳佳開門出來,她戴著膠皮手套,將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直直扔到西稚床上。

    ----

    明野將被西稚壞心眼舔過的棒棒糖塞進她嘴裡,接過她的書包:「身份證和學生證給我。」

    西稚拉開側兜,明野掏出來裝到自己身上,將她的書包掛在肩頭。

    校外路邊停了一輛車,是明野叫來的專車。大學城在郊外,高鐵在市中心火車站,沿路道路寬闊,行人稀少,樹木蔥蔥鬱郁。

    西稚上車開始玩明野的手機,玩了一陣覺得無聊又還給他,明野和她並排坐在后座,順勢抓住她的手。

    「明明,你去過古鎮嗎?」

    「沒有。」

    「你在古鎮有熟人嗎?」

    「沒有。」

    「我們要住在哪裡呢?」

    西稚第一次出遠門,興奮得一直說話:「住一間房嗎?」

    明野看著她:「你想得美。」

    西稚:「……」

    西稚在明野肩膀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學姐假期一個人在宿舍,她好像沒什麼朋友。她漂亮又溫柔,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明野問:「在考驗我?」

    西稚搖頭:「我真的想知道。」

    明野滿不在意:「她是優秀,漂亮能幹,校三好學生,歷史學院綜測最高的學生,可我覺得她很怪。」

    「很怪?」

    明野:「她很陰沉,她的溫柔更像一層面具。」

    「如果沒有面具呢?」西稚似懂非懂,面孔純潔無瑕,問著送命題,「你會喜歡她嗎?」

    明野不在乎送不送命,隨口回答:「可以考慮。」

    西稚:「……」

    「哼。」她遠離明野,趴在另一邊窗玻璃上看窗外的風景。

    明野忍不住笑了,他看了一會窗外,而後裝作漫不經意般朝鬧彆扭的小姑娘伸出手掌。

    西稚嘟著嘴很不高興:「你可以考慮她,你不是非我不可。」

    「那是還沒有遇到你。」

    西稚一愣,轉臉看著明野,他神情認真,伸出的手掌懸在半空:「遇到以後就是了。」

    西稚不信地問:「如果我和學姐同時掉進水裡……」

    「救你。」

    「如果我和趙春如同時掉進水裡……」

    「救你。」

    「那如果我和杜傑同時掉進水裡呢?」西稚玩上癮了。

    明野揚著眉毛,不羈地說:「你的明明不僅先將你救上岸,還順便踹了杜傑一腳。」

    西稚笑了,翹著彎彎的唇角,眉眼遮不住的喜上眉梢。

    她將手放進明野的掌心,明野順勢握住:「滿意了?」

    ----

    古鎮位於鄰市市郊,商業化程度低,旅遊淡季空空蕩蕩沒有遊客。

    小鎮是傳統水鄉,小橋流水風景秀美,西稚鄉巴佬一樣見到青石板興奮,見到小橋興奮,見到依水而建白牆青瓦的小磚房也興奮。

    明野耳邊是女孩嘰嘰喳喳的笑聲,在她身後慢慢跟著。

    深秋天氣微涼,西稚冷得瑟瑟顫抖,卻還興致盎然抱著手臂去踩樹梢飄到青石板上脆焦的葉子。

    明野將外套脫給她,他身材高大,外套穿在西稚身上寬寬大大垂到大腿。她穿著長筒襪,腿細細長長像地里剛拔出來剝去土皮的小蔥白。

    西稚耍賴皮,掛在他胳膊上用腳尖走路。

    「那是什麼地方?」西稚趴在他肩頭指著面前一家小院。

    西稚說的是家白牆青瓦圍起來的客棧,客棧門前拴著兩個紅燈籠,上下三層,門朝清河,背靠小街,樓體呈U字型將院子圍住。

    門口進去連著一條燈光溫暖的過道,過道盡頭處支了一個櫃檯,前台小哥在看電影。

    與櫃檯毗鄰的院子被小樓的檐角遮著,院子裡種了一棵石榴樹,被一頭廊柱下掛的小紅燈籠照著,有點迷迷濛蒙的美。

    院子北頭有一個大瓷缸,裡面是枯黃的蓮花葉,水裡游著幾隻鯉魚,旁邊的一個小鞦韆架,店裡的客人正在上面玩。

    「我想住在這。」西稚進院子看了一圈,非常滿意。

    明野掏出兩人身份證:「兩個單間。」

    小哥接過身份證,深深看他們一眼,確認似的問:「兩間房?」

    西稚一副小姑娘害羞的模樣,抿著嘴唇:「如果你們沒有房間,我們擠一個也可以。」

    小哥淡淡說:「我只是隨口問問,客棧房間很多,您不用擔心。」

    西稚:「……」

    明野接了房卡,西稚想玩一會鞦韆,但鞦韆被人占著,只能依依不捨跟他上樓。

    樓梯是木製的,有股淡淡的霉味,水鄉潮濕踩上去吱嘎吱嘎發出聲響,西稚走得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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