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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18:06 作者: 群雁追舟
姚若鄰這一回倒不是故意整秦少游的。他不久前去國外找方祁連玩,住在他名下的私人小島上天天陪著他吃海鮮燴飯和蔬菜沙拉。海鮮燴飯是當地的特色,調味奇怪不說,夾生的米還險些噎著姚若鄰;蔬菜沙拉則是方祁連那女友的減肥餐,她吃什麼分量,方祁連就得陪著吃什麼分量,不然她一個人淒悽慘慘的沒法堅持。方祁連明面上百依百順,逼著姚若鄰一起同甘共苦,夜裡就爬起來和他偷偷蒸一碗雞蛋羹解饞。
方祁連那自學成才的廚藝比丹尼爾亘古不變的老三樣還恐怖,姚若鄰被齁得懷疑他打蛋時加的是海水。吃過一次之後就敬謝不敏,白天跟他女友一條戰線,啃生菜葉子;晚上饞了就聽經典相聲《報菜名》,學古人畫餅充飢。偶爾還會想起曾經和秦少游吃的烤肉,孜香酥脆,鹹淡適中,連熟紅的色澤都掌握得剛剛好,光看一眼就誘得人食指大動。
他一下飛機就倒時差,從睡醒到去新公司上班還沒吃上一口中國的飯,正好廖副總私人設個宴給他接風洗塵,他想了片刻,對山珍海味,鮑參翅肚提不起勁,頗想吃一頓火鍋。廖副總便載著姚若鄰去了遊樂園附近的廣場。
緊跟著就碰到了秦少游部門裡的那一群人。
秦少游被穿旗袍的服務員引著朝庭院深處的一間包廂走。這家火鍋店從外面看就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築,進門一堵照壁,刻著極其風雅的店名,繞過去以後便是人造的小石拱橋,九曲流水在橋下擺了一個風水局,錦鯉悠閒地搖著尾巴游弋。
穿過中庭是接待普通食客的大廳,寥寥幾桌,看不到什麼煙火氣。
姚若鄰挑的包廂位於這個大院的主廂房方向,服務員掂著黃銅手環在鏤花的木門敲了敲,裡頭有同樣旗袍打扮的小姑娘開門。秦少游站在門外一望,八仙圓桌看著不算大,中央放的也是老式的黃銅爐子,鍋里已經涮上了肉,咕嘟咕嘟冒著白氣,姚若鄰在那繚繞的白霧後頭拿帕子壓嘴角,鵝黃色的絲帕襯得他唇紅齒白,比任何時候看起來都要艷麗一點。
屋子另一側沒闔上窗戶,欄杆底下是一片假山池子,檐上的瓦通了暗道,飛瀑般流瀉下的水線也帶著蒸騰的霧氣,遠景宛如一處飄渺的瑤池仙境。姚若鄰一打眼瞧見秦少游站在外邊,站起身招呼他進來坐。同事們紛紛給他騰空位,約好了似的把姚若鄰旁邊的位子空出來。如此一來,這一方仙境裡仿佛只剩姚若鄰一個,一顰一笑就好似池子裡栽種的花幻化成了人。
色如春花。
這一句詞放在姚若鄰身上,那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秦少游恍了恍神,好半晌才慢條斯理地入座。姚若鄰翻過一個青花瓷的酒杯,親自給他倒酒暖身,秦少游繃著臉,從牙縫裡生硬的擠出一句話,輕得只有姚若鄰能聽到:「你們都吃得差不多了,幹嘛還非要我來啊?」
酒只盛了八分滿,剩下的兩分添了肉桂,姚若鄰目光流轉的雙眼睨著他也只說了八分實話:「他們跟我說,這一頓你請客。那你人都不在,吃完了誰買單啊?」
剩下的兩分藏在心裡:你越躲,我越是要親近你,看你能奈我何。
作者有話要說:
秦少游:你幹嘛閉著眼啊?
魚頭(瞎子摸象狀):狗眼被秀瞎了……我怎麼找不到這種白富美跟我好啊?
秦少游(陷入沉思):我總覺得他這手段有點熟,本來冷戰,突然又表現的跟我很親近
魚頭:……然後讓你誤會他喜歡你,等你屁顛屁顛去捅破窗戶紙的時候,他再冷漠地說「先生你貴姓?」這樣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別逗了,這種損招只有我們寮的人才想得出好麼!
秦少游:……你們……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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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評論里說看不懂受的做法,基友也說後期受的人設有點看不懂,小劇場解釋一下伏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這頓飯吃得氣氛頗微妙,姚若鄰是當之無愧的主角,所有人都圍著他打轉。廖副總猶如相聲里捧哏的角色,不著痕跡地捧著姚若鄰這位頂頭上司;下屬們則是台下觀眾,少說多聽,跟著樂呵。秦少游除了進門喝他那一杯酒,被同事們起了一回哄,此後的時間裡都被邊緣化了,姚若鄰有意不提他,便無人主動拿他當話題。
秦少游憑藉他多年在酒桌上與甲方打交道的經驗,見招拆招,表面上和同事們一樣總在「不經意間」適度的吹捧領導,但暗地裡也故意晾著姚若鄰----他正伸著筷子在黃銅爐子裡下丸子,白生生的一截手腕露在外頭,被蒙蒙的煙一熏,瞧著又通透又瑩潤,很有「皓腕凝霜雪」的意韻。
肉丸一類的東西難夾不說,還挺難煮熟。這時候有人給他遞把勺子就好辦多了,廖副總越過姚若鄰,眼神往秦少游身上飛,暗示他機靈點。秦少游卻好巧不巧,大衣長袖帶倒了右手邊同事的酒杯,低了頭去擦水漬,無暇顧及姚若鄰這邊。
廖副總只好自己往鍋里放一把長勺,在旁邊替秦少游惋惜:這新來的怎麼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呢?
殊不知秦少游進公司前,與姚若鄰遊戲上那幾段你死我活的交鋒,早把他得罪乾淨了,現在上趕著拍馬屁亦是於事無補。說不定還會被姚若鄰看低,更有興致拿捏他玩。
服務員撤了空盤給他們上餐後甜點時,秦少游跟沒吃飽似的專挑熱量高的東西吃。姚若鄰捧著熱茶饜足地靠在黃梨木的椅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斜睨著,餘光每每掃過去,秦少游都覺得如芒在背,說不清是因為老闆盯著他,還是因為一個極富吸引力的漂亮同性盯著。如果是後者,那眾目睽睽之下,他會頓生出一股暗同款曲的錯覺。
半晌散了宴,秦少游打響指喊結帳,穿旗袍的小姑娘拿著帳單上前,一笑唇邊兩個深深的酒窩,曼聲細語地報了一個數字。秦少游聞言愣了愣,險些把剛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臉色有點鐵青:「……你們這兒能分開刷卡嗎?」
姚若鄰挑的包廂,點的菜單和酒水,自然花費不貲,偶爾咬咬牙來這裡奢侈一趟的普通白領見了只能咂舌。好在秦少游跳槽前拿了一筆項目提成,兜里有點家底,酒水和其他費用分開,兩張卡差不多能付清。
「都怪我,不小心點多了,忘了你這個月還沒發工資呢。要不這頓飯,我做東付帳吧。」姚若鄰看著秦少游簽完一張卡單,又準備掏另一張,忍不住奪了他的卡,開口解圍道。
秦少游被刺了一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心理湧上來,劈手搶回:「不必了姚總,說好了這頓我請客,不能食言。」咬著牙小聲哼哼,最難消受美人恩,我可不敢欠你的情。
姚若鄰抿了一口猶帶餘溫的茶水,唇在杯沿上沾了沾,笑起來染著一抹濕潤水色:「我對你能有什麼情?瞧你心虛的……」
返程回公司,秦少游為了演戲演全套真把車拖走了沒開來,只能蹭別人的順風車。姚若鄰沒有任何表示,逕直上了廖副總的車揚長而去;秦少游隨部門同事一路,原本藏了許多話想問他的男同事就此啞了火,捉摸不透秦少游和姚總的關係到底是親是疏,對秦少游的態度也產生了細微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