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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18:06 作者: 群雁追舟
上班途中路過國際廣場,他還不忘在邊上停靠一會兒,想去買個新手機。但他上班時間早於九點,沿途許多門店並未開門,只有一家半個櫃檯做維修,半個櫃檯推銷國產手機的小店鋪早早的在營業。
姚若鄰挑了一部純黑色看起來不怎麼花里胡哨的國產手機,贈品卻多得他空不出第三隻手拿,一股腦丟車后座了。等到了公司,進了辦公室,才從口袋裡摸出剪過的sim卡,準備裝進新的手機里,才堪堪發現手頭這部安卓的卡槽比蘋果的要大。
「媽的。」
他憋了一早上的無名火終於爆發到了極點,素日不輕易講的髒話脫口而出。儘管刻意壓低了聲音,仍然把跟著他進辦公室送方案的實習生嚇得瞳孔都收縮了一瞬,心裡頗驚訝姚總這樣溫文爾雅的人居然也會罵娘?
姚若鄰原本站在辦公桌前背對著實習生,等繞到辦公室桌後頭時,臉上的不悅早已隨著話音消散。他順手拉開第一格抽屜,把新手機丟進去,朝實習生微微一揚俏尖的下巴:「把文件夾放桌上就可以了,有事我再叫你。」他天生菱形唇,唇角有點不明顯的上翹,即使面無表情,嘴唇開闔之際也顯得像含了一絲笑,襯著溫柔的江南口音,依舊是外人眼裡那個和風細雨的姚若鄰。
實習生對這位模樣極好的上司早有耳聞,知道他討厭跟陌生人離得太近,怕聞見什麼奇怪的味兒,伸長胳膊放下厚厚的一疊文件夾後,便躡手躡腳地帶上辦公室的門出去。
姚若鄰桌上的座機是公司內線,又不想讓秘書替他跑腿再去一趟商場,等會兒傳進他父母耳朵里要老調重彈,再次對他嘮叨一個人獨居的麻煩,使軟刀子逼他搬回家住。所以這一天他難得沒有上遊戲,閒暇時間也在看方案,幾乎鑽工作里出不來了。秦少游在微信上找他問事情,他還是下班關電腦的時候才看見。
秦少遊說:「你們跟『咫尺天涯』又起衝突了?怎麼流雲隨月說人手不夠,讓明滅也過去幫忙。」
姚若鄰不清楚遊戲上又發生了什麼,草草答道:「我不管寮里的事,回頭我問問淮南君。」便匆匆下了線。
方祁連又換了一任新女友,據說是玩搖滾的地下樂團主唱,穿著打扮自然與上一任清純淑女的學生不同。連帶著他也把扮嫩的眼鏡框丟了,開始穿皮衣,剃頭,手腕一片紋身貼,脖子上系了條墜著金屬幾何圖形的黑色choker。看著挺騷。
他和丹尼爾倚在一輛悍馬上抽菸,姚若鄰一出公司大門就望見了馬路邊一抹黑里閃著銀光的身影,正跟另外一個嘻哈青年吞雲吐霧。不禁眯了眯眼,忍著笑說:「我遠遠的看到一根狗鏈在夕陽底下閃閃發光,心說丹尼爾哪兒弄來一條這麼高的狗,還長得人模人樣的。走近一瞧,原來是你啊。」
方祁連掐了菸蒂,從鼻子裡哼出一道白煙,鄙夷地說:「我不跟你這土包子一般見識。」
丹尼爾打量著把正裝穿得嚴絲合縫的姚若鄰,印象中回國以來他就一直是這副社會精英的打扮,深以為然地「嗯」了一聲,說:「確實有點土,我爸那種年紀的人穿襯衫才會扣住最上面的扣子。」
他這話方祁連倒不同意了:「你爸是年紀大了怕冷,我們家若鄰這樣扣是氣質。」也不顧站在大馬路上,就上手解姚若鄰衣領扣子。姚若鄰沒敢往車流里躲,被他一下解開了最上面的兩粒,露出一直藏襯衫底下的一字型鎖骨,線條流暢的像用雕刻刀悉心打磨過一般。
骨肉勻停,溫香軟玉,看得丹尼爾都忍不住吹了聲口哨,連連嘆息道,學人體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拉姚若鄰給他當模特畫肌肉骨骼。
方祁連還要去撥他頭髮,姚若鄰手疾眼快擋住了,一邊招架他一邊往車裡躲。又被方祁連關車裡硬是按住了,解了自己脖子上的黑項圈給他戴。姚若鄰脖子細,他不免扣得緊,導致姚若鄰一路上都在對著後視鏡摸頸後的搭扣,怎麼也勾不下來。丹尼爾又跟方祁連是一夥的,故意不幫他,直說這樣真的很好看,別取了。
到了吃飯的地方,是一家挺安靜的日料店,姚若鄰不好在眾目睽睽下老摸脖子扯衣領,不習慣也得讓自己習慣了戴著這玩意兒,於是瞪了方祁連一眼,由著項圈掛在自己脖子上。方祁連佯裝看不見,偷著笑目光朝其他地方飄。
方祁連的女朋友正坐在鐵板燒前跟她帶來的幾個年輕女生看廚師烹調銀鱈魚,一水的高馬尾,燙成了類似玉米須的形狀在腦後炸開。姚若鄰下意識往最邊上坐,怕陌生女人的頭髮絲掉他身上;他對地下音樂又是一知半解,無話可聊,就更不應該湊上去了。
那幾位女生打扮得十分熱辣,人卻頗為矜持。除了剛入座,方祁連挨個介紹了一番,客氣的寒暄了幾句,便再沒說過話,只埋頭吃東西,大家一塊兒聽方祁連和他女朋友竊竊私語。
一到這種場面話都說不出來的時候,姚若鄰就很想摸出手機來玩一玩,見他們吃得差不多了,還點了清酒送上來,完全沒有要走的跡象,終於忍不住借了丹尼爾的手機插自己的卡,偷偷上遊戲。
狗會長這會兒不在線,他自己的寮里活躍的又都是新面孔,做完日常就索然無味的下了,改登錄微信看看誰在線。姚若鄰退了狗會長的寮,但沒退他的微信群,經常跟他們聊東聊西,每次打開都是數百條消息,今天竟然也冷清了不少。
他問了一句,有沒有刷御魂的?半晌沒人接茬。又問有沒有打第二十三章 探索的,亦是久久得不到回應。
姚若鄰正奇怪今天是怎麼了?全世界只剩他一個活著?就有個動物頭像的玩家冒出來,沒好氣地說:「人都死光了,櫻吹雪你怎麼還待我們這鬼寮里不走?」
他皺了皺眉,也沒好氣地回:「我問一句得罪了你嗎?幹嘛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擱以前,群里的人覺得櫻吹雪的性格挺有意思,跟炮仗似的一點就炸,難怪狗會長有事沒事就愛去撩撥他。現在卻覺得他這人心眼小,睚眥必報,是個壞胚子。那動物頭像的玩家算最早跟著狗會長創立陰陽寮的老成員了,對寮里忠心得不得了,當即惡狠狠地罵道:「櫻吹雪你自己幹了什麼缺德事,你心裡沒數?我就說你怎麼突然跟會長握手言和,還跑我們寮一起玩,原來你是在設圈套。你心眼這麼多,現實里算計點大事不成嗎?何必浪費在遊戲裡,委屈你這人才。」
姚若鄰被罵得腦子一懵,臉色變了變,猶不死心地追問道:「我到底幹什麼了我?怎麼我就心眼多了?」他沒跟狗會長透露過多的真實信息,按理說,狗會長現在不會發現他假扮女人的事。
「你還裝!」那玩家惱火道,「你說你朋友的寮被『咫尺天涯』欺負,借了流雲隨月和雞婆過去幫忙,沒冤枉你吧?狗會長大方借將給你,你倒好,居然是個臥底,把流雲隨月和雞婆挖過去了還不夠,連明滅那些人都教唆走了。現在又找人陪你刷御魂,是不是想把剩下的這些也挖走?」
姚若鄰的確和淮南君他們挖了流雲隨月和雞婆,被那玩家揭穿不敢吭聲,氣勢不免矮了半截。但他跟明滅完全不熟,正要好言好語的辯解明滅那些人絕對不是他教唆。狗會長及時出來制止了那成員繼續破口大罵,說:「人都走了,生氣還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