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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18:06 作者: 群雁追舟
姚若鄰一看是討人厭的死對頭在作犬吠,嘲諷道,說得跟你敢進去尋刺激一樣,你上次不是說家裡進了蟑螂嚇死你了嗎?黃豆大的膽,還去鬼屋玩?
你一句我一句,大清早就吵個翻天,旁人勸都勸不住。最後秦少游罵得狠了,姚若鄰不服氣道,你有種親自去一趟啊?別只會吹牛皮,我有辦法拿票,你敢不敢跟上?
秦少游一夜瞌睡都氣沒了,若不是時間不早了,要趕著上班,肯定跟他繼續斗下去。他下了遊戲去洗臉漱口,到了公司又掏出手機,接著之前的話題,喊姚若鄰出來,說,跟上就跟上,周末下午兩點,國際廣場東入口,不見不散。
「事情就是這樣。你先約我的,你不記得了嗎?」秦少游連珠炮似的用語音陳述整個事情的緣由。他的普通話很標準,甚是聽不出任何口音,嗓音乾淨醇厚,毫不費力地就能抓住聽眾的耳朵。
姚若鄰把手機貼在耳邊一個字一個字靜靜聽完,想起來那天吵架秦少游憋不住講了髒話罵他,被他奚落了一番沒素質沒教養,難怪秦少游之後不肯再提此事。他尷尬了一會兒,斟酌著語句回答道:「我那是氣話,你別放心上,我也不介意你那天說過的話。」
破天荒的給秦少游道歉,當著外人的面把這場烏龍揭了過去。
第4章 第四章
秦少游的陰陽寮在遊戲中算得上頗具名氣,除了穩坐排行榜前列,還有極大的一個因素便是名字取得太另類,太特立獨行。倒不是說用了多生僻的字,多高深的典,恰恰相反,他只取了三個字,並且都是非常常見的字,可組合起來的意義就大不同了----這個名字就叫做你爸爸。
姚若鄰一開始特別不習慣,整天頂著這種抬高輩分的名字,走到哪兒都不好意思開口提起自己的寮。秦少游昨天跟他說,寮里有個鬥技高段位的大佬級玩家要考研,卸載了手頭所有遊戲,讓他想辦法招個能代替的厲害人物進來填補缺口。
掛機打土蜘蛛的時候,姚若鄰在兩百多人的隊伍里「不經意」提了一句,順位寮招新人。有好幾個滿級的玩家挺感興趣的,問他你是哪個寮?姚若鄰吞吞吐吐的說:「我是----你爸爸----」
對方都是一愣,隨即凶起來:「你啥意思啊?啊?你有種再叫一遍!」
害得姚若鄰得給人做小伏低,一面說抱歉一面態度謙遜的解釋「你爸爸」就是他所在的陰陽寮名稱。
他的好友方祁連說:「你們寮九十幾個人,他誰都不找就找你,別是故意整你的吧?」
「這倒不是。」姚若鄰也很無奈,「他和寮里的幾個副會長出去招人也是直接說『你爸爸』,尾巴都要翹上天了,他還嫌我女孩子太溫柔,沒有拿出順位大寮應有的氣勢。」
方祁連撲哧一笑:「這馬戲團團長還把自己當花果山美猴王啦?怎麼不給自己取個名字叫齊天大聖呢!」
姚若鄰頓了頓,好半天回了一句:「他們寮在體驗服有個公用的專門測試版本更新的號,就叫齊天大聖孫悟空。」
方祁連登時驚得無言以對。
姚若鄰又說:「好了不提他了。還沒到下班的點,我再玩半個小時就出門,你們如果先到了直接上桌,不用等我。」
一打小就認識的哥們兒成年後旅居美國了,最近才回國玩幾天,今天下午的飛機,這會兒差不多落地了,淮南君歸亞南牽頭,晚上準備了接風宴給他洗塵。他們這群狐朋狗友成年後各奔東西,雖然大部分還留在國內,卻分散在各個城市,平時除了湊一起打遊戲聯絡感情,也是許久沒見面了,正好大家最近都不忙,能空出時間來聚一聚。
方祁連他們早就到了酒店,正舒舒服服地躺房間裡帶新認識的小姑娘打御魂。他催了一聲道:「你等什麼下班啊,早退早退,又沒人管你。我們就住在君悅,人都齊了,你速度快點。」
幸好他公司離君悅酒店不算遠,差不多開車十五分鐘。姚若鄰收拾好文件,拔掉手機充電器,提前打卡下班。出來的時候天還沒黑,傍晚的夕陽燒紅了藍天白雲,暈開大片橙黃顏色,其中夾雜著些摻了灰的紫,兩種顏色交相輝映,仿佛浸在天空里,完全滲透了進去,投射下來的天光也帶著一點點黃一點點紫。
姚若鄰從車上下來,一襲修身的黑色西裝包裹著他瘦削卻不孱弱的身材,站在落霞的這一點點黃一點點紫色裡面,像藝術家用圓頭畫筆的鈍筆尖勾勒出的油畫像,艷麗又柔和。
歸亞南一見之下感嘆道:「還是若鄰基因好,跟我們這種普通人不一樣,被社會磋磨了這麼多年,不僅沒胖沒禿,愈發盤靚條順了。」一面說一面摸了摸自己整日喝酒應酬喝出來的小肚子,身上的襯衫宛如麻袋,寬上寬下,不敢像姚若鄰一樣在腰腹處收攏一點臭美。
那位打趣姚若鄰一張照片可以說是男人也可以說是女人的損友,方祁連,呵地笑了一聲,揶揄道:「又胖又要禿的就你一個,別捎帶上我們,我們可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才二十七八,風華正茂。」
他因為體型偏瘦,打扮又愛趕潮流,臉上架著一副學生氣的眼鏡,外形看起來確實像個青春洋溢的學生,比實際年齡小了十歲。和歸亞南勾肩搭背的時候,跟他外甥似的。
姚若鄰笑著拍了拍歸亞南那一身好肉,安慰他道:「胖了證明你能吃能睡日子滋潤,看看方祁連這難民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誰虐待他呢。」
其他人跟著笑起來,七嘴八舌的炸開了鍋,說這個天天下工地黑了瘦了,反而比之前坐辦公室精神奕奕;那個混藝術圈混出了名堂,留長髮蓄小鬍子,越來越頹廢憂鬱,跟大學裡判若兩人。
一邊絮絮叨叨的憶往昔崢嶸歲月,一邊上了酒桌,推杯換盞的閒聊今朝。
將近三十而立的年紀,又是一群大男人湊做堆,除了聊正在起步發展的事業,便是聊提上日程的結婚生子。歸亞南是他們當中活得最有計劃的最省心的人,按部就班的讀書升學,按部就班的接任公司,最後按部就班的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生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兒。真應了姚若鄰那句日子滋潤。
他那大外甥般的方祁連,就是典型的花花公子,遊手好閒,今天摟著豐乳肥臀的成熟女性,明天換個嬌小玲瓏的靚麗學生,最大的事業就是獵艷,枕邊人流水似的換,定不下心。並且他這人口味廣泛,來者不拒,套一句他們在遊戲上編排秦少游的話,那就是葷素不忌,男女不拘,長得漂亮有風情的,他都喜歡。
剩下幾個人也是差不多的德行,要麼乖乖地走父母鋪好的路,四平八穩過一輩子;要麼今朝有酒今朝醉,浪蕩不羈的遊戲人間。
姚若鄰倒聰明一些,活成了折中的狀態。工作上聽父母安排,說一不二;私生活上我行我素,誰也別想強迫。所以他過得既順遂又自由,大家都愛盯著他開玩笑,找找心理平衡。
方祁連剛掐滅了一支煙又點上一支,叼在嘴裡一邊給他倒酒一邊問:「你什麼時候也找個對象,讓我們喊喊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