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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頭來還是程曉北先低了頭，就在剛剛，他心裡已經放棄了讓江南坦白的念頭。他輕輕地嘆息著，就算是江南馬上就告訴自己婚訊他也不恨江南。只要江南肯向自己說實話，只要他別騙自己。程曉北不想不明不白的作個可憐的影子，只要自己和江南還有明天，他就不想輕易地說放棄。

    可是程曉北的這個無力的動作在江南看來類似於愧疚或者妥協，江南只顧立刻就去迫切地尋找著再熟悉不過的溫柔的嘴唇。他還記得自己的誓言，只要程曉北好好回來，就算他不肯說，自己也絕對不追問昨夜他究竟去了哪裡。

    只要他還愛自己，我就願意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繼續好好愛下去。

    因為我實在太愛你了，愛到今天，愛到這裡，早就是已經身不由己。

    作者有話要說：這才是本文的痛點呢，是不是太狠心了？讓一個人痛還不夠，要知道猜疑和讓步傷害的是兩個人。

    有時候就是這樣，愛才更讓人委屈，可是即使委屈也要愛下去。

    那種身不由己的滋味，我寫出來了嗎？

    第五十七章

    作者有話要說：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人悶在心裡誰也不敢問，就在那裡猜，結果是滿擰了，傻孩子們……

    可是說到底還是要怪江南，要不是他瞞了小北去和初戀說再見，還疑心小北和誰余情未了，也就生不出這麼多事情來了！

    所以活該他多受點兒制，同時這樣的安排也是為了圓「謙謙」一直以來的夢想：）儘管已經好久不見……

    那一天在激情過後程曉北對江南說他想單獨靜一靜，江南心裡又酸又痛，可是消極的程曉北顯得那麼疲憊，那麼無助，並且那麼陌生。

    江南很想對這個自己深深愛著的男孩說些什麼，可是最後終究是沉默地離開，還幫程曉北輕輕關上了房門。

    程曉北一個人在房間裡呆了整整一個下午，他好像是睡著，又好像是醒著，任憑記憶里所有的一切把自己包圍。那種現在想來又是甜蜜又是憂傷的回憶，如同正在不住的無聲上漲的cháo汐一樣象是要把他淹沒，程曉北無力掙扎，只有心甘情願地沉溺在這充滿了幸福又夾雜著淚水鹹鹹味道的溫暖海洋。

    不知不覺之中，迷迷糊糊就快要五點了。

    冬天天黑得當然早，可是今天外面天氣很好，一絲風都沒有，晚霞的誘人微光還依稀掛在天際，染得浮雲都變了色，襯得天空有種奇異的沉默的溫柔。

    外面的樹木都一樣安靜，慢慢的慢慢的隨著越來越暗的天色變成了細緻入微的剪影。

    程曉北只披了一件外套，呆呆靠著牆邊半躺半坐地看著外面，看著遠方，他麻木地看著美麗的晚霞不見了蹤影，看著路燈的橙色光芒漸漸由弱到強地亮起來，看著半個金燦燦的月亮安安靜靜地爬上來……就這樣坐了好久好久，他心中如同漲cháo一樣好像過了無數的事無數的念頭，但最後又如同落cháo一樣好像什麼都沒有留下。

    就象一個從美夢中醒來的孤獨的孩子，張開手，一無所有，發現原來自己空虛得竟然連一粒砂都留不下。

    他無聲地抹了一下臉，才發覺自己已經是滿臉的淚水。

    回不去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嗎？

    程曉北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他反反覆覆地想，只想弄明白一件事：江南，你為什麼要騙我呢？為什麼！

    程曉北發現自己始終都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存在，江南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他可以一邊和自己談情說愛，一邊又在和他人周旋。如果不是昨夜偶然的遇見，他會瞞我到哪一天？

    也許不會很久，和所有「正常」的普通人一樣，結婚，生子，難道這不是最正確的歸宿？

    怎麼我們竟然那樣荒唐地相愛著生活在一起？！或者，從始至終只不過是我一個人一廂情願地付出著真情？

    那麼終點到了嗎？即使沒有今天，也將有另外的一天吧？

    既然結局是必然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別？

    程曉北現在只在猶豫一件事：要不要和昨天說再見？

    當程曉北終於打開房門的時候，被客廳里的景象嚇了一跳。

    一臉疲倦的江南這個下午抽了不少煙，房間裡是沒散盡得煙味。陽台的窗戶明明開著，那一定是江南怕程曉北不喜歡煙味而早就打開的。其實江南自己也不喜歡煙味，他平時幾乎根本就不抽菸。

    現在他英俊的臉上除了憂慮就是恐懼，因為在這之前的幾個小時裡江南的心裡一直怕程曉北會告訴自己不想聽到的消息。

    可是程曉北本來就不那麼堅決的決定就在兩人視線相遇的這一刻灰飛煙滅了，他的眼淚讓江南心疼得什麼也說不出來，只好試探著央求著：「北北，跟我走，我帶你看樣東西。」

    半小時之後，當程曉北在新居巨大的落地窗前面面對眼前那一片在深沉的夜色中顯得更加如夢如幻的湖光山色時，他背後是江南堅實寬厚的懷抱，那個讓程曉北無路可逃的男人不僅用力環抱著他，同時也緊緊攥著程曉北的手，好象是很怕下一刻程曉北就會從自己的懷中消失 ，不再屬於自己。

    昨天夜裡程曉北究竟是和誰在一起，在哪裡度過的，作了些什麼，江南真的沒有問起。

    不是他不在意，正是由於他太在意了，才選擇了保持緘默絕口不提。

    這一次毫無先兆的夜不歸宿與上一次的危機感顯然不一樣，無論是程曉北說出他是和誰在一起，江南都充滿了深深的恐懼。

    那還不如乾脆什麼都不知道好呢，只是這讓江南決定立刻就帶程曉北去看新房子。

    還等什麼留著當新年禮物？等不了了，江南迫不及待地想讓程曉北得到這個驚喜，他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對自己沒有自信，他怕再拖下去等待自己的只有驚沒有喜。

    這裡的一切都極其合程曉北的心意----位置，布局，家居，以及所有顯然是出於精心挑選的飾物，甚至是書房的書櫃裡分門別類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書籍，每一個小細節，都明顯是程曉北平常最喜歡也是最習慣的方式。

    程曉北被江南牽了手在各個房間裡走走停停，在一盞盞被一一開啟的炫目燈光里，他的腦子一直有點兒懵。他一時之間沒弄明白這是哪裡，江南帶自己來這兒是什麼意思，對現實又意味著什麼。面前的這精心布置得所有，讓程曉北只覺得是個華麗完美地幻境。

    直到程曉北看到江南放在自己手中的產權證上是自己的名字，他並沒有表現出江南所期待的那樣激動。江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程曉北的眼中也曾經有一瞬間的感動和快樂在閃亮，可很快就被一種類似於黯然的迷惑與不知所措的茫然取代了。

    這算是什麼呢？一件禮物，用作分手禮物的厚禮？這也太貴重了吧，你真的有這麼喜歡我？可是真的喜歡到這個地步你幹嘛還要騙我？！

    程曉北的疑問並沒有真的問出口，他一貫認為欺騙比背叛更卑鄙更可怕，那種被愚弄的感覺讓他覺得一切都充滿了諷刺。

    就好比現在窗外黑暗也掩飾不住的美景，如果換了白天欣賞一定更加美好，更加清新，此時自己也依然能清晰地感受著來自江南的溫柔和脈脈溫情。那明明也是真實存在著的動人時刻，卻令程曉北更加迷失在幻想中不知未來該何去何從。

    程曉北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江南他的確算得上是個完美的情人----漂亮，憨厚，有趣，可愛，還有難得的認真與鍾情。完全可以這樣認為，如果不是前天夜晚無意之中自己親眼所見的那一幕，程曉北都會認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可是現實讓程曉北如同大夢初醒，這一次的打擊與擔心基本上可以說是毀滅性的。那時曾子軒的別有用心和這個幾乎沒有任何可比性，二者有著本質的區別，只有性別差異才能決定的未來就是最有說服力也最讓人無奈的證明。

    程曉北記得很清楚江南一直很喜歡小孩子，對洋洋他有的是細心和耐心，所以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最可怕的就是那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即使愛得再深愛得再多也沒有用。

    這個顯而易見的結論沒任何餘地，多麼悲哀啊，程曉北其實很想哭，可是他卻笑了----我不缺物質上的任何享受，你不是不知道，何必還要付出這麼昂貴的饋贈？就算你出於種種現實的原因選擇結婚，同時又捨不得放棄我，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補償，甚至希望在成家的同時還和自己藕斷絲連繼續糾纏。

    其實今天下午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刻程曉北還在鬥爭著是該給江南自由勇敢放手讓他走，讓他去享受他想要的幸福。還是求他留下來，別丟下自己一個人。是江南在聽到開門聲時抬頭望向自己的那一眼，那種痛到極點的目光讓程曉北立刻就明白，只要江南能對自己說出口，無論他是想要求什麼，自己絕對會不顧後果的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