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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外地的那一天曾子軒過得很滿意，對他來說那是無比美好的一天，因為他從來沒想過能和江南這樣親密的出遊。

    江南的體貼曾子軒也是頭一回領教到，江南聽了曾子軒的話開的他的別克，因為長途跋涉還是坐轎車比較舒服。

    因為路程不近，江南說服曾子軒坐在後排座，這樣就可以把腿放在座位上，免得坐得太久了會不舒服。

    曾子軒的姥姥姥爺都很熱情，一定要留了他們吃了晚飯再回。曾子軒看江南興致很高，下午也沒在家裡歇著，而是陪了他去街上走走。

    還是開車去的，本來曾子軒說江南開了那麼久現在換他休息一會兒，他說反正傷的是左腳，開自動檔的車又用不到。

    江南卻笑著說不用，「你這連走路還不利落呢，要不是看你孝順，我也不敢帶你開了這麼遠。」

    曾子軒沒吭聲，他知道江南這一句說的是實話。

    這小城也有小城的精緻，曾子軒帶了江南各種閒逛，指給他看自己小時候是在哪個學校上的學，最喜歡去的是哪個公園，哪家店鋪的點心糖果最好吃，然後看著興高采烈的江南停下車去把那些美味的食品每一樣都買了三份兒，其中兩份給曾子軒和他的姥姥姥爺，另外的一份兒曾子軒當然知道那是江南要帶回家給程曉北嘗一嘗。

    現在江南心裡非常高興，因為剛剛程曉北打電話說了，事情全談妥了，今天夜裡的航班回來。

    可是快到黃昏的時候下起了雪，江南和曾子軒有些意外，誰讓他們沒想到問問這裡的天氣預報。

    在市區裡邊還算好，可是一上了高速公路，雪就越來越大了。

    車前進得越來越慢，越來越吃力。

    不是車況不好，而是路況實在太糟糕了----高速路上的積雪至少已經大半尺，而且，狂風大把大把卷了凌亂的雪花呼嘯而來，密集地扑打在車窗上，前風擋的雨刷器在不停的刷來刷去，也只來得及剛好刷出一片小小的扇形，能夠防凍的玻璃水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下一個休息區。

    最讓人心焦的還有睏倦。饒是江南一直不停的抽菸吃零食，也覺得越來越疲憊，眼睛已經開始在準備打架。在這樣的雪夜，不瞌睡還得不時應對打滑的車輪，這道理江南不是不明白，可還是一心只想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哪怕就只一小會兒呢！

    頭上貼上了冰涼的一片，江南一個機靈就清醒了過來，原來是曾子軒正把一片什麼東西貼在自己的額頭上。江南睡意全無，問他：「你怎麼不睡會兒，給我貼的這是什麼？」

    曾子軒輕聲笑笑：「我得陪著你呀----恩，我怕你犯困。那個你從來沒用過嗎？是專門防止打瞌睡的醒腦貼。」

    「管用嗎？沒聽說過。」江南偷空兒從後視鏡里看曾子軒。卻發現曾子軒的眼睛亮晶晶的，心中詫異著自己怎麼從來沒有覺得他也如此的好看，可是在這同時江南的心裡動了一下，好象總算是明白過來點兒什麼了。

    「你說呢？一下就精神了吧！」曾子軒微笑著哼了一聲：「看什麼看，好好開車！」

    江南笑了，他確實是又變得精神抖擻。

    前面還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風雪，可是江南的腦子裡卻在想別的：醒腦貼，真是一樣好東西！

    他覺得自己好象真正是清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慢半拍的江南終於清醒了。

    第五十三章

    作者有話要說：如釋重負。

    唉，本來在手機上寫好的這章，按錯了一個鍵全丟啦，再寫出來的怎麼看怎麼沒有最開始寫的那一遍好，沒辦法了~~~

    江南和曾子軒終於在第二天的上午十點回到了家。

    城裡的雪早就住了，路旁儘是被環衛工人辛勤清掃堆成的雪堆，滿地泥濘，往來的車輛幾乎都是滿身的泥點水漬，但是天終究是晴了。

    雖然是熬了大半夜，可是江南和曾子軒兩個人卻都是毫無倦意。只不過他們兩個人的心裡想的事情卻是完全不同。

    曾子軒的心裡千頭萬緒的，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的耐心等待或假裝遺忘，以及掩飾了那麼久的熱情，在這短短的三天時間裡一下子全都被點燃了，想再把這騰騰的火焰一下子按下去是不可能的了，只好任憑它卷著兇猛的火舌噼噼啪啪的左衝右突。

    其實那熊熊的火焰始終都不曾真正的熄滅過，只不過它們曾經被失望並且猶豫不定的曾子軒故意冷落蒙上了一層灰。從表面上看一切似乎都已經毫無懸念的歸於平靜，可是還有星星點點執著的驕傲不肯輕易低頭認輸。

    而前天江南的意外到訪，到昨天和今天呆在一起的這數十個小時，讓那些繽紛絢爛的綺念又張牙舞爪的甦醒過來，曾子軒無力掌控自己的未來，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往後該何去何從。

    江南雖然單純專一得近乎遲鈍，可是他卻絕對不是真正的傻瓜。就算真是地道的傻瓜，自己是怎麼看他怎麼對他的，到現在他也終於能夠明白真相了吧？如果他還是不肯面對，那只能說他是在故意裝傻。

    可是裝傻對於江南又有什麼好處呢？曾子軒對自己多少還是有些信心的，他想江南在與自己相處時至少在某個瞬間也曾經有過一點點心動。這個要求其實並不高，甚至低聲下氣的很是可憐，可是對於一向驕傲所向披靡的曾子軒來說，此時此刻卻也無異於最後一根能夠搭救他逃離苦海的救命稻糙。

    曾子軒在考慮著要不要今天就看著江南的眼睛勇敢表白，大聲的告訴江南自己有多喜歡多在意他。就算他瞧不起自己，哪怕是被他當作自己是在乞求施捨，總也好過從此一輩子活在咫尺天涯求不得的半空中，一顆心全在他身上飄來盪去的卻始終無依無靠。

    曾子軒自認自己不是聖人，能眼睜睜的守著毫不知情的心上人強顏歡笑。但是他也並不是小人，不肯對心上人用強，哪怕只是一個吻，也要得來的認真才好。而不要只是象最初趁了江南酒醉一時衝動偷來的那個吻。曾子軒其實一直後悔到如今，那種混雜了嫉妒與狂熱的甜蜜，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也想要屬於自己的地久天長。

    而江南呢，他算是終於醒悟了。昨夜曾子軒貼在自己腦門上的那醒腦貼不僅僅是簡單的及時，對於他來說應該算是醍醐灌頂。

    江南忽然明白了長久以來程曉北的不安和憂鬱，那麼聰明靈秀的北北一定是早就察覺到了曾子軒對自己的心意，可是為了不讓自己難堪卻忍著什麼都不肯說，他待自己的心可以算是最懇切真摯了啊。

    再來說曾子軒，難怪他後來總是變著法兒的躲著自己，自己再怎麼過份的把份內的事情推給他也從來沒見他有絲毫的不悅和埋怨。直到這一次，如果不是曾子軒的踝骨傷得這樣厲害，恐怕他也還不會開口要自己去會所盯著。原來他居然也喜歡自己，而且已經喜歡到這種無私甚至是無畏了的地步了嗎？

    江南的手心裡開始冒冷汗，一方面是覺得因為自己的遲鈍委屈了程曉北讓他白白為自己擔了這麼多沒用的心，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對曾子軒的錯愛還真是開不了口。

    麻煩的是，前者在煩惱的同時讓他暗自歡喜，而後者則讓他在無措的同時倍感內疚。

    可是，內疚也是沒辦法的事。江南自己問自己，他已經拿定了主意：絕不能辜負了最最心愛的程曉北，若是必須辜負其他的人做代價，那也絕對不會後退半步。

    這就是江南的可愛之處，雖然他似乎總是遲鈍的慢半拍，但是在大事上在關鍵時刻，他絕對不妥協不糊塗。

    車，終於停在了黑暗的地下車庫裡，這個時間，沒什麼車輛進出，所以顯得格外的安靜。

    江南把車熄了火，卻沒打算立刻就下車，他抬起頭來從後視鏡里望著坐在後排的曾子軒，不甚明亮的燈光照在車裡車外，更襯得他雙眸之中灼灼的光芒又是美麗又是期待。

    「對不起----」兩個人似乎有著某種奇特的默契，沉默對視了良久之後居然同時開口說的同樣的一句。

    略呆了一呆，曾子軒先笑起來，只是那笑容里有落寞的失望，「對不起，我喜歡你。」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忽然讓他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委屈，他垂下眼睛，因為不用再說他也已經看到了結局，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結局。

    「對不起，曾子軒，我……我不知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不能喜歡你。」江南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的樣子說不出的局促不安，他不善於應對傷感的局面，何況是如此尷尬的境地----本來當是最好的朋友，怎麼竟然會喜歡上自己？雖然說自己是無辜的，從來沒有主動招惹過人家，可是他要的自己給不了，還是會比較心虛。

    又是沉默，因為他們對關於友誼的未來都不知所措。偶爾有一兩輛車駛入或者駛出車庫，開啟的大燈會依稀照亮不太濃的黑暗，卻是如同暗夜的流星一般只有一剎那的光亮，隨後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