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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瀟灑不羈為所欲為的好日子似乎到了頭，好象就是從那一天起，曾子軒不知不覺的把自己代入了一齣戲，起初他只不過是臨時來了興致想要親自客串一把過過戲癮，可是當他越來越接近越來越了解江南，就越發現這個臨時目標出乎意料的美好，同時程曉北的光彩也讓他的自信越來越微弱渺小，他越陷越深無力自拔，於是居然真的就什麼也沒敢對江南挑明，他覺得自己下不了這個手。而從此，他也就真的再也沒有了在游泳館的一泓碧藍蕩漾的池水邊浪漫獵艷的興致。

    有很多時候尤其是在寂靜的夜晚，曾子軒一邊抽菸一邊靠在寬闊的飄窗窗台上向窗外張望。外面是溫暖寧靜的萬家燈火，每一扇窗里應該都有一個溫馨甜蜜的故事，他總是情不自禁的在猜想，是誰在與誰相守？有沒有人和自己一樣做著無望的美夢？而且明知無望還是不願意醒。

    曾子軒有時會覺得自己的現狀很茫然，又是孤獨又是淒涼，這要放在從前他絕對不能想像自己有一天會淪落到今天這樣！不是不知道自己從前傷過多少人的心，所以他只有承認現在自己這樣執迷不悟的愚蠢到可憐，絕對是從前肆意揮霍感情所得到的報應。

    可是現在他是誠心想要悔過了，望著天上那輪清亮皎潔的明月光，一天又一天看著那一直陪伴著自己的月亮從圓變彎，再從彎變圓，曾子軒毫無把握的期待著，自己的世界也能象現在的那輪圓月一般完滿。

    但是願望歸願望，期待歸期待，曾子軒每一次好不容易鼓足向江南表白的勇氣，都在與江南毫無心計的坦白對視里消失殆盡，因為那雙漆黑的眸子總是閃著調皮的快樂的光芒，曾子軒覺得自己的告白會讓這雙讓他魂牽夢縈的眼睛因為過度的吃驚而受到驚嚇，他害怕自己會因此而失去繼續與江南並肩同行的權力，如果是那樣，也許把自己的秘密守口如瓶反而是更合適的選擇。

    還有程曉北，曾子軒對這個漂亮出眾的小孩的感覺也越來越複雜，是羨慕，是嫉妒，是懷恨在心，甚至是在不明不白的想要對他也可以多看上幾眼。但是這些似乎都還不夠準確，總有些時候，曾子軒都在心裡憂傷的求告：如果我也有象程曉北一樣漂亮的深栗色頭髮，深栗色瞳孔，有象他一樣迷人的酒窩，有象他一樣精緻的下巴，江南是不是就會向我好好的看上一眼？！

    作人作到現在曾子軒這個份兒上，真的是夠窩囊的了。

    可是他有的時候又會竭力回憶著：我那時候怎麼一眼就看上了江南？我為什麼沒選擇更加年輕更加漂亮更加有吸引力的程曉北，把他當作我所追逐的目標？為什麼？如果換了是程曉北，自己又有沒有去向他勇氣表白？但是聰明的程曉北一定能及早就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他就算是不能接受也一定會讓自己就此停步，而不是懵懂無知的放任自己一步一步越陷越深。

    那才是比較適合自己的選擇：要死也得聽句痛快的！可是現在自己被自己作繭自縛的困在了半山腰，離快樂的頂點和墜落的懸崖距離相等，只等自己下定決心了。

    讓曾子軒迷惑的是照現在的狀況來看，江南對此顯然是一無所知，而程曉北卻顯然早就心知肚明。那麼程曉北為什麼不告訴江南呢？哪怕是簡略的提醒也行呀！那樣江南總會明白了自己的妄想，是躲著也好是推開也罷，總會有個了斷。但是看這架勢恐怕程曉北始終都沒真正點破。那又是為了什麼？他就真的自信到這種地步了嗎？就算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還不夠，還得對江南又足夠的信心。他們兩個人就真的這樣不分彼此了嗎？真是越想就越是頭疼！

    一想到那一天和他們兩個人去魔力彩虹泡溫泉，曾子軒就更加的無力了，他們怎麼可以都那麼完美？！從相貌到身材，標緻，勻稱，曾子軒不知道還有什麼標準的詞彙能夠用於對江南和程曉北的最恰當的形容和描述。

    那一團團濕熱的水蒸汽里看起來的一切既模糊又清晰，在每一個睡不著的夜晚不停的描摹著他們的言行舉止。

    曾子軒其實是把那一天當成了一個有紀念意義的日子，就是那一天，他才在長久的小心試探的過程中，終於確認了江南是否有可能與自己同路，也就是那一天他終於確定了他已經有了一個那麼完美的情敵作對手，他的興奮有些不安，不想當不道德的第三者，他自認自己不是道德淪喪的小人，可是要想得到自己渴望的，似乎又沒別的路好走。

    曾子軒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快要忍受不了這樣的煎熬了，他甚至在想，要是自己從來都沒有認識江南和程曉北就好了，那樣的話自己一定比現在快樂。

    可惜，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果然是煎熬啊~~~

    第四十九章

    作者有話要說：未來的未來，是誰也說不定的事……

    今天的早上天氣不太好，就算是多雲吧，也不知道天氣預報的五六級大風什麼時候刮。

    曾子軒只有在游泳時才能放鬆暫時拋開困擾他的一切，只在微有涼意的碧水裡專心享受著此刻的孤獨。

    曾子軒的泳姿很標準，不僅僅是標準，準確的說，在這池碧藍的水中，他真的很象是一隻海豚一類的海洋動物一樣靈巧而優美，足以吸引所有在場觀眾的注意力。

    能有今天的成就感，那還要拜當年一位作專業游泳教練的朋友所賜。實際上那是曾子軒的第一位暗戀者，不過曾子軒那時還不知道被別人渴望的滋味是多麼讓人難熬。等到知道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得意更多一些，還是困惑更多一些。

    水的波紋被他有力的臂膀一路延伸著，透過茶色的防霧泳鏡，前方依然看不了那麼清晰，他只是專心的朝著前方奮力遊動著。

    今天游泳館裡的人似乎更少，也因此顯得格外的安靜。即使在曾子軒觸壁折返潛入水中的那一刻，短暫的水花四濺之後，又暫時的歸為短暫的寧靜，除了曾子軒划水的聲音。

    曾子軒給自己定的目標不算短也不算長，連續1500米，無論如何也得算是種對於自身耐力的一種考驗和挑戰。

    曾子軒有些勉強自己，他是故意的：因為只有身體足夠累，精神上就會比較麻木，那麼就不至於在想太多，曾子軒現在需要的是疲憊的麻痹，而不是清醒。

    空曠的泳池一端，靠近巨大落地玻璃窗的白色躺椅上，此時有另外一雙孤獨憂鬱的眼睛，正在有些發呆的望著水中曾子軒隨著前進的方向被不停揚起的浪花。

    這情景似曾相識，在空曠的空間裡被自然成倍放大的水浪的回聲里，其他的聲響顏色以及其他活動物體都被記憶自動過濾後給直接省略了。他只注意這一個細節，有個似是而非的念頭始終很模糊，但是他正在竭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回憶，才好為自己找個足夠充足的藉口，讓自己留在這座只能讓他傷感的城市。

    他有點兒累了，可是他還在努力掙扎著，他現在需要的不是疲憊，而是清醒。

    蔣鍵到今天才肯悲哀的承認自己要多愚蠢有多愚蠢。不是嗎？

    從最開始放棄程曉北去自以為是的追求所謂獨自奮鬥的過程，出發點是好的，可惜他錯選了一條讓他只有遺憾自責卻再也沒有機會挽回的路。

    其實那時候沒過多久他就後悔了。那不是他想要過的生活，他幾乎沒法忍受沒有程曉北的每一天。

    在蔣鍵眼前不斷閃回的全是程曉北的樣子，他天真的微笑，他委屈的淚珠，他倔強的堅持，以及他青澀甜蜜動人的吻……

    蔣鍵覺得自己選擇結婚的時候肯定是瘋了，他多希望這一起不過是一場夢，可惜不是。而且他的愚蠢傷害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真心愛著的程曉北，還有毫不知情的田雨萌。他們都是無辜的，錯全在自己。

    當年蔣鍵在寂寞的異鄉醒來，他只有選擇回頭，否則繼續得更久，錯的就將更多，肩上的罪責也就更加深重。

    但是程曉北已經不是當初自己的寶貝了，蔣鍵知道他如今是另一個人掌心裡細心寵愛的寶貝。

    跟蹤是一件不道德的行為，可是蔣鍵還是忍不住偷偷的跟在他們的身後，任甜蜜和嫉妒侵蝕著自己，疼到麻木。

    最初得來他們的行蹤並不是一件什麼太過困難的事，只不過是托人輾轉去假作有意加入那家原本以為是自己囊中之物的連鎖書店，很快就得到了程曉北的聯繫方式。

    蔣鍵不敢貿然再出現在程曉北的視線範圍內，連自己都鄙視自己，更別提真正面對了。可是他終究敵不過自己的心，還是忍不住悄悄來到了這裡。

    現在呢？該怎麼辦？蔣鍵其實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連二選一的權利都沒有，更別提有什麼可能會有其他的選擇了。擺在他眼前的似乎只有一條路：親眼看著程曉北過得有多幸福，自己也該繼續往前走，去尋找下一位能夠愛下去的伴侶。

    天涯海角何處無芳糙啊，這道理蔣鍵的心裡何嘗不懂，就比如說此時此刻不遠處孤獨的游泳者，他和程曉北自然不是同一個類型的男孩，可是就光看他自然優美的泳姿，以及波浪中若隱若現的健康膚色，即使他戴著泳鏡看不到他的眼睛，也掩藏不住他的年輕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