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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江南的心路里程。

    能看得出來嗎，他確實是總會慢半拍，而且繞著繞著就把自己暈暈乎乎的給繞進去了----他和別人著的不是同樣的急，眼光不一樣，著眼點也不一樣，原來從小就是這樣！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說實話江南也記不太清了。

    在每次想追溯一下自己的「心路歷程」時，江南總會情不自禁地清晰回憶起很多年前的某一幕。

    那是一個夏天的黃昏。當時江南不是在上高一就是上高二，在坐班車回家的路上本來一直在看武俠小說看得眼睛都累了。

    正是個堵車的點兒，坐得太久，不光是眼睛，渾身上下都有些累。

    班車在長椿路的十字路口等紅燈時，江南忍不住伸著懶腰朝車窗外望，很快就被街對面的一幕驚得呆住了----綠樹成蔭的人行道上，有兩個非常漂亮的年輕男孩正手拉著手旁若無人地慢慢走著。

    他們的個子都很高，又都長得非常俊秀，江南在他們不時的對視里也能懵懂地體會出一種很令人嚮往的東西，他確信在當時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而對周圍的一切全部視而不見！

    這場面讓江南覺得很震撼！

    他記得車上車下看得見那兩個男孩的所有人的臉上基本上都是同一種愕然的表情，當然很快這表情就迅速紛紛變了味兒----輕蔑，不屑，莫名其妙，忿忿不平以及無可奈何……天真幼稚的江南來不及想太多，一直傻乎乎地望著他們走近又走遠，忽然也感到很憤慨----今天這車怎麼堵得這麼邪行這麼紋絲不動水泄不通！

    無論如何，那一幕確確實實給江南留下了深刻到不可磨滅的印象，以至於到今天他依然能毫不費力地回憶起當時極力掩飾的震驚以及沒法對任何人問出口的困惑----怎麼了？怎麼兩個漂亮男孩手拉手在大街上走，大家就這麼看不慣，如果換作是兩個漂亮女孩大家就司空見慣熟視無睹了吧----為什麼呀？這不公平！！！

    另外這一幕還直接給他當時還比較幼小的心靈留下了一個後遺症----在他的意識里根本就沒覺得他們那個不同尋常的親密動作有任何不妥，他所念念不忘的只是怎麼他們兩個人都那麼漂亮呢？

    江南迫切地希望自己長大了也能和他們一樣漂亮！事實上他也果然如願以償。

    再後來當每次追憶到這裡時思緒都會有個停頓，江南發覺自己可能當時就產生了某種錯覺----他也很想體會一下和同齡的漂亮男孩手拉手會是什麼感覺！

    在此之前他對關於感情的一切都一竅不通。是，他是幫班上早熟的男生給女生傳過紙條，甚至還禁不住鐵哥們兒的懇求幫他們給外校的女孩寫過情詩呀情書什麼的，沒辦法，打小就文筆好呀，推不掉。可那些都跟自己沒關係。

    長到那麼大，江南還沒體會過為誰心動的滋味。

    他一直以為那一切離自己還遠，事實上也確實離自己很遠。

    高二的那一年還發生了一件重要的事，升學的壓力越來越大，而江南卻偏偏在這樣重要的時刻無可救藥地迷上了音樂，確切地說是瘋狂地迷上了彈吉他。

    在地礦部工作的老爸常常出差在外，根本沒時間過問一下小兒子的學習，但在物質上卻對江南的任何要求都極力滿足。

    江南唯一的哥哥江向南當時正在念大二，只有周末才會回來，有時瘋玩起來甚至一連兩三個星期都不回家。老媽是位特級教師，剛剛從她們學校退休，正好準備全力督促江南的學習要他考上她心目中的最高學府。

    江南打小就非常聰明，學習上好象從來不費什麼力氣也能輕易考到好成績，以致於平時天天和他混在一起那幫朋友在每次開完家長會後都免不了遭到家長們惱火卻又無可奈何的訓斥----原因無非就是看看人家江之南，人家孩子怎麼就那麼聰明，天天和你們在一起人一樣考那麼好！肯定是人回家悶頭用功來著，哪象你們這麼沒心沒肺，到時候看你們高考時找誰哭去……搞得朋友們都特來氣。

    可是江南真的很無辜----別人幹嘛他也幹嘛----大家瘋玩他也瘋玩，大家睡覺他也睡覺，並不曾更加努力地用過功，甚至他從來都不熬夜，最晚也不過十一點，那是他的極限，到點絕對上床睡覺。

    因為不願聽老媽的嘮叨，江南總是找老師增加輔導課之類的藉口溜到一個發小兒（即打小起就是的好朋友）的家裡放鬆。

    那個男孩跟江南不是一個高中的，他那個玩音樂的二哥以及他們自組的樂隊常去北城區他們租的一處平房排練，江南偶爾好奇跟去過看了一次，結果一下就著迷了。

    他聽著那個樂隊的主唱在唱著他們自己寫的歌，臉上沒表露出什麼，心裡卻有些不屑一顧----那也叫歌，歌詞比大白話都大白話，別說押個韻什麼的了，居然連基本的詞句都不通順，聽得人一頭霧水連腦袋都大了，難道現在流行的就是這個？要是我寫，肯定比這些耐看些----這就是江南當時的內心獨白。

    不過這絲毫也不妨礙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彈吉他的那個大男孩，那個又瘦又高一身黑色衣褲的男孩撥動琴弦的樣子實在太帥了！

    江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下子竟這麼著迷----究竟是為吉他還是為了彈吉他的那個人？夜晚躺在自己舒適的小床上，江南第一次模糊地覺得自己好象有些「不正常」。

    那個年齡的孩子恐怕在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夢想的時刻都是熱情奔放同時義無返顧的，所以在江南的意識里理智與情感象兩個勢均力敵的小人兒開始了一場艱苦卓絕的拉鋸戰，兩方的勢力此消彼長，讓江南也無法權衡頭疼不已。

    在那段日子裡，無論江南怎麼一面努力說服自己要以學業為重，一面又克制不住地央求發小兒帶他去看排練。

    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開口對樂隊正在寫的一首新歌發表了意見，那些年紀比江南大了五六歲身高比江南平均高了大半個頭的大男孩發現這個看起來眉清目秀沉默寡言的小孩兒說出來的話還真是一針見血。

    在江南開始試著為樂隊改歌詞並且寫歌詞的同時他的成績急速下降，完全與他在父母所不了解的小世界裡所付出與收穫的一切成正比。

    結果可想而知----偷偷用壓歲錢買的一把相當不錯的吉他只敢放在同學家。直到高考前最後的一個月江南才終於醒悟到眼下什麼最重要，奮起直追的結果也還是沒讓媽媽如願以償，所幸江南考上了另一所也不錯的大學，總算是對家長對老師對自己有了個交代。

    不要以為江南和吉他手之間後來發生了些什麼，什麼也發生----因為樂隊在江南參加高考的那一年夏天就解散了，為了生計或者理想以及所有現實里的各種亂七八糟的原因，大家不得不各奔東西。

    臨別前英俊的吉他手送給江南一條亮閃閃沉掂掂的銀手鍊作紀念，江南沒心沒肺的笑著收下了這意想不到的禮物，雖然興奮，但似乎也並沒覺得有什麼難過或者捨不得。

    他一直保留著這禮物，儘管連一天都沒有戴過。

    另外，自此江南一直保留了對音樂的熱情。

    他本來唱歌就很好聽，那段相當狂熱的切身經歷，倒似乎是使他更加接近了一個狂熱的夢。

    況且這並沒任何不妥當之處，還讓他在後來的大學生活中享受到了更多的樂趣。

    當程曉北聽到這個結局，同時看到那條已經有些黯淡的綴著一顆星星的精緻手鍊時，嘲笑江南在某些方面和普通人的思維方式不一樣。

    他有些猶豫著打了個很好笑卻很恰當的比喻，說江南在某些時候好象總會慢半拍。

    江南樂呵呵地望著他並沒有反駁，他想程曉北這個比喻實在很恰當。

    不過或許慢半拍也有慢半拍的好處----現在看起來，倒該感謝那個並未真正開始的序曲的出現，仿佛那一切的出現只是為了準備迎接未來的某一天，讓江南與生命中注定的主角清晰地遇見。

    在那個好像很短暫又好象很漫長的暑假結束後，江南開始了輕鬆愉快的大學生活，他漸漸開始變得開朗活潑----這和他的個子越長越高相貌越長越漂亮絕對有關係！

    其實打小時候起江南就是一個挺漂亮的小孩，只是比較瘦，個子在同齡人里也不算高，但現在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帥哥了。

    而且，這性格上的轉變，與他在學校里參加了樂隊並且很快贏得了美名的緣故更是密不可分。

    江南眼界高，加上在感情這方面還是懵懵懂懂漫不經心的，所以直到念大三才和他們系的系花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想當年那女孩也曾經被江南寫的情歌感動得淚光盈盈，一時傳為佳話，惹得多少少女羨慕嫉妒不已，也讓江南得意不已。

    可惜在畢業前夕，那個在江南眼裡曾經天真純情如自己一般的少女毫無先兆地和某位官員的大公子訂婚出國，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就此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