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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12:32 作者: 姬流觴
許波現在應該比較憔悴吧?
眼瞅著快到許波寢室了,歷楠整理了一下情緒。總不能人家蓬頭垢面狀若瘋癲面朝大海淚流滿面,你在一邊油光水滑滿臉喜氣三七站立笑意盈盈吧?
許波寢室到了,門關著,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人?
歷楠輕咳了一聲,抽了抽麵皮,默念:「嚴肅一點,內疚一點,有些悲憤更好。對,悲憤、悲憤!」
調整好情緒後,歷楠輕輕敲門,沒敢出聲。她怕驚動了別的男生,問起來沒法說。怎麼說,喬錦向許波道歉?別逗了,喬錦一定會殺了她。余歌可是再三叮囑:千萬不能讓喬錦知道!
沒人應!
歷楠把耳朵貼到門fèng上,仔細一聽,怎麼還有笑聲,好像……還有喊殺聲?推開一道門fèng,探進一個腦袋,正看到許波的側臉!
什麼悲憤!那傢伙正光著腳丫子,披著大衣,拍著滑鼠,手舞足蹈地打遊戲!喊殺聲大小聲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一看就藉機逃課,渾水摸魚的主兒!
許波戴著耳麥,耳朵里全是遊戲打仗的配樂,正沉浸在戰鬥中不能自拔。旁邊有人拍他,他不耐煩地一揮手,「放一邊吧!我一會兒再吃!下午的課我不去了,就說我傷心欲絕,獨自療傷!」
歷楠聽了那叫一個火大!還傷心欲絕?還獨自療傷?!真想舉起手裡的水果全砸在他腦袋上!
許波又打了一會兒,猛地覺得不對勁,一抬頭,原來是歷楠!眨眨眼,一時間找不出該用什麼表情----喜?
怒?
哀?
樂?
「我代表喬錦同學來看看悲痛欲絕不能上課的許波同學,期待你放開心胸,早日康復,還有廣闊天地的萬紫千紅等著你去采!」歷楠臨時改詞,把余歌交代的真誠懇切的道歉話,變成了新聞聯播主持詞。
許波一聽喬錦的名字,腦袋嗡的一下!再看歷楠的表情,知道壞菜,俊臉一垮,很沒形象地說:「別別別!我這不是放鬆一下嗎。嗯,這個遊戲可以讓人暫時忘掉現實,對,忘掉!」他抓耳撓腮,急著尋找合適的表達詞。
歷楠把東西往床上一堆,「我完成任務了,你隨便!」轉頭就出去。
許波十秒鐘之後突然醒悟,無論如何不能讓歷楠把自己玩得這麼high的事兒告訴喬錦!「楠楠,等著!」
歷楠急匆匆趕往圖書館,只想早點揭露許波無賴的真相。這種里外不一的混蛋,白瞎了喬錦那樣的好姑娘。余歌千萬不能成全他們!
許波趿拉著拖鞋追出來,踉踉蹌蹌地追上歷楠,伸手一拽,還沒說話----「啊喲!」
歷楠一聲慘叫,腳下一滑,向下一坐,摔了個四腳朝天!
許波這才注意到,腳下這條路早就被男生們搓成光溜溜滑溜溜的冰道了!
歷楠從沒在男生面前摔過這麼難看的屁墩!下意識地撐著就要坐起來,突然從尾巴骨那裡傳來火燒火燎的刺痛,整條腿就像被老虎凳夾住似的,稍微一動都鑽心刺骨地疼!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歷楠噝噝拉拉地倒吸口氣,根本顧不上追求肇事者。
許波看得清楚,歷楠的臉都白了。他心裡還有點不信,站在旁邊等著:不就摔一下嗎,怎麼老坐著?能摔出啥毛病?
他這邊還在探頭探腦地研究,歷楠已經開始撲簌撲簌地掉眼淚了。
許波最受不得女生哭,趕緊伸手去拉,一迭聲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也不過是大男孩,就算幫著歷楠起身,也只是拎著袖口拽起來。歷楠微微一動,不僅臀部,整個背部都開始疼,忍不住嗚哇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哼哼:「疼、疼!」
啊?
許波也傻了。撞一下怎麼就成這樣了?眼前的女孩子立刻在他眼裡變成一尊瓷器,手指輕輕一碰,就稀里嘩啦地碎了一地。
許波呆呆地站在那裡,一滴又一滴的汗珠紛紛出來圍觀。一個念頭蹦出來,把許波嚇了一跳:要是歷楠真有個三長兩短,喬錦會不會以為我是故意報仇啊?!那她還不得撕了我?
天可憐見,他許波就算長了狗熊心,也不敢找喬姐或者喬姐的姐妹報仇啊!
想到這裡,許波自殺的心都有了。
「你幹嗎呢?」
旁邊猛地竄出一嗓子,許波被一股大力推得一個趔趄。
唐勁也逃課了。他最近的狀態甚至比許波還差。對許波來說,不過是削了面子,而唐勁的麻煩則是失去了是非判斷的標準。
唐勁的煩惱是從歷楠對他的態度轉冷開始的。
眼瞅著歷楠對自己一天比一天冷淡,人氣調查榜上的高低也變得索然無味。他開始懷疑,自己這樣熱情地投入,這樣不計代價地爭取,這樣無所顧忌地使用各種手段,是否應該?是否值得?
這樣煎熬的日子裡,如果有一天,歷楠多看了他一眼,哪怕是走過路過擦肩而過,不經意地掃一眼,唐勁都會興奮半天。那種強大而充沛的感情沖刷著唐勁的神經,他從未體驗過如此激烈的情緒波動,比他得到日思夜想的禮物,比他戰勝糾結難纏的對手還要興奮。而這一切,不過源於歷楠的回頭一瞥----還不一定是看他。
唐勁有些恍惚。許波說這就是愛情,愛情里,人都賤。以賤為美德,以賤為武器,直到抱得美人歸。然後才能恢復常態。
可是,唐勁覺得,這樣的「賤格」似乎也影響到他的人生觀、世界觀,至少影響到它目前做事的態度,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可究竟是愛情錯了,還是他做錯了,他也不知道。難怪聖人說女子難養,原來女人能帶來一種擁有顛覆性力量的精神變化----愛情。
唐勁正在寢室里悶著,冷不丁聽走廊里有人喊:「歷楠,等等!」
許波的聲音?
歷楠?
楠楠來了?
唐勁蹭地蹦下床,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連蹦帶竄地衝下樓。剛到大門口,就看到歷楠坐在地上哭,許波傻呆呆地拉著歷楠的手在旁邊站著!
好你個許波小白臉!追余歌,親喬錦,現在又吃楠楠的豆腐!看我怎麼收拾你!
唐勁怒向膽邊生,一把大火燒得大腦一片空白。他大吼一聲,一個虎跳蹦過來猛地向前滑了一米半,一伸手啪一下打開許波的爪子,正好擋在許波和歷楠中間,兩臂伸開,一擋,怒氣沖沖地問:「你要幹嗎?」
許波和唐勁算是數得上的好哥們兒,知道唐勁的心思。更何況,喜歡哪個女生,追求哪個女生,在寢室里更多的是一種炫耀,而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許波知道唐勁誤會了,趕緊一邊招架一邊解釋。
就得說人和人不一樣。蕭逸受了委屈,打死都不肯解釋,寧可打一架,末了也別想聽他說一句「誤會」;許波恰好相反,寧可放低點自尊把事情說清楚了,也不願意打架。
唐勁一拳下去,氣消了不少,又聽許波嘚吧嘚吧一說,知道自己冤枉了人家,訕訕地收了拳頭,心有不甘地說:「拉起來就拉起來,沒事兒抓人家的手算什麼?!」
許波又想為自己辯解,就聽旁邊的地上有人弱弱地問:「二位大俠,勞駕,能送我去醫院嗎?」
歷楠一臉悲憤地瞅著他們,疼得眼淚都幹了。
歷楠這一跤,正坐在自己尾巴骨上,骨頭裂了一道細細的小fèng,沒有大礙,卻不能走不能躺,只能趴在床上養著。
上課?考試?競選?
徹底浮雲了。她覺得自己天生就是神馬的命,好事到跟前就是浮雲。不過她似乎也不在乎那些,說白一些,她在大學日漸清晰的生活輪廓就是一個字:混!
「上課好說,我有筆記。」余歌有條不紊地分析,「考試看情況,你能參加就參加,不能參加就申請補考。除了不能拿獎學金,通過應該沒問題。」
這才是浮雲畏懼的人。
歷楠托著腮幫子敬慕地看著余歌,一個都不能少,不拋棄不放棄,看著人家!真不愧是個「准軍嫂」啊!
「余歌,你和齊桓怎麼樣了?」歷楠的八卦之火再度燃燒。經過摔跤事件後,歷楠發現許波是個徹頭徹尾的小白兔,相比之下,喬錦太像母老虎了,自然也不會反對兩人在一起。倒是余歌,聽歷楠描述了經過之後,很慎重地說:「這個小白兔恐怕能吃肉。」
就算吃肉,一隻兔子,能吃多少肉?想想喬錦那一大坨老虎肉,估計能撐死許波。歷楠一點也不著急,本著優先原則,又盯上了齊桓和余歌。
余歌也不藏著,大大方方地說:「就那樣。我們可能是最平淡的了,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有空通通信,匯報一下近況。」
「你不覺得少點什麼嗎?」
「你說激情嗎?」余歌抿了抿頭髮,淡然一笑,「你覺得我這種人會喜歡那種東西嗎?」
歷楠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搖了搖頭,「一般的激情你可能不需要。但我覺得,你倒追齊教官本身就夠激情的。」
難得余歌臉上一紅,輕咳兩色,轉頭看向別處。歷楠竊笑,吐了吐舌頭。
安靜了沒一會兒,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夾著含混不清的話。喬錦托著許波進來,到了歷楠的床前,猛地一推,「道歉!」
余歌和歷楠互相對視一眼,母老虎和小白兔,真是絕配啊!
「對不起!」許波老老實實地鞠了個躬,抬起頭,半邊臉有點腫……喬錦還不罷休,「你發誓不是報仇!」
「我發誓,真的是湊巧。」許波好似幼兒園被欺負的小朋友,一臉悲憤不甘全化作一身軟骨,「我要是知道那裡是冰,我先趴過去!」
歷楠臉一紅:就算你敢趴,我也不敢往你身上躺啊!
許波愁眉苦臉地看了看大家,摸了摸自己的臉。
余歌皺眉問喬錦:「你又打許波了?」
喬錦莫名其妙,「他?我用得著揍他嗎!」
余歌一努嘴,「他臉怎麼腫了?」
喬錦一把掙開余歌的手,憤憤不平,「被人打的唄!哼!」她活動了一下手腕,關節喀喀喀地作響。
許波以為喬錦要揍他,趕緊搶著解釋:「不是。我和唐勁把你送進醫院之後,我倆都沒帶錢,唐勁不是讓我去取錢嗎?我在ATM機那邊看到小偷偷錢,說了兩句,他們就動手了。要不是喬錦,我可能就見血了。」
余歌和歷楠驚訝地對視一眼:小白兔還見義勇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