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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12:32 作者: 姬流觴
余歌不以為然,「厚臉皮唄。」
秦雪梅搖頭,「唐勁說,男人都這樣。齊教官背地裡也說不定就這樣呢!」
「不可能!」余歌臉色通紅,激烈地反駁,「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他才不會這樣低俗!」
秦雪梅習慣性地撇嘴,轉移了重點,「你和齊教官到底怎麼樣了?就這麼幹等著啊?咱們不是有高隊長的口諭嗎,隨時可以召喚他的。你要不好意思,我幫你叫。」
余歌連連擺手,「算了,吃飽了撐的啊!我還得上自習呢!」說完,竟真的拎起書包沖了出去,正碰上晾完衣服回來的喬錦歷楠,差點沒撞到。余歌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麼,匆匆忙忙地走了。
歷楠不明所以,「怎麼了?被小母牛熏著了?」
秦雪梅翻了個白眼,「嚇到了吧。」
插pter11
難得余歌沒有扯著喬錦上自習,得了自由的喬錦樂得在床上打滾兒。歷楠出門借書的時候,秦雪梅也抱著相機離開,寢室只剩下喬錦,昏昏欲睡。
可是,等歷楠借書回來,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說話的聲音。推門一看,喬錦正抱著座機像模像樣地打電話:「嗯,是啊。請你幫忙帶些來吧!余歌不大方便。……她----唉,還不是那個臭脾氣啊!嗯喂,麻煩了。」
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看得歷楠直瞪眼!
喬錦放下電話,一扭頭看到歷楠站在身後,「呀」了一聲,差點沒蹦起來,「嚇死我了,進門也不說一聲!」
「自己寢室,說什麼!」歷楠上下打量喬錦,「我說,你不是幹什麼壞事了吧?怎麼這麼心虛?」
「什麼心虛!胡說!」喬錦臉上的驚嚇慢慢退去,又變成水火不侵的德行,「我在忙大事!你別跟著搗亂。」
「什麼大事?」歷楠好奇地追問,忽然對上喬錦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一種上當的感覺迅速瀰漫全身,連連擺手,「當我沒問,當我沒問好了!」
歷楠一邊說,一邊向門外閃去,卻被手快的喬錦一把攥住,嘿嘿一笑,說道:「楠楠,還記得咱們入學的時候發過的誓嗎?」
419寢室入學的時候曾經為了鐵架子上臉盆的放置位置大吵一架。誰也不願意放到最底層。誰也不接受擲骰子打賭的負面結果,在三天天冷戰加各人大顯神通試圖調換寢室均告失敗之後,四個女孩子開了有生以來第--次充滿利益均衡味道的寢室大會。
在大會無數次夭折之後,筋疲力盡的四個人達成--個協議:從今以後,但凡有歧義,第-要以多數意見為尊;第二要服從天意(就是擲篩子的決斷;第三要有民主精神和願賭服輸的氣魄;第四上述三點均不能做到者,自動滾蛋,不管能不能調動寢室,一律不許進門。當然,這還不是最主要的。
歷楠當然明白,這個協議只是落在紙面上的。對於滿腦子江湖義氣的喬錦來說,事情的解決是另一種方式:達成協議簽字蓋章,並人手一份地保存好之後,喬錦提議大家結拜姐妹,歃血為盟。
余歌是文化人,對此不以為然。歷楠無所謂,秦雪梅很好奇。於是根據第一條表決。二比一,還有歷楠一個棄權的。余歌有種被綁架的感覺,相當不服氣。
於是第二條:擲骰子。為了防止喬錦作弊,骰子是歷楠來投的。「大」代表喬錦的意見,「小」代表余歌的意見。結果投了個四,喬錦說是大,余歌說是小,還是莫衷一是。沒有人否認自己沒有精神氣魄,也沒人肯自動滾蛋。還是歷楠提議,既然骰子結果不能合意,那就繼續投票吧!
余歌這次倒沒意見,慡慡快快地就表態同意。舉手表決,歷楠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喬錦的意見。不為別的,只為秦雪梅厚厚的腳掌就懸在歷楠腳尖的上空,剛才沒投票就落下一次,疼得她齜牙咧嘴,她可不想再被「落」一次了。
事情進展得不可思議的順利。余歌又開始大講特講民主的體會,喬錦則忙活著把凳子拼在一起,找出自己的飯盆,又不知道從那個犄角旮旯弄出一包皺皺巴巴的香菸,拿出四根來點上,「姐妹們,湊合來吧!這是我從男生那裡贏的,差了點,湊合拿著吧!」
香菸裊裊,四個女孩子一溜跪開。數了數歲數,秦雪梅最大,余歌老二,喬錦老三,歷楠老四。本來要把老三和老四排到後面,喬錦又蹦出來不同意,「不行,秦雪梅不熟悉程序,會弄亂的。」
這時候大家完全是玩鬧的心思了,鬧哄哄地交換了位置,變成喬錦和歷楠在前排,秦雪梅和余歌在後排。大家跟著喬錦念:「信徒----」
余歌抗議:「我不迷信!」
秦雪梅捅她,「算了算了,跟著念,別較真。你看歷楠----」
余歌打眼一看,歷楠一手舉著香菸,另一隻手背在身後比畫了一個奇怪的手勢。余歌忽然記起來,電視上演過,如果你發誓的時候不想誓言成真,就做這麼一個手勢。於是,有樣學樣地背過手去,也比畫了一下。最後,四個人里,有三個人都只用一隻手舉煙發誓。
喬錦一臉認真,渾然不知地念念有詞:「信徒喬錦丨」
「歷楠!」
「秦雪梅!」
「余歌!」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們四人願結為姐妹,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一致對外,誠意無欺!歃血為盟,請神明作證!」
喬錦念念有詞,余歌悄悄問秦雪梅:「是這個詞嗎?我聽著怎麼不像啊?誠意無欺是做生意吧?」
正說著,喬錦扭過頭來,「哎呀,別太較真,我這不是記不全了嗎!我舅爺是開店的,反正是四個字就好了。」
歷楠也回頭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宣誓完畢,大家都要站起來,喬錦忽然伸手攔住,「慢!我們還沒有歃血呢!」她的手裡已經端了一碗清水,看來是早就準備好的。
歷楠一愣,「啊?血?可是我們沒有紅藥水啊!」
「紅藥水不能喝吧?」余歌總是考慮得很科學。
喬錦眉頭一皺,突然伸手攥住歷楠的手腕,向上一翻一歷楠突然覺得指尖上像被什麼撞了一下、,緊接著一股刺痛沿著手腕手臂吱溜鑽進五臟六腑,立刻扭曲了五官,「喬錦----」
余歌和秦雪梅瞪大了眼睛,看著喬錦碗裡的清水浮上一層淡淡的鮮紅,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喬錦鬆開手,比畫了一下手上的針,「放心,消過毒的。」邊說邊收回袖筒里,端起碗,「來,一人一口。喝掉它!
歷楠從小打針吃藥,倒還能忍住,可是想想就這樣被人放血,心裡又是恐懼又是憤怒,撇著嘴,紅著眼,眼眶子裡淚珠打著圈地轉,不知道該罵喬錦一頓,還是揍她一頓。
喬錦看沒人喝,自己先喝了一口,遞給秦雪梅,「來,喝一口,絕對沒毒。」轉頭對站在一邊捂著手的歷楠說,「別那樣,回頭我讓你也扎一下,絕對扳平!」說完還哥倆好地拍了拍歷楠的肩膀。
歷楠聽到喬錦突然提起當年宣誓的事情,悚然一驚!她當然沒有那麼嗜血一定要喬錦還,但是心理陰影肯定是有的。聽喬錦一提,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手指頭。
喬錦噴嘖嘖嘆了兩聲,對舍友的不信任態度表達了一下傷心之意,很快跳到自己的話題上,「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啊?喬錦一貫不按常理出牌。她是吳橋人,據說是江湖世家。具體的特異沒看出什麼,但是思維行事總和歷楠這種乖寶寶不太--樣。私下裡,歷楠也會欽佩她慡快利落的性子。
幫,還是不幫?
「幹嗎?」
「你去找余歌,讓她回寢室來。去吧,快去。」看歷楠滿腹狐疑的樣子,喬錦立刻拍胸脯,「放心吧哥們兒!絕對是喜事!呃,不對,八卦,哈哈,我是天才的八卦製造者!對,我得通知秦雪梅……」
喬錦越得意,歷楠越心驚。歷來能讓喬錦興奮的東西都不大安全,但她都這麼興奮了,自己再臨陣脫逃,掃她的興,豈不是更危險?!
歷楠有種被拽上賊船的感覺,但----交稿了,可以放鬆一下,做做壞事冒冒險,好像也不錯?!
余歌是個極有規矩的人,每天的日子都是嚴格按照時間表排好的,什麼時間做什麼一清二楚。這種規矩深入骨髓,屬於與生俱來且被後天強化的。比如說她的生活用品、書本、各種用具都會放在固定的位置,甚至連座位和桌子之間的距離也不會改變。喬錦說,余歌即使瞎了也不會生活不便,因為所有的東西閉著眼都知道在哪裡。
余歌是全寢室唯一一個用腳丈量所有角度路線的人,丈量之後,她的步數就再也沒錯過。
這並不是說余歌是個死板的人,她也有例外,並且允許例外的存在。但是對於余歌來說,例外也僅僅是例外,從來不許變成常態。就好比她給齊桓寫信,總會在固定的時間拿起筆,然後在固定的日子寄出去。如果秦雪梅她們偷看過,一定會發現這種400字方格的紙每次都會以相同的頁數,在相同的位置「此致,敬禮」。
419寢室有個優良的傳統,大家都尊重別人的生活習慣,就算看不慣也不會說三道四,尤其是背後亂傳話,更是被大家不齒。所以,即便其餘三個人看得頭大如斗,但對余歌來說,遵守各種規則仍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並孜孜不倦地為保持這個習慣不懈的努力。
比如說,自習室的作為本來是隨機安排的,但是余歌一入學就在自習室里為自己占了一個座位。歷楠曾經親眼看到過,她為了保留自己這個座位,和「侵占」了那個地方的女生「溫和」的講了很久先來後到的道理,並努力解釋起始時間該如何開始,甚至引經據典從東方說到西方,從古希臘說到現代英美法。那個女生一開始也不打算讓的,但是架不住她一個聲調的講理,好似唐僧在世。即使憤怒的叫來老師,老師也沒辦法,甚至對這個女孩子的博學還有點喜歡,於是,帶著點偏心的讓那個女生挪挪地方,解決了問題。
所以,在某個時間找余歌再容易不過了。今天沒課,余歌肯定在圖書館的自習室上自習,而且,就在那個位置,絕對錯不了。
上過自習的人都知道,一個位置通常包括三把椅子,即左右兩邊都是空的。如果旁邊有人,也要隔了一把椅子的空當,大家會覺得比較方便。這是慣例。自習室的老師曾經為了緊張的座位希望改變這種浪費的現象,但是收效甚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氣場,挨挨擠擠的湊近了會讓人覺得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