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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0:07:21 作者: 卿雪瑤
    「癭大多不是惡疾,早期通過食療可以緩解病情甚至痊癒。

    但如果病程進入晚期,尤其是腫大的包塊長在胸骨後面,就會壓迫食道、氣道,甚至壓迫頭頸部血管,造成面部青紫、腫脹,頸胸部位還會出現筋瘤。

    這時候病人呼吸困難、氣血不通、經脈不暢、血瘀凝滯,性命危矣。」

    「這就是那位老族長的病症。」沈星樓說道,他先前看的很仔細。

    容安點點頭,「是啊,這就是最兇險也是最無助的情況,藥石罔效,唯一的生機就將罪魁禍首的包塊取出來。」

    可是取這個包塊也會凶多吉少,所以治與不治全看病人和家屬的選擇,選擇等死,或者死馬當活馬醫。

    第600章 動刀

    傍晚,丁山經過艱難的抉擇,最終同意動刀割癭。

    對於他的這個決定,容安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與他立下字據,事先言明一切都屬自願,生死有命。

    夜晚,他們就宿在族長家,明日一早天光大亮的時候就為族長醫治。

    吃完晚飯,容安就進了西屋的裡間,阿蠻和沈星樓待在外間,兩人圍著爐子坐著,各忙各的,都很安靜。

    沈星樓捧著一本書在看,阿蠻則捧著一籮筐的紅棗在挑揀,紅棗是丁山媳婦送給他們的,就是自家樹上結的,山里棗樹多,個大飽滿,阿蠻挑一些出來,準備去核剪碎明早熬紅棗粥。

    爐子上的水燒開了,她連忙放下籮筐將水壺拎下來沉澱,又封了爐子。

    稍等了片刻,她拎著水壺去了裡間,裡間有一張四五尺寬的床榻,床頭是一張陳舊的長案,先前她仔細擦拭了一遍,現在容安正伏在案上看書,一旁還放著她的醫藥箱和一摞醫書手稿。

    阿蠻見她十分投入,不由腳步放的更輕,給她添了一杯熱茶,又查看了桌下的火盆,便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回到爐子邊,她又給凳子上的兩隻茶碗續上水,這才將水壺放回爐子上溫著。

    阿蠻回頭望了望裡間,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沈星樓,將地上的籮筐捧起來,心裡是別樣的滿足,她想日子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也挺好。

    坐在裡間的容安一口氣看完白神醫留給她的最新手稿才抬起頭,看完這些圖解詳細的札記,她再一次萬分驚嘆於白神醫的淵博學識和獨到見解。

    他好像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高深莫測的仿佛是天外來客。

    同時也再一次體會到他趕鴨子上架式的帶徒弟風格。

    沒有教導,沒有陪練,自己看書,自己動手,行動就對了。

    所以當她知道這是師父對她的又一次考驗時,即便她完全沒有為人割癭的經驗,即便這是很多資歷頗深的大夫也不敢動手的事情,她最終沒有拒絕。

    白神醫曾對她說過,做大夫心性要穩,要膽大心細,切忌優柔寡斷,猶豫不決。

    在大夫眼裡,只有可以救的和救不了的病人,可以救的自當竭盡全力,至於那些救不了的病人,如果他願意將性命交到你手中,你何妨帶他一起去搏一搏,說不定能創造出奇蹟。

    想到這裡,容安已經心無雜念。

    ……

    一夜無夢。

    晨起後,容安吃完早飯便交待阿蠻開始煎鎮痛藥。

    自己則帶著沈星樓去東屋點燃蒼朮、艾葉煙燻,讓藥氣充滿室內,以淨化污濁,防止病人感染。

    煙燻了約莫一個時辰,朝陽化盡了山中晨霧,直射進族長家的院子。

    而這時,阿蠻的鎮痛藥也煎好了,她倒了一碗出來讓老族長服下。

    容安估算著時間,藥效差不多要發揮的時候,她和沈星樓面帶白色布巾走進了東屋,隨後又將門關上。

    族長的家人和阿蠻都忐忑的等在院子裡。

    東屋裡,老族長喝了藥已經沉沉睡了過去,這碗藥不僅鎮痛,還添加了安眠麻醉的成分,能讓人渾身僵麻、昏睡不醒。

    而且他的睡姿也被調整過,先前頭頂著牆,現在頭被移到了床尾。

    容安和沈星樓淨手後走到床尾,兩人都扎著袖子,一旁的方桌上擺放著一疊蒸煮過的棉紗,一塊方形白布上整齊的排放著同樣蒸煮過的各種器具。

    這些奇怪的刀和剪子,鑷子……沈星樓還是頭一次見,這一套工具是過年時白神醫送給容安的禮物。

    想到容安馬上要用其中一把小刀劃開族長的脖子,還要割掉裡面的某樣東西,他不禁好奇又緊張。

    「待會兒如果病人被疼痛刺激清醒過來,你一定要幫我按住他,知道嗎?」容安抬頭看著沈星樓叮囑道。

    沈星樓鄭重的點點頭。

    「還有待會兒遞東西和止血都要飛快的配合我。」容安補充道。

    沈星樓看著她嚴肅的神情,心中的緊張更甚,但他還是保證道:「小姐放心。」

    容安抿唇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拿過桌子上一把長柄小刀,彎腰找准了位置,小心翼翼卻無比堅定的動刀。

    鮮血流了出來,所幸量不大,沈星樓趕忙拿了一塊棉紗遞過去。

    整個過程持續了近一個時辰,沈星樓看的目瞪口呆,全程眉頭緊蹙無法鬆弛。

    他看見容安一開始神情嚴肅,甚至手還有些不穩,但到了後面,她渾然忘我,即便不是一氣呵成,但全程沉著冷靜,一直到縫完族長脖子上的最後一針,她才一下子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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