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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0:07:21 作者: 卿雪瑤
族長家在村子當中,有一個山石砌成的大院子,院子裡有一顆棗樹,樹下有磨盤。
當中是一排紮實的木屋,他們剛一進院子,正屋裡便走出來一個布衣荊釵的婦人和兩個十來歲的孩子,想來是丁山的家眷。
丁山無暇引薦,先帶容安去了東屋。
門被推開,屋裡燒著木炭,還挺暖和,丁山帶著容安走到床邊,床頭的小木窗半敞著,陽光正好,容安看清了床上的人。
這是一個年約六旬的老頭,他是丁山的父親,也是這個村子的族長。
他頭髮花白,面部青紫,脖子腫脹,因為呼吸困難,他微微仰著下巴,張著嘴,像一條缺水的魚。
容安皺著眉頭,仔細觀察他的特徵。
而她身後的阿蠻只看了一眼就被嚇的轉過了頭,沈星樓倒是面不改色。
丁山見容安瞧的仔細,可眉頭卻越夾越緊,不由心中沉重。
容安給族長把完脈後便率先走出了屋子。
丁山跟在她身後,問道:「怎麼樣,我父親還有救嗎?」
容安走到石磨前停住了腳步,她轉身看著丁山,還有他身後一臉焦急的家人,如實相告道:「照這樣下去,族長恐怕熬不過這個月。」
丁山一臉頹然,哀嘆道:「果然還是這個結果。」
「還有別人這麼說過?」容安不由好奇的問道。
丁山也不隱瞞,「年前一位老大夫路過我們這裡,他看了我父親的病,也是這麼預測的。」
容安聞言豁然開朗,終於明白師父為什麼指她來這裡了,原來年前他就到過這裡,也知道這裡癭病橫行。
「那位大夫有沒有給病人診治?」容安又問。
丁山被問得懊惱的垂下頭,他的妻子替他答道:「大夫說我公爹的病程已到晚期,藥石罔效,唯一的辦法就是動刀割癭,可是風險非常大,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我相公一聽可能會死人,就把那個大夫轟走了。」
容安聽了吐出一口氣,就連師父都說只能割癭,那真的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那位大夫說的沒錯,古有十人割癭十人死的俗語,你們確實要考慮清楚。」她看著丁山一家說道。
丁山目露糾結,年前他父親尚且還能下床行走,所以在聽到大夫說要切開他父親的脖子醫治時,他氣哼哼的將人罵走了。
當時他覺得這根本不是治病,而是要人命。
哪知父親都沒有熬到過年就倒下了,而且病情來勢洶湧,每況愈下。
現在第二個大夫也這麼說,他沒臉再罵了,擱在他面前的只有生死抉擇。
「小大夫,麻煩你先別走,再容我考慮考慮。」丁山看著容安懇求道。
容安心情很複雜,但最後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
丁山媳婦將西屋收拾了一番給他們歇腳休息。
還想去為他們準備些飯菜,畢竟晌午了,他們還沒吃飯,不過被阿蠻謝絕了。
他們進山前便準備了足夠的乾糧吃食,就連被褥都帶了,幾乎一應俱全,都在馬車上,她只需要一個爐子。
丁山媳婦很快提了個爐子過來,阿蠻負責生火,沈星樓則去谷外想辦法將馬車趕進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容安便吃上了噴香的糯米雞,面前的小凳子上還放著他們慣用的茶具,茶碗裡是熱氣裊裊的清茶。
昨兒晚上阿蠻忙了很久,就地取材,蒸了饅頭包子,發現獵戶的地窖里有夏天採摘的風乾荷葉和粽葉。
她又包了幾份糯米雞,還包了近二十個鹹肉粽子。
東西不怕多準備,反正這個天氣吃不完也壞不了。
三個人圍著爐子,便是嘗過無數珍饈美味,可此時一人一份燙手的糯米雞也吃的分外開心。
「我們阿蠻真是太能幹了,以後也不知道誰那麼有福氣能娶回家。」容安看著阿蠻由衷的感嘆。
阿蠻頓時面露羞澀,她瞥了一眼埋頭吃東西的沈星樓,又看了看樂呵呵的容安,臉紅道:「奴婢才不嫁人,奴婢要伺候小姐一輩子呢。」
「哦?」容安挑眉,表情忍俊不禁,「紫蘇以前也是這麼說的。」
「小姐,奴婢是認真地,奴婢不會跟小姐分開。」阿蠻著急的表態。
容安見她急了,便不再逗她,笑道:「跟你開玩笑呢,就是想誇誇你的能幹。」
阿蠻鼓著嘴,臉頰紅撲撲的,估計一時半會都消不了。
一旁沒插話,實則憋著一絲笑的沈星樓適時的抬起頭來,他看著容安問道:「小姐,何為癭?」
容安快速的吃完手裡的糯米雞,又端起茶碗漱了兩口,才用手指蘸了碗底的一點茶水,在小凳子上寫下一個「嬰」字。
「「嬰」原指女性頸部的貝殼項鍊,加上「疒」部便指頸部疾病,即大脖子病。」容安解釋道,一邊在「嬰」字上加上「疒」,就變成了癭。
說起大脖子病,他們便懂了。
「這裡好多人生了大脖子病呀。」阿蠻蹙著眉頭說道。
這種病大家都聽過,但是親眼看見,今天他們都是第一次,看著怪滲人的。
「這種病與地理山水有關,山區尤為嚴重,古書記載:山居之民多癭疾,飲泉水之不流者也。」容安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阿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問道:「生了這種病可怕嗎,會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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