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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0:07:21 作者: 卿雪瑤
容安走進店內,環視了一圈,然後徑直走向櫃檯後的男人,他五十歲左右,著一身湖綢,一看就是這裡的掌柜。
「掌柜,我想見你們老闆。」她開門見山的說道。
掌柜看著她,微微愣神,做他這一行自然有一雙辨別貧富的火眼金睛,一看容安儀態不俗,便知她肯定是官家小姐,只是從沒見過,他一時摸不出深淺。
「不知小姐有什麼需要,不妨先說給老朽聽。」他微笑著委婉拒絕,他們老闆輕易是不見客的。
容安毫不意外他的回答,又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禮貌的遞上,「請幫我轉交給他,他看後便會見我。」
她說的篤定又從容,掌柜不由重視幾分,他接過信,說了句請稍等,便匆匆上樓去了。
容安若無其事的巡視著櫃檯上琳琅滿目的珠寶,紫蘇和阿蠻跟在她的身後,滿心好奇卻又不敢多言。
不一會兒,掌柜又蹬蹬下樓了,他忍不住打量容安,態度也更加恭敬。
「小姐請上二樓的雅間。」他做出恭請的姿態,容安點頭跟在他身後。
一行人到了二樓的甲子號廂房門前,容安停住了腳步,她轉身看著紫蘇和阿蠻,吩咐道:「你們不用跟著我,守在門口就行了。」
紫蘇和阿蠻對視一眼,雖然有些擔憂,但還是點了點頭。
容安推門進了廂房,又隨手將門關上。
屋內點著檀香,布置精簡卻不失奢華,一看便是招待貴客專用的。
一個男人正站在屋子中間,他中等身量,著一身冰藍杭綢,明明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身上卻有著不合年齡的持重老練。
他緊盯著容安,揮了揮手中的畫,語氣平緩老成:「敢問這是何意?」
容安笑了,笑他故作鎮靜,但眼神卻泄露了緊張。
她輕舒一口氣,嘆道:「銘恩,別來無恙。」
李銘恩胸口一窒,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少女,她只有十五六歲,容貌也不相同,可剛剛那說話的氣韻神態卻像極了故人。
「你是誰?」他恍惚的問。
容安緩緩走過來,一直走到窗邊的紫檀木雕花椅子旁坐下,她雙手交疊著放在膝蓋上,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是鎮國公府三小姐,姓李名容安。」
李銘恩聽到她的名諱時只覺得渾身僵硬不能動彈,喉嚨也好像被人卡住了一樣,半天才找回自己聲音。
「可我並不認識你。」他的聲音暗啞乾澀。
「沒關係,先聽我說一個故事。」容安的語氣依舊不疾不徐,她端坐上首,而年輕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卻並沒有什麼違和,好似他們本該這麼相處。
她娓娓道來:「十多年前,平江富商李老爺得了一隻汝窯天青釉花瓶,他視若珍寶,怎料他書房掃灑的小廝不小心將之打碎。小廝嚇的要死,生怕被發賣,竟躲起來不敢見人。是李老爺的女兒發現了他,得知此事原委,李小姐竟為他擔下了過錯,說花瓶是她不小心打碎的。」
李銘恩瞪圓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頭頂仿佛炸了一個驚雷,將他釘在原地。
第6章 荒誕
李銘恩瞪圓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頭頂仿佛炸了一個驚雷,將他釘在原地。
是的,他年少做小廝時曾打破了老爺最心愛的花瓶,那是汝窯,民間一直有「縱有家產萬貫,不如汝瓷一片」的說法,可見其珍貴異常,縱是把他賣個千百遍,也償還不了,他嚇的躲起來,是小姐心善救了他。
老爺真的氣急了,就連一直視若掌上明珠的小姐也被戒尺抽了十下掌心,小姐那時才十歲,疼的淚水漣漣,卻緊咬牙關。
「小姐說過,這件事一輩子不會告訴別人。」李銘恩眼角通紅的喃喃說道。
「對啊,我沒有告訴別人。」容安看著他笑道。
李銘恩卻淚流滿面,七尺男兒忽然雙膝跪倒在地。
「小姐,真的是你嗎?」他覺得荒誕至極,卻存了一絲希冀。
「是我。」容安很肯定的告訴他。
確實很荒誕啊,前世,她死後卻能魂魄不散,一縷亡魂附著在阿湖手上的血玉鐲子上,十年之久。
她本在死前為阿湖想好後路,也提前寫信給李家忠僕,讓他照顧阿湖一生。
可誰想兩個年輕人見了面,都心有不甘,竟合謀籌劃要為她。
李銘恩確實很有經商天賦,他帶著李家余財,隻身獨闖京城,五年時間便做到了京城最大珠寶行的東家。
他每月都與阿湖通信,訴說著京城的形勢,談論他的生意,甚至招募到的殺手……
只是他們太不自量力,裴宴笙是何等的心思縝密又心狠手辣。
一次次刺殺失敗,兩人都不願意放棄,直到她死後的第十年,李銘恩被當場活捉,最後吊死在城樓上。
守在平江的阿湖一個月後才得知消息,她選擇了相同的死法,一根白綾吊死在她的墓前。
阿湖就死在自己的眼前,死時還不到三十歲。
作為一縷亡魂,容安心如刀割卻無能為力,她聲嘶力竭的哭泣,吶喊,只覺得眼前一片昏天暗地,再睜眼,便成了國公府三小姐,回到了死後的第五年。
老天是有公道的,讓她回來挽救一切。
「我既然回來了,你籌劃的事情暫且擱置,千萬不要打草驚蛇。」主僕一番長談後,容安看著李銘恩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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