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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0:07:21 作者: 卿雪瑤
裴夫人默默等待時機,直到容安寄居侯府的第二年,老侯爺突然病重離世。
她借府中操辦喪事,竟枉顧容安名節,設計她與裴宴笙後宅私通,再安排婢女撞破姦情。
彼時喪宴賓客皆是京中名流,他二人衣衫不整被一群貴夫人堵在床上看的百口莫辯。
本朝以孝治天下,父親屍骨未寒,身為嫡長子竟然與未出閣的女子白日宣淫,這真真是大逆不道,枉顧人倫。
御史口誅筆伐,皇帝顏大怒,最後奪了裴宴笙的功名,擄了世子之位,更斥其色令智昏,不忠不孝不義。
這一仗,裴夫人自以為贏的十分漂亮,可她遠遠低估了繼子的狠厲。
老侯爺熱孝剛過,聲名狼藉的裴宴笙便將容安迎娶過門,博了個敢作敢當的喝彩,之後遠赴邊疆殺敵。
四年時間,他披荊斬棘,戰功赫赫,一路升至主帥,朝廷正直用人之際,皇帝早忘了那點子齟齬,越過世子之位,直接晉封他為西陵候。
不久,京中開始流傳裴夫人為母不仁,為奪爵位竟用下三濫手段坑害繼子,其親兒子更是爛泥扶不上牆,嗜賭好色,不學無術。他輸光家產,竟被討債的逼著跳窗摔斷了一條腿,沒多久,他又在勾欄里染上了花柳病,最後全身潰爛而亡。
裴夫人瘋了,整日大喊繼子是魔鬼轉世,她死在寒冬臘月的晚上,據說是失心瘋跑出侯府,最後凍死街頭。
再接著便是容安,其實高門大宅里的陰私爭鬥並不稀奇,不過新晉裴侯的睚眥必報和手段,眾人也算領教了。
第2章 重生
正德十六年。
陽春三月,一艘由晉陽前往京城的客船在江面上悠悠行使。
船艙的床榻上坐著一個素衣少女,少女膚若白雪,烏髮如雲,小巧精緻的臉蛋上一雙翦水秋瞳幽幽望著窗外。
此刻正值日出時分,一輪紅日自江面緩緩升起,水天一色間多了一抹艷麗的紅,就連江面上繚繞的晨霧也似披上了一層橘色的輕紗。
真美,美得恍若隔世。
少女不自覺便看痴了,怎料她嚮往的眼神卻駭住了剛進門的丫鬟。
紫蘇快步走到窗前,猛地抽走支棱的竹棍,厚重的烏木窗便啪的一聲合上了。
她轉身看著少女,眼圈通紅:「小姐,奴婢求求您,您莫要再想不開了。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奴婢怎麼活,叫老夫人怎麼辦,難道又讓她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
說著便嗚嗚哭起來。
少女一時手足無措,有些尷尬,又有些難過。
她不知道要怎麼告訴眼前的小丫頭,她家小姐已經死了,死在昨天晚上,而她家小姐身體裡現在住著另一個人的靈魂。
這個人與她家小姐同名同姓,卻祖籍平江,她是大名鼎鼎的裴侯元妻,而且在這世上已經死了整整五年了。
這著實太詭異了,她只能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我沒有想不開,我也不想死。」容安看著她說道。
紫蘇卻是不信,抽泣道:「您不想死,還去跳江?」
昨兒個,她和三小姐無意間聽見趙嬤嬤和柳兒交談,這二人是京城鎮國公府派來接她們回京的人。
她們說,原本屬於三小姐的那門頂好的婚事,已經被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指給了大小姐,不僅如此,他們另外給三小姐指了一門婚事,對方竟是個風流紈絝。
這是何等的偏心和過分,三小姐當時便冷了臉,就連自己也氣的要死,趙嬤嬤和柳兒自知失言,道歉了半天。
可三小姐一句話也沒說,一個人待在船艙里,一直到晚間才出來。
她出來時臉色好了很多,像前兩日一樣站在甲板上看日落,大家見此都鬆了一口氣,也沒敢多加打擾。
誰知沒過一會兒,就聽見柳兒大喊:「三小姐尋短見了……」
紫蘇當時魂都嚇沒了,跑過去的時候,三小姐已經落水,柳兒也奮不顧身的跳下去營救。
「您知不知道這有多嚇人!」想起當時的情景,紫蘇就一陣揪心,「柳兒將您救上來的時候,您一動不動,連氣息都探不出來,我還以為……」
說著說著,紫蘇泣不成聲,她還以為小姐死了,「要是那樣,奴婢也不活了,小姐就是奴婢的天,天都塌了,還有什麼活頭。」
容安愣愣的看著哭成淚人的小丫頭,一時間悲從中來。她想到了阿湖,阿湖也是這麼傻,這麼忠貞不二。
「傻瓜,我真的沒有尋死,我是不小心掉下水的。」容安柔聲安慰道,「何況只是一門婚事罷了,何至於尋死覓活。」
她說的雲淡風輕,好似渾不在意,紫蘇呆了呆,打了個哭嗝,哽咽道:「可是柳兒怎麼說您是尋短見?」
提起柳兒,容安心裡划過一絲冷意,她腦海里有三小姐所有的記憶,自然知道昨晚有人在甲板上做了手腳,才導致她滑倒跌入水中,而柳兒下水並非救人實則害命。
但是實情她現在不能說,說了對她們沒好處。
「或許她誤會了。」容安最終這樣解釋。
紫蘇終於不哭了,腦袋一轉,便轉過了彎。
是了,昨天白天發生了那樣的不愉快,晚間柳兒看見三小姐落水,便以為是尋短見,還喊了出來,大家也就順理成章的這麼認為了。
「原來是誤會一場。」紫蘇破涕為笑,渾然不覺自己被人惡意誤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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